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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鬼神 第39节

  阿巳接着道:“无论是人是妖,轮回九世,会有一次‘劫’,或可得破局机缘,也有可能自身修为或定力不够,应劫成了更糟糕的境地。那也是你轮回的第九世,投胎落在了道修氏族之中,打小便上了山,一门心思问道除妖。”
  戚雪一边听着,一边觉得自己与阿巳的关系,真的是和从前不同了,他也更在意她的感受,不再是三言两语的‘不可说’,而是如此细心的解答着,道明前因后果。
  “宿命使然,每一世在你成年之前,我不能靠近你周身百尺,否则煞气干扰命运,会导致你提前殒命。”
  “也就是在那一世,因你天赋异禀,得到了那柄‘女帝剑’,并令其奉你为主。”
  听到这戚雪的内心又再安定了几分,阿巳没有偏她,铸剑城之后她唯一一次感应并召唤那把剑的时候,模糊看见过上面繁复篆刻的铭文,虽难以辨别具体,但最大的那两个字的走向,是女帝没错。
  “那柄剑了不得,汇集天地日月之灵气,飞天遁地,锋利无比。但也因力量太过霸道,寻常肉。身承受不起,它虽择你为主,却仍是无法避免霸气影响你的心性,变得狠厉肃杀。”
  “啊?”戚雪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故事,“滥杀无辜?”
  阿巳笑了笑,摸着她的脑袋:“天道长恒,任何力量都是有相应代价的,何况此等神器,桀骜不驯再正常不过了。”
  “那后来?”戚雪蹙着眉,听得人都紧张起来。
  “那剑啊,啧,斩妖除魔惯了,对我更是百般针对阻挠,那一世是唯一一次我没能近你的身,你就已经应宿命之扰,殒命身亡。也因为那一世劫造下的杀孽,所有来面两世再转生,你打小都是体弱多病的,性情也十分怯懦,算是为那一世的锋芒尽显还债了。”
  戚雪不吭声了,阿巳哈哈一笑,眼瞳中露出的暗光下藏着难以分辨的神色,目光轻轻落在她身上:“过去很久的事了,没必要再放心上。我也是没想到,那剑过了那么久,还能再找到你,甚至吸引你过去找它。”
  戚雪道:“怪不得当时,我确实感觉你在阻挠不想让我接近剑炉。但你……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阿巳扬了扬眉,枕着自己的一条手臂,理所当然道:“私心咯。那会儿你避我如蛇蝎,要知道这剑克我,为了远离我,可不就是当然会亲近它去。”
  这种真相,对于此时的戚雪而言,并不缺乏说服力。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章,在写,么么哒
  第50章
  荒魂
  ◎她喜欢上了阿巳◎
  他们在雪山顶上的屋子里住了数日。
  每日阿巳都会给她熬药,然后带她去热泉中交颈缠绵。
  每一次亲热之后,戚雪都会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情况有所好转,红疹也在逐渐褪去,且不止如此,她甚至觉得身子爽利更胜从前,变得气色红润,肤色透亮,任谁见了都要以为她怕不是人逢喜事,春风满面。
  起初戚雪是真的以为是这热泉的神奇疗效。
  直到后来的一日,她偶然发觉自己的体温,竟不知何时慢慢超过了阿巳。
  戚雪愣了一瞬,在阿巳躲避之前,再次去抓他的手。
  阿巳的反应明显比之前慢些,被戚雪扣住了才扬眉微妙看着她,似在用眼神温和询问怎么了。
  戚雪猛一瞬间,几乎是要僵住了。
  不是她的体温在升高,应该说是阿巳的身体在日益虚弱,而她竟然今天才发现。
  此刻再回想起之前他开过的那句玩笑,说真要死了,拿他的妖元换她长命百岁。
  戚雪心脏仿佛被重捶了一下:“你、”
  话到嘴边,却是问不出口了,因为阿巳含笑看她的模样,分明就是已经洞悉她心中所想,给出了无声答案。
  鼻梁几乎是在瞬间酸涩起来,根本就来不及控制,眼泪自己往外掉:“谁要你一命换一命啊,我、你不能以这种方式死在我面前,你要我愧疚一辈子吗,你不能这样。”
  他分明就是清楚,戚雪已经喜欢上他了。
  阿巳却仍然只是温和看着她,不争辩,也不做无谓的安慰,任戚雪的情绪发泄。
  接下来的几天,戚雪开始抗拒与他亲近,她知道那或许就是他将灵元渡给自己的一种方式,她受不了这种自杀式的换命。
  阿巳也不哄她,只强势利落将人捆了,纤细的锁链缠绕过肩背后环绕住手腕,另一端延伸向热泉深处,将她两手分开拴在了水中。
  升腾的热气模糊了曼妙的轮廓,阿巳伏在她颈间嗅着香气,迷醉用下巴上刚冒的胡茬蹭着她的脖子,戚雪无法躲避,眼眶哭得一片红肿:“我不要。”
  阿巳轻轻揉着她的脸,想让气氛轻松些:“你这样子,我见犹怜的,有多勾人自己不知道?啧,从前怎么没想到这样试试,哭上一哭,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他的喘息声逐渐高过了戚雪的啜泣,阿巳以她从前最喜欢的方式进去,戚雪却因心头苦涩,感受不到一点欢愉,只想哭。
  就这样又过了三日之后,戚雪能感觉自己身上的病症,彻底消退。
  阿巳没再勉强她做这些,但他的虚弱,也已经是相当之明显了。
  自从被他强迫起戚雪有好几日不曾理会他,即便是他厚着脸皮来陪笑,她也只是冷眼相对,气他这般不顾她的意愿,一意孤行。
  直到后来有一天戚雪看见阿巳坐在热泉边上的大石头上出神,腰背都比不得之前挺直。
  那一瞬间她有种强烈的直觉,觉得他好像在回忆过往,以一个将死之人的身份和心态,去回忆自己经历过的这些年。
  泼天的情绪将戚雪淹没,她再也找不到理智,冲上去拽着他的衣领,边哭边往唇上亲:“我不要你换我性命,你拿回去,我不会感激你的,我不要你死。”
  阿巳被戚雪扑倒在石头上,笑得咯咯响,也不知是因为不想起来还是真的已经没力气了,就这么顺势躺在上面,一手搂着她,跟她接吻。
  亲完之后,他慢慢摸着戚雪梨花带雨的脸颊,将泪痕擦掉,说:“别闹,我再看看你。”
  这句话像一把扎进心脏的刀子,快进快出,血淋淋的。
  他在跟她告别。
  戚雪怔怔盯着他,不可置信这一天来得这样快,也同样不可置信于自己居然此刻才发现,阿巳在她心里原来已经占据了如此重要的分量。
  心脏抽痛着,戚雪听见他说:“这雪山的路很好走,看着风雪大,多穿件披风,骑马下去也就是一个时辰的事,能找着路吗?”
  阿巳像个叮嘱出行的长者,笑眯眯摸着戚雪的脸颊:“实在找不着就闭着眼‘问路’,你这手本事早就到家了,这世上没几个地方是你找不到的,下个山而已,不在话下。”
  他的每一个字,都让她鼻梁酸胀难忍,戚雪哭得鼻塞抽搐,哭累到伏在他身上,浑浑噩噩间,觉得那温暖炙热的体温好像又短暂的回来了。
  这感觉让她莫名心安,眼皮更下沉重,毫无防备着,就这般睡了过去。
  戚雪从来没有做过这般安乐喜悦的梦,梦到她与阿巳成了婚,穿着大红喜服,畅游天地山水,他骑在马上,迎着光,张扬肆意,压过天下所有男儿的风发意气。
  温热渐渐散去,慢慢能感觉到寒冷,戚雪梦中的场景也随之一并散去。
  戚雪恍惚睁眼,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哭过的眼眶干涩肿胀,她头疼欲裂,捏着鼻梁缓神。
  她躺在坚硬的石头上,整个人的动作猛地僵住,心底窜上来一股难以言喻的酸麻,弹坐起来环视四周,再也没有见到阿巳的身影。
  一种强烈的直觉让她知道,他离开了,永远。
  戚雪记不清那日自己是如何从痛哭到晕厥后再醒过来,在整间屋子的每个角落,倚靠翻找,尝试用‘问路’的法子,幻想他其实还存在于某个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等她去找。
  她觉得自己像个疯子一样,但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自己停止这种行为。
  阿巳死后,戚雪完全没有下山离开的念头,只魂不守舍在这住着,想不起自己一日吃了几顿饭,饿的不行才去生火煮米,煮到锅里烧干,才会从呆怔中惊醒。
  其实到这里,她最初离开闻香镇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身体康健,摆脱了妖印,也摆脱了阿巳。
  她可以重新回去过回正常人的生活了。
  此时此刻,本该是高兴的。但戚雪却觉得生命也一起失去意义了。
  唯一能支撑她继续苦等在雪山之巅的,是手腕上那枚还未消散的妖印。
  那是阿巳的精血所化,它还在,戚雪就还想自欺欺人,觉得还有一线生机。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七日。
  阿巳头七的这天,戚雪发呆坐在热泉边上,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反复幻想,他会不会在今晚回来找她。
  也不知妖怪死后是灰飞烟灭,还是也会化成鬼魂。
  戚雪难受地抱着自己的肩膀。
  这荒无人烟的山顶小屋,独她一人在此,本该是荒凉又阴森。
  而戚雪却前所未有的希望着,能有任何一点的征兆出现,不止她一人在此的征兆。
  【作者有话说】
  莫慌,马上开始慢慢揭晓谜团
  第51章
  托梦
  ◎可怜有情人◎
  入夜之后,戚雪一个人靠在床前发呆。
  以前这个时辰,阿巳已经抱着她就寝了,他身子向来烫,在这种冰天雪地之下,尤其受用。
  戚雪痛苦闭上眼,其实这屋子在热泉边上并不算冷,但少了阿巳,她就是觉得从心底里发寒。
  他离开多少天,戚雪就有多少天没能好好入睡,肉眼可见的消瘦,好像阿巳把她的生命力也一起给带走了。
  半梦半醒之间,戚雪觉得自己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忽地,耳畔传来一滴若有似无的水声。
  似檐上雪化落在地上,戚雪心中一跳,眼睛却沉重的睁不开。
  自打上山之后,这里压根就没下过雨,不可能有水滴落地的声音。
  黑暗中戚雪竖起耳朵分辨着,那声音出现一次之后,很快就来了第二次,伴随着化雪一样的滴答声,她还听见了一些向着自己而来的脚步声。
  呼吸因此而消失,那脚步声停在了她面前,戚雪一时间竟分不清是梦境还是幻觉,既期待着,又不敢睁开眼睛。
  但屏息之后,却是良久的寂静,好像刚才听见的不过是她迷蒙之时的臆想。
  就这样,戚雪浑浑噩噩睡了过去,一觉到天明,在他头七的晚上,令人失望的,再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山上的食物耗尽之后,戚雪别无他法下了山。
  戎陵城已经恢复了一片祥和的景象,好像那场疫病从未出现过一样,戚雪觉得明明她和阿巳在昆仑山上不过月余光景,怎么山下好像已经过了很长时间。
  街道上十分热闹,独她一人格格不入,没有情绪,心事重重的,像个想要尽快完成任务的木偶,只往小摊上采买,旁边别的新奇有趣的玩意,店家的热心推荐,身旁稚童开心冲她摇晃拨浪鼓,全都浑不在意,引不起丝毫波澜。
  她只想快些买好东西,快些上山,快些回去。她怕万一阿巳有什么动静,而她却错过了。
  那幼童被娘亲抱着,见这姑娘相貌生得美,眼神却好像掉了魂似的,有些避讳地抱着孩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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