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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妻慈悲 第144节

  而苏醒后的太后,也躺在床榻上未动。她揪着心口,蜷缩着身子,眼角淌着泪。
  “子山……”
  阴雨持续了两日,宫中也严锁了两日,陈朝两日没有出宫,甚至也没有派人传任何话。任兰嘉本也不在意,直到任和郎陪着任兰宜亲自上门。
  “二妹妹,王爷在府上吗?”
  任兰宜挺着大肚子,进门便是问陈朝所在。任兰嘉和任和郎对视了一眼,然后让任兰宜先坐下,她再慢慢道:“王爷这两日都在宫中,没有归府呢。”
  任兰宜啊了一声:“你大姐夫也两日未回府了,前夜他送出信,说当夜下值就会归府的,也不知怎么未归。我本以为他是被公务拖住了。可这都两日了,平日他再忙也会送个信出来的。”
  任兰宜焦心不已,任和郎宽慰她:“我和父亲每日进宫上衙,宫里一切如常,也一直戒备森严,魏棕许是忙忘了。”
  任和郎说完,看向任兰嘉:“你瞧二妹妹,王爷不也两日未归吗?都未曾忧心。你怀着身孕更应该放宽心。”
  道理任兰宜哪能不懂,她只是心头一直坠坠的,只觉着不安罢了。
  任兰嘉和任和郎宽慰了任兰宜许久,最后任兰嘉道:“大姐姐若真不放心,我进宫替大姐姐瞧瞧。”
  任兰宜眼睛一亮:“真的吗?”
  任兰宜大雨天登门,其实除了想看看陈朝在不在,其实也
  有这意思。宫城寻常人无召不得随意入,但任兰嘉却可以随意出入。
  任兰嘉点头:“我一会就进宫替大姐姐好好训训大姐夫,大姐姐都怀着身孕他还让你担忧。”
  任兰宜:“你也别训你大姐夫,他这些时日累坏了。”
  任兰嘉只是想缓和气氛罢了,她这么说,任兰宜果然也松缓了些。任兰嘉笑笑:“大姐姐今日也来得巧,我身侧的侍女给让哥儿做衣裳时也做了不少源哥儿的。大姐姐去瞧瞧合不合适,再让慧心给你包起来吧。”
  任兰宜闻言皱皱眉:“留着让哥儿穿便是了,源哥儿有衣裳。”
  任兰宜推诿,任兰嘉却不容拒绝:“这是我做姨母的心意。大姐姐不能不要,慧心,扶大姐姐去瞧瞧。”
  慧心应下,半搀半扶引着任兰宜出了门,屋子里只留下了任兰嘉和任和郎。
  任兰宜走了,任和郎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宫里如今戒备森严,祖父探不到一丝消息。二妹妹这有消息吗?”
  任兰嘉摇摇头:“没有!”
  这种被吊在半空不上不下的感觉并不好,原来任府游刃有余,是因为宫里还有个魏棕,如今魏棕失去了音信,这让他们十分被动。这也是任和郎带着任兰宜走一趟的原因,他虽宽慰任兰宜,但实质上他也有些担忧。
  任兰嘉在他们未来前并不知道魏棕没了音信。
  “我一会便进宫一趟!”
  第127章
  自任兰嘉下山后,她进宫的次数屈指可数,以至于她进宫,守宫门的千牛卫比起她更认她坐的那辆马车。
  任兰嘉今日坐的是陈朝平日上下朝贯用的马车,那马车虽然让千牛卫松了些警惕,但他们还是把尽职尽责马车拦在宫门外。
  马车停住,任兰嘉坐着未动,她身侧的慧心从马车内躬身而出,递出了一个金镶玉腰牌。
  那金镶玉腰牌乃先祖所赐,莫说这宫门了,整座宫城都能去。
  果然,守门的千牛卫见到那腰牌立刻变得恭恭敬敬。同时他也有些为难,隔着马车,他弯着腰。
  “原来是王妃。王妃,恕属下冒犯,王爷下令,近日所有马车不得进出宫城。还有您的侍卫也得留在宫门外。”
  从宫门进内宫,那可是很长的一段路。慧心蹙眉:“有轿子吗?”
  千牛卫回:“有的,属下这就让人抬轿子来。”
  说着话千牛卫给身侧的人使了个眼色,慧心也回头看任兰嘉。任兰嘉也不想为难几个守门的,毕竟他们只是听命办事。
  “下车吧。”
  任兰嘉下车的时候,轿子还未到,任兰嘉站在宫门处看了一圈问:“你们魏将军呢?”
  那夜刺杀,知情的不是死了就是被下了封口令,几个守门千牛卫对内宫发生的大变一无所知。
  “回王妃,将军这些时日都在紫宸殿值守,这两日将军未曾出宫,应该还在紫宸殿内。”
  千牛卫回答之时,轿子也到了,任兰嘉躬身进轿子。
  “那就去紫宸殿吧。”
  轿子不如马车舒适,颠簸了大半个时辰,任兰嘉看着外头的景只觉一成不变,一直都是甬长的幽深宫道还有高耸的红色宫墙。人都不见几个,更别提人气了,这一路只让人觉着压抑。
  坐在轿子里,任兰嘉心中渐渐泛起烦躁。烦躁之下她甚至都想把死去的赵泰德挖出来,质问他自作主张之前能不能问问她的意愿。有这样的心计谋划,给自己谋皇位不是更好吗?
  就这么烦躁着,轿子到了紫宸殿外,紫宸殿外的守卫比宫门处严多了。三步一岗,整座紫宸殿外围被禁军和千牛卫紧紧围住。抬轿子的内侍到了看着紫宸殿外的重重禁军,手都颤了。
  轿子在紫宸殿宫门外放下,慧心在外替任兰嘉撩开了帘子,任兰嘉躬身出去,刚站直就看到立在宫门处的高大身影。
  任兰嘉立在原地,高大身影缓步向她走来。
  他慢慢走近,任兰嘉立在原地看着他的脸,心头只有一个念想:他如今瞧着就和前几日观海一模一样。
  衣冠凌乱,青茬满面,面容更是憔悴。
  任兰嘉此行进宫,并不是为他,但看到他这模样还是不免皱了皱眉。
  任兰嘉皱眉之时,陈朝也走到她面前。
  “你怎么来了?身子好些了吗?”
  说着话,他已经牵上了她的手。往日温热的手掌心如今冰冷一片,他整个人更是暮气沉沉。
  摸着他的手心,看着他那副了无生机的模样,任兰嘉原本压在心中的烦躁瞬间化为怒气。
  “两日未归府,也不传个话,你闷在宫中就把自己弄成这模样?”
  众目睽睽之下,任兰嘉也没有特地压低音量,她的怒气呼之欲出,惹来一众禁军看来的同时,也让陈朝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他有些惊讶,惊讶她居然会和他发火,仔细想来这还是她头一回和他发火。
  在一众禁军的眼皮子底下,陈朝没有解释,而是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往紫宸殿内走。
  跨过宫门,到了殿前空地,陈朝停住脚步。此时他的手心也因为她掌心的温度而渐渐回暖。
  “嘉儿……”
  陈朝摩挲着任兰嘉的手背轻声开口。
  任兰嘉仰头看他,然后眼看着他露出悲伤之色。
  “你晕倒了,我本该在府里陪你。一直未归府,我也该传消息回府,只是子山……”
  任兰嘉佯装不知:“子山怎么了?”
  陈朝:“子山前夜遇刺了,曾老说他撑不过七日,如今也只剩五日了。”
  任兰嘉:“五日?”
  任兰嘉这次的惊讶不是佯装的,而是她真的惊讶。宫中的消息一直传不出来,说实话,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虽知道赵泰德会下手,但她真不确定真能得手。直到如今亲耳所闻。
  震惊之余,任兰嘉只觉着天塌了,她的让哥儿就剩五日就要被架上那位置了。
  陈朝不知任兰嘉心中所想,他看着任兰嘉的表情只以为她被惊吓到了。
  这两日陈朝不吃不喝不眠,只是呆坐着,连思绪都不曾再转动,如同行尸一般,如今见到了她,他的心才算重新开始跳动。
  两日,他在悲伤里足足沉浸了两日。
  心重新跳动之余,陈朝也意识到。他得面对现实了,他除了是明丰帝的亲舅舅外,他还有妻子,儿子,他更是摄政王,他肩负着整个朝堂,还有千万百姓。
  “嘉儿。”
  陈朝盯着任兰嘉的双眸神色严肃。
  “若子山真的……你和让哥儿便是皇室最后的血脉。所以让哥儿必然是要坐上那位置的,你得做好准备。”
  陈朝怎么都没想到,他为了稳住皇权,稳住那个皇位,花费了七年心血。最后他这些心血,是为自己的儿子铺了路。
  五日,就剩五日了!
  纵使明丰帝中毒之时,所有人都告诉他,要他做好准备,
  可陈朝心中还一直抱着期望。
  如今期望彻底破碎,再看到他的夫人,他也终于清醒。明丰帝的逝去就在这几日间,他得开始做准备,否则,他们三口,太后,还有许多人,都将会卷入一场关于皇位争夺的血雨腥风之中。
  陈朝就站在任兰嘉面前,任兰嘉可以慢慢看到他神色还有身上气势的变化。
  若他一味沉浸在即将失去明丰帝的悲伤中,那任兰嘉真是会大怒。任府的人,就连娶了任兰宜的魏棕都一直在未雨绸缪,他这个做父亲的若还被情感裹挟,那她真是想扇死他。
  既然他清醒了,任兰嘉也不想在他面前做个绝情之人。
  “我先去看看子山吧……皇嫂呢?她如何了?”
  陈朝这两日都如同行尸,更别提这些年全身心都放在明丰帝身上的太后。她根本无法接受明丰帝只有几日可活的事实。
  在紫宸殿寝殿内见到太后后,任兰嘉也着着实实被惊到了。昔日明艳雍容的太后如今面如死灰形如枯槁,原本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更是夹满白发。要知,太后如今不过三十。
  任兰嘉对太后虽然一直淡淡的,对明丰帝更是不喜,但亲眼看到太后如此模样,还蜷缩着身子在榻上环着明丰帝,对于他们进殿更是毫无反应,任兰嘉也觉着悲由心起。
  皇家,皇权……
  到底有什么好的!
  当年她在大殿上抱着母亲逐渐冰冷的躯体时,也是满心麻木,但那时,她母亲从鲜活到逝去不过几息之间,她的悲伤都在后头的日子里。而如今太后却不一样。她要眼看着还有气息的明丰帝,数着日子和时辰看着他死去。同时接受她救不了明丰帝这个事实的折磨。
  同为母亲,任兰嘉想到那如果是让哥儿……
  这样的念头刚腾起,任兰嘉心口就顿痛!
  任兰嘉不欲再看,扭头出殿。
  陈朝看着床榻上的太后和明丰帝,也露出沉痛之色。
  任兰嘉出殿没一会,他也跟着出了殿。等陈朝走到她身侧,任兰嘉淡淡开口。
  “我不喜欢皇宫,我也不想让哥儿坐上那位置。”
  成婚至今,陈朝哪能看不出来她厌恶皇宫的一切。
  陈朝:“我知道。但是让哥儿不坐上那位置,不仅整个朝堂会分崩离析,还会死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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