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总又咋了 第29节
周六回妈妈那里吃饭,吃完饭回来又后悔了,幸亏他一向工作留痕,网盘备份每十五分钟上传一边公司电脑文件,找回来恢复了。
周日天晴,梁璋犹豫了很久,还是给徐培因打电话,问今天可不可以见他。如果不能谈恋爱的话,肉体关系还可以继续吗?他没多说见面是要做什么,做或不做,两边都有风险。
徐培因在电话那头说自己不在家,在超市。梁璋马上追问那我可以去超市找你吗,我也有东西要买。
“……那么大个超市怎么找啊?”培因哥的话听不出语气。
梁璋说:“好找的,我腿长走路快。”
所以他到超市只花了五分钟就偶遇徐培因,又花了十分钟给对方讲周六自己跟妈妈的话题讨论。
“你妈打比方说我是二婚……”梁璋以为培因哥听了生气,刚要解释,徐培因就自己笑起来,“不准确呀,我哪里止二婚,date不算恋爱我都少说谈过10个,你妈知道了得让你尽早远离我。”
梁璋一边往自己的购物车里装零食一边飞快心算:培因哥从18岁开始谈恋爱的话,平均下来一年也就谈一个多,这也还好吧。他最不平衡的是:“你都谈那么多个了,也不差我一个了吧……试试也不行吗?”徐培因看他一眼,他又说,“好吧,不试也没什么。”
只是被拒绝而已,梁璋被vivian打回来的方案也少说10个,只有第一次被否定印象最深,往后也就习惯了。被打回来是方案有问题,修修改改,到了日子,自然会过的。
徐培因才拒绝了他第一次。
他侧过脸看徐培因的表情,无论如何也不是讨厌他,于是推着购物车追近了点,整个身子都前倾靠过去:“我觉得你拒绝的很有道理,被你拒绝三天后我已经不难过了,就是想见你。以后我们还见吗?”
“我们本来一个礼拜就要见五天。”徐培因没看他,还在选着调料。
“公司是灭绝人性的地方,哥,那五天不算的。”梁璋问他,“你找什么?”
“大蒜粉。”
“我和你一起找。”梁璋眼睛也盯着货架扫,嘴里还放不下,“……你那天说我会一直想你前任的事,我特别想反驳,想说我不会,但我没法证明。”
金翠兰说领导会拒绝他是因为和他谈恋爱风险太大了,大部分人不是赌徒,赔过一笔当然要加倍谨慎。宁愿找一个感情平淡的,也不想找一个天雷勾地火的,毕竟前者分开也不会太痛,后者就不一定了。目前的梁璋还不能给徐培因足够的安全感,而安全感不是一次两次事件营销就能有的,确实是需要长线运营的。
“我未必是最适合你的,但碰上对的人之前错的也可以先享受着吧?”梁璋终于先一步找到了大蒜粉,递给徐培因。
徐培因拿着那包大蒜粉,像是思考了下,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写了购物清单的便签纸还给他。“帮我都买好就ok。”
梁璋立正说:“yes,sir!”他推着购物车滑出去两米又掉头转回来,“那你在收银区等我行吗?我很快的。”
便签纸上无非是些日化用品和调料、食材,徐培因写得很详细,连买圣女果都标上要10颗,有一些买到的也已经划掉了。这简直是道写清参考答案在第几页的题,梁璋答得飞快,检查三遍到收银区交卷。
出题人在那里靠着储物柜侧,已经结过账的购物袋放在脚边,还抽空给自己买了杯咖啡,很悠闲地看考生出场。
梁璋因此揣摩出了一些出题人的心思——徐培因因为明确拒绝过他,感到十分轻松,少了心事负担。处在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中让领导压力山大,就这样解决了领导的焦虑,梁璋是比金尚贤讨人欢心多的。
看着梁璋快排到时培因哥才拎起购物袋走过来,说给他吧。
“我能结账吗?”梁璋很礼貌地问。
“又干嘛。”培因哥低着头把收银员扫过的东西放进购物袋。
梁璋手机调到付款码递出去:“守护一下你的房贷,就两百块。”
徐培因还是很容易被他逗笑,不是大笑,但眼睛弯弯的。
两人往外侧走,一排花店,梁璋停下来叫徐培因再收他一束花。徐培因让他挑,梁璋左选右选,拿了一小束橙色的非洲菊配小白花结了账。超市旁的花车店铺给的包装十分简单,牛皮纸加丝带,梁璋把花小心插进了购物袋里,每一朵花都在柴米油盐中冒出完整的头。
这39.8元用于守护家庭,梁璋默默想。
徐培因提起购物袋平视着花,花茎和塑料袋摩擦发出了沙沙响声。他闻了闻,应该是很喜欢。上次的花早就败了,早该续上。
“让你跟着便签买东西是不是太简单了?”他问梁璋。
梁璋点头,徐培因让他低一点头凑过来,气声轻飘飘钻进耳朵:“因为我喜欢睡你,不想设置太难。”
第41章
梁璋原本在担心培因哥情绪不好,毕竟连着两天都戴框架眼镜来上班——培因哥觉得眼镜会显眼睛小,在公司总是选隐形的。徐总对自己外在形象要求总是很高。
在徐培因捧着脸轻轻给他擦眼泪的时候,梁璋才意识到培因哥真的是哥哥。不是他因为职级、因为亲昵叫的一声“哥”,而是实实在在年长他三岁,有许多他未经历过的过去、有许多关于未来的顾虑忧愁,但会优先包容他的哥哥。
哥哥没有说不喜欢他,但哥哥有很多不能接受他的理由。无论是什么样的情感,徐培因因为要拒绝梁璋,掉了眼泪。
梁璋感到后悔,他是第一次这么疯狂地爱上一个人。的确像培因哥说的,他恋爱谈的太少,没有经验,任何一点对方的改变都让他大脑高速运转,然后茶不思饭不想地疯狂内耗,唯一的倾诉人只有金女士。因为眼泪,梁璋开始担心培因哥在拒绝他这件事上困扰、抱有负罪感。
大可放心吧,梁璋不会被轻易打击到,并不会因为被你拒绝就茶饭不思,工作方案也交不出来。你不想谈就算了,想谈的话他也挺有空的,所以如果你伤心的成分中有包含担心他,就去掉吧。
想了那么多的梁璋没想到周末徐培因会和他说这样的话,轻轻地带着点笑意,内容却比先前的任何一次勾引都要大胆、挑逗。
他原本预备十八般武艺争取不让人反感,但培因哥状态出乎意料的自在,举止间似乎什么都没发生。甚至对梁璋说,太晚太累的话可以留宿睡一晚,不过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时候还是分开走得好。
从前梁璋奋进心思才能争取来的靠近与让步,现在竟然统统变成新手大礼包免费发放,任意挑选。
在公司徐培因看到他都会主动打招呼,还会在下午时间发零食第一个给到他。如果梁璋去办公室找徐总,徐总也都是热情接待,不介意他在任何时刻来访,笑眯眯跟他聊今天天气回暖了感觉路上外套都可以敞开穿。
六点四十五在过会,七点下班徐培因微信发信息说今晚等他一起回家。
车水马龙的晚高峰,梁璋坐在副驾,手指攥着安全带一圈圈打转。从来都是他主动约见,现在却收到对方的邀约。他没料到这还过去不到一周,告白失败的人就又被召回到床上。他也根本没时间去买花或者做任何准备。
梁璋几次三番歪过头,眼神一阵阵飘过去,有话在嘴边不知道怎么说。
这一切看来都太梦幻了,拒绝告白后培因哥没有回避他,甚至主动示好……这对吗?一些道不清的怪异让梁璋无法放心沉迷这片温柔乡。
徐培因余光捕捉到他的动作,于是在红灯停下时偏过头贴心地问他:“怎么了?”
梁璋摇摇头,含糊道:“没买花呢。”
徐培因听了还是笑模样,空出一只手放在他大腿上,轻拍两下似乎在安抚他。“不用每次都买花的。”他漫不经心地说,“浪费钱,我自己订花的时候也不过一个月两次。”
“哦……好的。”
话出口,车厢里又陷入沉默,绿灯亮了,车子缓缓向前,梁璋看后视镜里徐培因的上半张脸,眼神也继续向前了。
进门后梁璋手臂揽住徐培因,他们接吻,动作都是很熟练的,即使心不在焉也可以吻得很精彩。梁璋能感觉到培因哥温热的呼吸搭在他的练测,也能感受到对方的手环在自己脖颈后。
徐培因是闭着眼的,睫毛轻轻抖着,像被风吹乱的草叶。他的嘴唇柔软而湿润,轻轻在梁璋的侧脸上啄吻,一下又一下。
梁璋该感到甜蜜的,可他却无法集中精神在这张美丽的脸上,眼神不自觉越过人,落在茶几上的花瓶。
花瓶里是几枝茂盛的花,梁璋没办法认全,他只能认出自己购买的、有标签的非洲菊。作为花瓶中的一员,因为颜色鲜艳而十分显眼,不过几天过去,橙色的花盘太沉,头垂下来了。培因哥自己订花了,不用他每次都送的。
“培因哥……”
徐培因立刻回应了他,仰着脸,鼻尖和他碰到一起,轻声问:“怎么了?”他睁开一点眼睛,很温柔的样子,见梁璋没有很快回答自己,便微微抬起下巴,吻上他唇,重复问道:“怎么了呀?”
喜欢的人声音是温柔的,动作是主动的,这一刻梁璋却觉得很无措,不知如何应对。他感到怪异,原来是徐培因对待他太好了,好到踩中他之前的猜测——徐培因对拒绝他有负罪感。
不真切的好像是在同情梁璋的告白失败,所以用肉体的亲密来填补他们目前可能性接近零的未来。
不需要啊,徐培因,是我向你告白、向你乞求一份爱,你只管心安理得的拒绝我就好,根本不用考虑我的想法啊。
梁璋紧紧拥抱着徐培因,嘴上却说:“我在想……你是不是真的喜欢睡我。”
“当然啊。”培因哥把脸埋到他怀里,“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很合适。”
梁璋盯着远处发呆,可能是在看花瓶,呢喃道:“是吗?太好了……我会继续努力的。”他回过神来,半抱半推着人进了卧室,像着急赶一场要完成的任务。喜欢睡他是真的的话,至少这一点他得做好。
门关上的瞬间,徐培因轻轻推搡他一把,离开了他的怀抱。哥走到窗台,关紧窗户,拉上了窗帘。失去户外的灯光,没开灯的卧室漆黑一片,只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培因哥回来,拉了拉他的袖口。
梁璋突然庆幸,还是要关灯的。
他整个人仿佛被卸下了重担,原来黑暗能让人如此有安全感。他抱住培因哥重重扑在床上,迟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无所事事抚摸他熟悉的每一个部分。
培因哥五官深刻的脸,修长的脖颈,还有总是柔软的手,触感都与之前无异。香水的味道散了,但还是相同的洗发水味道。培因哥也没忘记涂护手霜,他的护手霜闻起来其实也像痱子粉的味道,不过多了点奶味儿。黑暗是培因哥逃避的方式,也是他安放自己的空间,在这里梁璋并没有被驱逐——没有对话需要伪装,没有眼神需要解读,没有表情需要猜测,只是诚实的、拥抱的热度。
有些急促的呼吸,梁璋听了一遍又一遍,胸腔里被重新补满,眼眶里的湿意也不会被对方察觉。
但他太磨叽,培因哥有些不满了,捏了下他的耳朵,梁璋这才继续,摸索着解人的扣子。
黑暗遮掩了一切,先前那些不安似乎都是错觉,他们亲密贴合着没有半分缝隙。以至于到达顶点后,梁璋迟迟不愿意撒手,他也有一天会畏惧开灯,怕光亮刀锋似的割裂片刻的安宁。
“好了吗?”徐培因带一点鼻音地问他。
梁璋过去吻他,碰碰嘴唇,慢慢说:“躺一会儿再洗。”
“嗯。”培因哥大概有点累了,脸歪在他肩上,“就躺一会儿……”
在可以控制好自己表情后,梁璋才坐起来,在地上乱踩着找拖鞋,打开门去了浴室。
他很快洗漱干净,擦浴室镜子上的雾气时,他注意到自己锁骨上的牙印已经淡了。
梁璋在追求徐培因这件事上是急功近利的。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从第一次坐上培因哥车开始,就摁下了加速键。梁璋坠入爱河的速度没有他们滚上床的速度快,但梁璋当时没察觉到他们顺序的奇怪,他缺乏一些亲密关系的经验,只觉得近水楼台先得月,从身体开始也未尝不可。
这或许是梁璋第一次想要这么贴近的关系,因此急切地将每一个细微的互动都解读成感情信号。他觉得徐培因收到花会增加好感,就每次都送;他发觉装可怜会让徐培因心软,就时时卖惨;他知道强硬起来可以让培因哥顺从,就一用再用。他不断在写plana、planb,写进ppt、exl里,所有他认为能够拉动培因哥心动进程的操作都被列为任务,标注上了优先级——一个牙印他要提醒四五次。
梁璋迫切要培因哥爱他,可不是“徐培因什么时候会爱上我”,而是“徐培因和我在一起会觉得幸福吗”。
现在培因哥和他在一起要演了,这怎么是幸福呢?出题人把题设置的那么简单,其实是不想再教他了,要他早点毕业。梁璋只呆坐五分钟,胡思乱想的内容就可以撑爆一个小宇宙。
徐培因洗完澡出来看见梁璋已经穿戴整齐了,抬着眼迷茫地望他:“要走了吗?”
梁璋把桌边的眼镜递给他,点头:“我自己叫车就行。”
“那我不送了,”培因哥打了个哈欠,“外面好冷的。”这句不像演的,梁璋听了又舍不得走了,站在门口发愣,结果让培因哥瞪了。“有病啊,一直开着门冷死了,你车没到的话就把门关上!”他抱着自己胳膊抖了两下,转身去沙发坐着了。
梁璋清空了小宇宙,突然叫道:“这才是你!”
“发什么神经?”徐培因疑惑地看他一眼,“你到底能不能把门关上?”
梁璋其实还没开始叫车,听完立刻把门关上,小跑到沙发旁边说:“哥,你还是这样对我最好。”
“哪样对你?”他蹲在沙发边,徐培因只好低下头问他,“我让你关个门,是欺负你吗?”
梁璋摇头:“不是,你前面对我太好了,我害怕。”
徐培因张张嘴,很是不理解地问:“哪里?”
“你说喜欢睡我……”
徐培因咳嗽两声,把脸转向另一边:“这就是对你好吗?”
梁璋回忆:“昨天你发零食,第一个给我……”
“梁璋!”徐培因有点受不了似的往沙发那头挪,“因为你坐最外面,第一个,我有病吗还要走到最里面开始发?”
梁璋愣了下:“可是你最近都对我特别温柔,也没躲我,也没骂我……”
徐培因说你别蹲着了,坐着跟我讲话,等梁璋坐到沙发上,他眉毛皱着说:“我躲你干嘛,我不也要上班吗?你没惹我我甩什么脸色,说的我脾气很差似的,我骂过你几次啊?”
梁璋刚被按暂停的苦情大脑,还没有办法转换好,呆愣愣回他:“我跟你告白来着,不算惹你吗?”
“……”徐培因说,“那从小到大惹我的人也太多了。”
他靠在沙发背上,单手扶着眉心,语气带了些无奈:“我以为那天我们都已经说开了,既然说清了我们的感情很难到那一步,我们就只是身体关系。我跟你睡觉是找快乐来的,我们是炮友,又不是仇人,给你点好脸色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