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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总又咋了 第36节

  “……你依家感情状况点啊?”
  他走近一点,发现两个人竟然是拿粤语聊天的,陈佑泽的粤语显然比普通话流利很多。
  “冇可奉告。”培因哥说完看到梁璋了,两人眼神对上,他有一点微妙的尴尬,但还是喊他,“梁璋。”
  “je te suis juste préoccupé……”陈佑泽看梁璋过来,也无缝切换回普通话,打招呼说,“你不会是来催lucien回去的吧?”
  梁璋既讲不清粤语也听不懂法文,好像外来者一般。要是他独自一人来法国没配翻译,倒没什么,他不会觉得孤单,只会自己准备个翻译器。可看两个人在自己面前用听不懂的话交流,他心里便棉花堵了似的发闷。也不知道有没有趁他听不懂偷偷讲他坏话。
  但出来混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陈佑泽毕竟是这个项目的长期对接人,梁璋笑容给足,坐到徐培因身边,说:“哪有我催徐总的,要催也是徐总催我。”
  “尚贤和艾洛蒂先回去了吗?”徐培因侧过脸问他。
  梁璋点头:“他酒量不行的,我看也快结束就让他们先走了。”
  他能感觉到陈佑泽的目光正在打量自己,对方也挂着笑,都是桌前,但没了会议室里那层商务礼节的面纱,那气氛明显变了味道。眼下的宴会并非塞德拉公司主导的,他们只是参与者,在非正式的交流中,陈先生显然已经把他划进了另一个身份。梁璋了然,对方是把自己当做闯进来的局外人来审视。
  但梁璋觉得谁是局外人还不一定呢,陈佑泽只不过是熟悉在法国时的培因哥,同校学长,差几级能同窗几年?这点人情,用作商务上合适,放在追求路上算不得近水楼台。
  “你们刚刚聊什么?”梁璋举起酒杯,先和陈先生碰了,自己喝完再说,“我记得会上你们说是同校同学,还真有缘。”
  陈佑泽也举杯,笑着说:“不止同学,我和lucien早些年是邻居,我妈咪同佢妈咪系同乡会嘅姊妹……刚刚就在说他这么多年不回家,是不是见了我阿姨都唔识叫妈咪咯。”
  徐培因大概有些不愿意聊这个话题,梁璋看他在摸自己衣角的扣子,含糊着说:“她也没做好准备见我吧,下次好了。”
  “阿姨肯定是想你的,我那天和她说见过你,她还问了你怎么样。”陈佑泽说,“我答她,你生得比以前仲要靓仔,已经系个男子汉嘞,唔使担心。诶,我们讲白话,梁生听不听得懂?”
  他说的句子不算难,慢下来梁璋已经能听懂部分,比如“靓仔”。不过他还没开口,培因哥就替他答了。
  “梁璋是北京人,你讲国语。”
  “哦——”陈佑泽好像不太好意思地笑笑,“我在这边很少讲,国语可能不太灵光,以后工作要你多担待了。”
  梁璋摆手:“没什么,也不妨碍沟通嘛,我刚好多学习一下。”
  他还想再听听两个人会聊什么,但徐培因坐不住了,站起来的时候碰了碰他肩膀。
  “明天的飞机,我们要早点休息,就不继续聊了。”
  “好吧。”陈佑泽很可惜的样子,“期待我们下次见。”
  “嗯嗯,拜拜axel哥,下次咱们公司见了!”梁璋忙跟着站起来,扫了一眼座位上没有遗落的东西,便跟着徐总离开了。
  走到室外天黑了,但街灯璀璨,仍有许多活动结束后在这里三三两两街拍的网红,很是热闹。这里离他们住的酒店一公里左右,梁璋于是问:“我们走回去?”
  徐培因倚得更近了,几乎贴到他的肩头,头发撩到下巴蹭得梁璋一激灵。他下意识扭头,于是看到培因哥也抬头,两人视线对上,对方有一点恼地瞪他:“我都喝醉了,看不出来?不知道扶一下?”
  “啊……”梁璋本能地四下张望,然后意识到这里是法国,没人认识他们是谁。他便伸手挽住了徐总的胳膊,声音也柔下来。“我看你没有上脸嘛,不知道你喝多少……”
  “涂粉底了啊,看不出来?”徐培因轻佻地抬起下巴,随手把领口往下拉了拉,露出一片泛粉的皮肤,“红了,他一直灌我呢。”
  梁璋抓住他的手,又把领口提回去,说:“徐总酒量不是很好嘛,上回邱董灌的酒明明更多。”
  “没有那回醉。”培因哥站直一些,很认真地判断自己的状态,“现在是喝的有点晕,再多喝两杯我就不太好控制自己讲话了。”
  梁璋便把他重新拉到身边,笑嘻嘻问他:“会讲什么话啊?那我们回去再喝几杯……”
  话没说完,徐培因踹他一脚:“我是怕我乱说公司机密!”
  梁璋笑着不说话,停下来伸手去理他有些凌乱的围巾。刚刚出来的太急,围巾好长一角落在背后都要掉了,他并不会那种很特别的系法,只是老实地系一个侧边结,把脖子锁骨都捂好。夜风吹起些碎发,培因哥确实喝醉了,耳后有一层薄汗,镜片吹起了雾,自己就抬手拿下来装进了梁璋口袋里。
  “干嘛,这样你还看得清路吗?”梁璋问。
  徐培因说:“这是平光镜,我戴隐形了。”
  巴黎也是很浪漫开放的城市,不会有人觉得在路边有男人捧着脸检查隐形眼镜很奇怪,就算奇怪,他们也记不住这两个亚洲人。
  这里风哪有北京刮得很,吹起来并不十分冷,拉着的手也不用非揣进兜里。培因哥老说他装,那是因为培因哥自己也很装。喝得再多只要在桌上就很冷静,现在是因为身边只剩下他才没有压抑亢奋的必要。梁璋是徐培因的自己人。
  “那个陈佑泽跟你有多熟啊?”梁璋问,“他连你妈都认识,那有和你妈说你回法国这件事吗?”
  徐培因说:“我跟他提前说了,不要提……”他走了几步才想起前半个问题似的,慢慢回复,“是很熟,小时候的哥哥。不过大学后没怎么联系了,来北京了也没说过话。”
  “他看起来对你不像是对邻居弟弟……”梁璋这样委婉地说。
  “和他谈过。”
  “啊?”梁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谁?你吗?”
  徐培因看着他,用力点点头:“我!”
  梁璋本来没喝醉,现在却有点晕:“你,他,你们不是邻居吗……不是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吗?”他扶住额头,揉一把脸,手放下来看见培因哥在笑他,“你笑什么?是开玩笑吗?”
  “不是啊,没开玩笑。”徐培因总爱戳在他胸口,“你不也是窝边草?”
  梁璋沉默,同事怎么不算窝边草呢?
  他不讲话了,徐培因又说:“所以你应该多谈几次恋爱……再认识我。我谈的太多了,如果回法国也许会碰到很多前任,这可怎么办呀?”
  梁璋想郁闷个半分钟,可培因哥后半句很替他发愁的语气,又让他觉得很可爱。这可怎么办呀?他只好说:“可以吃小梁,不要吃小金。”
  徐培因眼睛弯成月牙,少见得牙也露出来:“小梁是谁?你是小梁吗?不是梁总吗?”
  “……”梁璋被他明目张胆地捉弄也只会说点窝囊话,“想亲你了。”
  他这么说,培因哥的笑就被按下暂停键,盯住他几秒。梁璋觉得要被拒绝了,想接一句到下个话题。
  “喺街度锡唔好嘅啩……”梁璋其实已经学了点粤语,他能联系上下文听出意思,不过培因哥还是很快翻译了一遍:“在街上亲不好。”声音轻轻的,拒绝很不坚决。
  “人少一点呢?”他试探问。
  培因哥还在犹豫,梁璋便帮他做决定了,拉着他的手腕径直走到一个拐角。喝多一点酒的培因哥像许愿池,梁璋虔诚地望他,他就同意了,轻轻在他唇边碰了一下。
  “怎么不是那种法式湿吻啊,这里不是法国吗?”
  “旁边就是垃圾桶,太臭了……”
  梁璋拉着他从拐角出来,培因哥都很顺从地跟着,像一只灌满了氢气的气球飘在他身边。
  十八岁的徐培因就谈过很多场恋爱了,在巴黎有很多前任,会谈大几岁的亚裔学长,也会和白人学弟去蹦迪。十八岁的梁璋只在家里呆着,完全不出门,应该不会碰到徐培因。忘了,他们差几岁,梁璋想做的浪漫的事总有前人做过,培因哥也不会只收过一束花,只在梁璋身边醉酒。
  他总希望自己拿第一,梁璋从小成绩就很好,他的目标总是只有一。
  但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梁璋已经是一圈一圈掐尖下来的优胜者,到了大学拿不到学分第一也是常态,总有人比他好。他校招进入千合,一路晋升都是走的最快的路,但硬要说,徐培因在他这个年纪时履历更加耀眼。
  “培因哥,不要说我恋爱谈的少了……我会伤心的。”
  他心中有些见到axel就冒头的情绪开始翻涌。
  梁璋能在徐培因交往过的人里排第一吗?怎么排呢?年龄、身高、薪水、尺寸、技术……爱?这个也是很难求证的,梁璋不敢说自己是最爱徐培因的人,也许在地球的某个角落有人比他更为培因哥痴狂,爱是很难衡量的。如果有人能把所有条件量化写成数值,梁璋的面板属性也不一定是最好的那个,他大部分时间是中等偏上。
  徐培因看他:“嗯,不说了。”
  “我碰到你的前任也不会怎么样,除非你告诉我那个人很坏,我会替你报复他。”梁璋说,“你上次拒绝我的时候说,你的前任会在我心里过不去……在我心里,其实也没必要非把他们都清空,因为我也有前任啊。如果没有他们,我未必是现在的我,你也未必是现在的你。我喜欢你没办法只喜欢你的人,不喜欢你的经历。”
  可梁璋不需要在徐培因这里拿什么第一,他是来谈恋爱的,又不是比赛。
  “我当然很羡慕你的第一位男朋友,”梁璋小声说,“但我永远不会是你的第一任男朋友,可能也不是最后一任……我是你其中一任男友就很好了,我只是在当下喜欢你,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会开心,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幸福。”
  徐培因愣住一瞬,低下头,两个人脚步都不停地接着走。
  手还牵着呢,梁璋想。
  快看到住宿酒店的招牌时,培因哥停下来,抬头问他:“小梁呀,你是不是又跟我告白?”
  梁璋说:“好像是的,lucien。”
  徐培因的尾指在他掌心里动了动,梁璋看培因哥,耳朵上是没涂粉底液的,红着,应该是酒劲儿还在。他真的很难看出徐培因化没化妆,脸上有粉吗,看起来也没有亮闪闪的眼影和水汪汪的口红。刷了睫毛膏吗?但平时培因哥的睫毛也这样长,呼扇着……
  “你这么会告白,”徐培因说,“快被你打动了。”
  “真的吗?”
  培因哥点头,梁璋没再追问。
  梁璋说:“那我下次还说这种话。”培因哥又点头。
  在上电梯的时候,徐培因低声说:“我都好开心而家遇到噉嘅你……早点睡,明天上午的飞机呢。”他总以为梁璋听不懂粤语,梁璋其实懂一点了。毕竟梁璋的个人简历上有介绍,他是一个学习新事物很快的人。
  第50章
  梁璋回国直奔金女士那里。他买了一条价格不菲的围巾,妈妈立刻嗔怪马上要春天了,送什么围脖,他又笑着拿出条丝巾,说都买了,春夏秋冬都可以用上。另外也带了点当地的饼干,让她拿着分给邻居。
  “这又花多少钱!”金翠兰只是嘴上说这么一句,她永远是最不扫兴孩子的家长,接过丝巾就往头发上编,编好照镜子,“也是,要很贵才配得上我的身价!”
  梁璋在边儿上鼓掌:“太适合您了,价签儿别摘,等刘阿姨看见了再拆。”
  “当然了,让她看看我儿子是不是最出息!”金女士在镜子前自己扭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锅里有给儿子准备的剩菜,“你去厨房把热菜拿一下……哦对了,昨儿你到一信封,我放桌子上了。”
  梁璋点头,他进厨房关了燃气,发现菜色太荤了,于是自觉拿了两根黄瓜挽起袖子去水池清洗做配菜。“我不知道什么东西,你帮我拆一下吧。”最近确实没有什么要邮寄给他的合同,他也不是很在意这方面隐私。
  等他洗好黄瓜,端盘子进客厅的时候,金翠兰果然已经很利落地拆开了信封,里面其实只有一张明信片。金女士特意戴了老花镜,手指指着一行行读,边看边笑:“哈,梁璋,这是你的字儿,你小时候写字儿就劲儿大!还写那么密!”
  “什么啊?”梁璋凑过去看,那是一张有点泛黄的明信片,背面空白处密密麻麻都是字,署名确实是自己,日期却是十五年前了。
  “你忘了?”金女士得意地举起明信片,指着上面的图案,“你高一的时候,寒假,你妈你爸,带着你和同学去上海玩。那里邮局当时办活动,让你写一封信给十五年后的自己。我还记得呢,人家就写两句话,你趴那里写了好半天!”
  太过久远,梁璋确实一下很难调起当时的回忆,挠着脑袋想把明信片抢过来:“那叫什么小时候,都高一了,小什么……”
  他伸手了,金女士却往后躲,一定要亲自朗读十五年前小梁璋的信。梁璋拿老娘没办法,坐下来啃黄瓜了。
  “啊,亲爱的十五年后的我——”
  妈妈的语气很夸张,梁璋小声说:“你乱加语气词,哪有‘啊’啊,扣十分。”
  金女士不理会他,继续动情朗读。
  “我是十五年前的你,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感到幸福吗?”
  梁璋摇头晃脑地回复:“还不错,我喜欢的人正在慢慢喜欢我。”
  “我相信你已经成就一番事业,毕竟我的脑子一直这么好用,应该不会出意外。”
  “当然咯,妈妈聪明爸爸强壮,儿子特别棒。”
  “我猜你是a大毕业,应该会找一个离家比较近的工作。”金女士读到这里,忍不住数落他,“你瞧瞧小时候你多贴心,结果毕业了一工作就离家好老远!”
  “你今年应该是30岁了,三十而立应该是成家立业了,可能已经有了一双儿女,你不要给他们报太多课外班,给孩子留个快乐的童年吧!”金女士读得更大声了,“哈哈,你不会到现在都还没恋爱结婚吧?难道是长残了?你一定要自律啊!”
  梁璋自己听得也很心虚,辩解:“在谈了,快谈上了……”他又嚼两口黄瓜,“现在也确实很自律。”他对着黑屏的电视反光看自己,也并没有长残,还是十分英俊。“追我的男的女的都多了去了,我是有选择才保持单身的。”
  金翠兰笑笑不说话,继续低头看明信片,看着看着把老花镜摘掉,丢回给梁璋:“行了,你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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