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但孩童的身体终究还是无法支撑住他这样长时间的折腾。
——应星就是在一次疲倦过度突然睡着的时候见到了尤利娅。
银白色长发的少女穿着宽松的白色睡裙，整体白得发亮，嘴唇上却又涂着红色的胭脂，揍人的时候像一个轻盈漂亮的精灵。
她的手臂，看起来很适合抡锤子，一定会很漂亮——只和对方说上了一两句话的应星晕晕乎乎想到。
不过当他和怀炎师傅说起自己的梦的时候，怀炎师傅只是慈爱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说了个仙舟上人与岁阳结缘的小故事逗小孩。
那只是个梦而已。
最初的应星和怀炎师傅都这么认为。
*
第二次见到尤利娅的时候，应星已经在朱明上生活了一段时间，也已经渐渐习惯了在朱明的生活。
他依旧是在不自觉地睡着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见到了眼熟的少女。
少女自我介绍为“尤利娅”。
她的脸上带着令应星有些不适的欢快笑容，将底下人们之间的流血冲突当作戏剧一样在观赏。
应星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尤利娅和周围的环境。
他看到了尤利娅使用能力时会出现的金色枝条和花芽，它们看起来与“丰饶孽物”身上的枝条极为相像，只是外层刷了一层金灿灿的光。
在某一瞬间莫名失去了自己的记忆的应星被尤利娅拉着跑来跑去——后来探究清楚那是一种无形的束缚，他不能离开尤利娅太远——看到尤利娅的异样和听到她疯了似的疯笑的时候，他感到了一种诡异的恐惧。
那是与他看到步离人侵略自己的家乡的时候截然不同的恐惧。
但是，当他看到周围的环境突然变化，变成了糖果构成的童话世界，而底下还打得热火朝天的众人变成一群海星体玩偶并摔作一团的时候，那莫名的恐惧就突然从他的心中消失了，转而在瞬间填满了他的心脏的是放松的愉悦。
应星“噗”地笑出了声。
他飘在一旁看着尤利娅，仔细听着她说话。
大部分时候，尤利娅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自言自语着，并不指望应星回应——但如果应星和她说话，她也会自然地回应他的话语。
尤利娅并没有参与到变成“努努”的人们的“冒险”当中，而是在背后兴致勃勃地推进着事件发展。
当自己想看的故事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的时候，尤利娅露出了得意的表情：“真不错，对吧！”
她轻快地眨了眨眼，看向正在逐渐消散的应星，突然丢了一颗柠檬糖过去：“你觉得呢？”
——你感觉开心吗？
应星从尤利娅的眼中看出了这句话。
他看到尤利娅丢东西过来时，下意识抬起手去接。
但就在他抬起手去接东西的下一瞬，他回到了朱明。
应星的大脑因为记忆的回归而胀痛，他迷迷糊糊从床榻上爬起来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处似乎有什么刺痛的东西。
他下意识抬手将其丢了出去，一颗糖球滚落到了地上。
“啪嗒。”
那是一颗柠檬糖球，和尤利娅突然丢给他的糖果长得一模一样。
但……
“那是你前两天买的。”在弟子说起自己离奇的经历的时候，怀炎有些诧异地告诉他。
但是“梦”？
两次梦中都出现了一模一样的少女，而且应星又对梦境记得极其清楚……
怀炎极其担心地将应星带去找了医士。
“是幻想朋友吧。”专门看这一块病症的医士在认真听完怀炎和应星的陈述之后，笃定地说道。
他告诉怀炎，这个年纪的孩子确实有可能会想
象出一个不存在的朋友来陪伴自己，只要不影响到正常生活，那就不是什么大事。
说完后他还叮嘱了一句家长也要注意孩子在成长过程中的心理状况，然后给应星开了张养神的方子。
“怀炎师傅……”快回到住处的时候，应星有些瑟瑟地抓住了怀炎的衣摆。
“我相信你。”怀炎慈爱地揉了揉弟子柔软的黑发。
“诶？”
应星瞪圆了眼的模样极其可爱，怀炎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脑袋。
“我相信你。”怀炎将军这么对他的弟子说道。
但应星确实没有“尤利娅”真实存在的证据，他也从医士的话语和怀炎师傅的表情中懵懂的明白了不能把“尤利娅”的事情告诉别人。
好吧，幻想朋友。
她是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的“幻想朋友”。
——当天晚上，小孩就因为自己心中涌起的隐蔽的满足感而高兴得失眠了半宿。
*
在平静的生活过去好久之后，应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尤利娅了。
然而，在一年之后，当他因为忙碌而几乎都快忘记了自己的那位“幻想朋友”的时候，却意外地第三次见到了她。
因为营养补充跟上，应星已经长高了不少，但尤利娅的面容却丝毫未变，连身高也未曾有过分毫变化——除了她的头发，她那头银白色的长发变成了短发，两鬓留着两条到胸口长度的头发，看起来格外像一只q弹的水母。
夜晚的小镇极其热闹，人们陷入了狂欢当中。
在安静的角落，与尤利娅久违了的少年被她漂亮的头发迷了眼，高兴地和她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应星很喜欢尤利娅在认真听自己说话时的眼睛，像是融化了的甜腻的糖果一样。
之后，应星跟着尤利娅逛了一圈节日集市——即便他根本碰不到也吃不到那些小吃，他也兴奋地出了一身热汗。
没多久，小镇被绿色的糖球山“淹没”，尤利娅陷入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顾自地在糖球山上跳着舞。
应星飘在半空，怔怔地看着少女舞蹈，然后在夜晚的小镇编织出了彩色的的风景。
——这一次的相遇仍旧十分短暂，但少女的身影像是不会褪色的艳红色的油彩，在应星的心中涂画上了重重的一笔。
*
“原来应星哥也会有想象幻想朋友的时候！”
通过白珩认识了应星的景元得知了“应星的幻想朋友”后，兴致勃勃地跑去向本人求证了这件事。
青年放下锤子，打量了一会儿自己的作品后，擦了擦汗，嫌弃地把景元毛绒绒的白色脑袋戳远了一点：“别靠太近，小心伤到。”
他的桌子上可摆放着不少边缘尖锐的材料。
景元乖巧后退了半步，然后继续八卦。
收拾桌面的应星动作一顿，看了眼景元，点了点头。
并不是“幻想”的朋友。
应星在内心反驳。
在未曾再见到尤利娅的这些年里，他也数次回忆过与她相遇的那几次。
那些记忆并不像是他自己想象出的虚假的记忆，或许他与尤利娅只是隔了一段长远的空间和时间距离而已。
“哇哦……”景元发出意味不明的感叹。
他满足了自己的八卦心之后，转而开始催促应星动作快一些：“应星哥，我们快点儿，师父和白珩姐已经等了我们好久了！”
应星加快了收拾的动作。
和友人的聚会让应星在长时间工作后紧绷的精神放松了不少。
他喝了好几杯酒，清醒着回到家，洗漱完后就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然后，应星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尤利娅。
少女面容依旧，身量依旧，青年恍惚觉得自己是在面对着一位仙舟上的长生种，当自己逐渐长大、老去时，少女的模样依旧不会有任何变化。
尤利娅对自己的态度一如记忆当中那样，应星却忽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毕竟……已经很久没有与自己的这位“幻想朋友”见过面了。
不过尤利娅似乎天生有种吸引人的亲和力，没过多久，应星就放松了下来。
虽说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匹诺康尼的梦境中是实体状态，但就如尤利娅所说的那样，他尽可能让自己也玩得愉快——尽管他还是有些担心自己只完成了第一阶段的工作。
……
应星和尤利娅一起在匹诺康尼玩得很愉快，但他停留的时间长度有些超乎预料了。
按照过去三次的经验，他不应该停留在这里这么久。
“我会帮忙的，别担心。”注意到应星心不在焉的尤利娅问清楚事情原委后，没有追问应星无意间说出的“幻想朋友”是什么意思——毕竟她似乎也是这么看待应星的——而是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在玩够之后一定会帮忙，她有认识的朋友说不准可以帮到他。
于是，应星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尤利娅正在策划的事情上。
……
尤利娅突然匆忙离开梦境时，应星也突然被带了出去。
他看到入梦池中的少女衣服下的皮肉莫名开始膨胀，脑袋“嗡”地一响，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蹲在门口等她收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