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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爷他老房子着火了 第95节

  皇帝用方才荷回用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俯身渡给她。
  荷回‘唔’了一声,喉头不住滚动,水一半流入咽喉,另一半则顺着唇角,流入衣领之中,留下一片浅浅的水渍。
  她提出抗议,“......一会儿别人瞧见,要疑心。”
  皇帝嗯一声,手指轻点在她唇上,抬起,指腹上便瞬间坠上一滴晶莹的水珠,‘啪嗒’一声,又重新滴落回去,被她吞吃入腹。
  “还渴么?”他问。
  荷回望着他那双红润的薄唇,看它张开又阖上的样子,只觉呼吸微重,“......渴。”
  “待会儿就好了。”皇帝安慰她。
  他漆黑的眸子落在她目光里,两人就这么无声对视着。
  外头锣鼓落下,第一场戏就要落幕,有脚步声传来,似乎是在寻找他们。
  皇帝抬手,缓缓将头顶的金丝翼善冠拿下来,轻声搁到荷回怀中,然后在她的目光注视下伏下身去。
  荷回紧紧抱住那象征着大周朝最高地位的冠帽,脖颈下意识扬起,一只手捞过自己的衣袖,紧紧咬住,方才未曾喊叫出声。
  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事?
  叫人生,同样也叫人死。
  同从前经历的那些全然不同,她如今面对的,是一种从未预料到的,全新的体验。
  从前,都是些疾风骤雨,如今的,是春暖花开,天上滴星,一切都是暖的,她坐在溪水边,有一条由温水化作的小蛇,正不停往她脚心里钻。
  她能清楚发觉,哪些是那条小蛇的唇,哪些是牙,又有哪些是它的舌头。
  外头喧嚣声更浓,锣鼓声飞速加快,优人的唱腔一声急似一声,伴随着春雨,打落一树桃花,扑簌簌往荷回身上落,险些将她埋住。
  荷回手上没了力气,怀中的金丝翼善冠从身上滚落,咕噜噜掉落桌下,伸手要去够,却在下一刻,手猛地攥住桌沿,指尖泛出青白。
  一出戏来到最紧要处,戏腔骤然拉到最高,咿咿呀呀唱完,紧接着便是洪水般的掌声响起,将世间一切淹没。
  那面菱花镜还好好搁在耳畔,好半晌,荷回侧过头去,恰巧瞧见镜中自己的脸,只觉心中一惊。
  镜中人红|唇微张,乌发微散,两排贝齿之间,是不知何时探出的一点舌尖,微翻的眼瞳现如今还有些不聚焦,以至于那张脸落入荷回眼中时,面容还带着些许模糊。
  她从未见过自己这般模样。
  震惊之余,分出些许余光去看将她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只见他衣袍整齐,头发被高高竖起,腰间的禁步静静垂在那里,整个人收拾得整整齐齐,同方才在外间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除了那被摘掉的金丝翼善冠,还有......
  那从鼻端到下巴的莹莹水光。
  那样持节端正的一个人,偏偏被她染上了那些东西。
  这样的他,叫她想起话本子里,被蛇妖缠上的得道高僧。
  高僧一脸正色,然而衣摆下,整个人正被一只蛇妖从头到脚缠住。
  香烟阵阵,高僧清心寡欲的脸渐渐被蛇身覆盖住,只余片片抖动的蛇鳞,在阳光下,泛着青色的光芒。
  锣鼓声褪|去,外头的敲门声渐渐传入耳畔。
  有人寻来了。
  荷回微喘着气,抬起松软的身体,说着就要拿汗巾子擦掉男人脸上的东西。
  然而如今她这番模样,又哪里还有力气,汗
  巾子无声从她手中落下,飘然掉在皇帝鞋面上。
  敲门声越发急了。
  荷回无声问怎么办?
  皇帝望着她,眼底漆黑一片,像是一汪潭水,无声起伏奔流。
  他指尖在唇上轻点了下,随即将指上的东西用舌尖卷入腹中。
  正当荷回抽气时,他整张脸凑到她身前,含|住她的唇,声音沉哑惑人。
  “吃下去。”
  -
  当半炷香后,太后重新在席上瞧见皇帝时,他正端坐在御座上,眼睛瞧着台上的戏,目不转睛。
  太后问,“方才做什么去了,出去这么久?”
  皇帝将视线收回:“酒吃多了,闷得慌,出去散散心。”
  太后不置可否,只是余光瞥见他衣领上不知何时沾染的水渍,觉得有些奇怪。
  “这是怎么说的?”
  皇帝一向端正持重,便是平日里也断乎不容许自己的仪容有任何不当之处,在她的寿宴上,他只会更加注意,怎么如今衣服上竟沾染了这些?
  皇帝右手大拇指轻轻摩挲着酒杯,声音无波无澜,“许是方才吃酒时没注意,洒上的酒水,还请母后宽恕儿子冒犯之罪。”
  这样寻常的话语,听在荷回耳中却如惊涛拍浪,她状似随意般低下头去,将两只手收进袖口中,掩饰手心里冒出的湿汗。
  太后离得远,自然未曾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在听闻皇帝的话之后,只是淡淡点头,“这也没什么,待会儿换身衣裳也就是了。”
  安王在一旁瞧着这一幕,垂下眼去,嘴角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缓缓端起自己跟前的酒盅吃酒,笑道:“皇兄这酒水洒得还真是地方,连衣领都能染上,这酒是有多好喝,叫皇兄竟吃得这样急?”
  皇帝淡淡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安王随之一笑:“皇兄恕罪,臣弟只是说笑罢了。”
  皇帝抬手,叫人将自己眼前的青玉酒壶拿到安王桌上。
  “确实是好酒,御酒房所酿的佛手汤,二弟尝尝。”
  安王起身拜谢,“既是皇兄赐酒,臣弟是该好好品鉴品鉴。”
  饮了一杯,叹道:“果然好酒。”
  太后见两人兄友弟恭的模样,深觉宽慰,拿帕子掖了掖眼角,道:“要是你们爹爹瞧见你们兄弟这样好,不知多高兴。”
  众人见状,连忙宽解。
  太后摆摆手,“没什么,先帝去了这么多年,我早已经习惯了。”
  余光瞥见李元净与荷回在底下安静坐着,不免起了意,转头对皇帝道:
  “马上就要过年了,日子过得快着呢,等明年开春,这两个孩子的事情就要定下,到时纳吉,得有官员担任正副使领着人给沈丫头下聘,虽然如今沈丫头在宫里住着,但这道程序也不能省了。”
  “皇帝可想好正副使的人选没有?”
  第70章
  “我喜欢您。”(三合一……
  话音刚落,众人便齐齐放下手中东西,下意识朝皇帝望去。
  宁王的婚事一直是太后的心病,半年前就已经提上日程,只是到如今还未完全定下。
  听太后的意思,她已经定下未来宁王妃是沈荷回,并且皇帝也知晓此事,但他到如今还未曾下旨赐婚,便叫人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意思了。
  要说他不满意沈荷回,那不能够,又是赐菜又是破例叫御医替她治病的,上回狩猎她不见,还是他将人带了回来,平日里遇见她,皇帝虽然话不多,但也算和颜悦色,未曾有过甩脸子的时候。
  可若说他满意沈荷回,瞧着也不像,毕竟若当真满意,便不会在前段时间,将那些未封位份的秀女们也列入未来宁王妃的备选名单了。
  难不成是宁王还惦记着让姚司司当王妃,私下求过皇爷?所以皇爷才迟迟不下旨意?
  想到这里,众人又不自觉将目光落到李元净身上。
  而李元净此时的心情,属实有些复杂。
  他原本不喜欢沈荷回,可经过这几个月与她的相处,他又觉得,若是叫沈荷回当自己的王妃,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然而这样一来,他便有负于姚司司,还会给众人落下一个负情薄幸、三心二意的印象。
  因此这几个月以来,他对未来的王妃人选一直未曾彻底决定,如今听闻太后已经开始考虑到纳吉时正副使的人选,不免有些措手不及。
  下意识转头去瞧沈荷回,却见她并未像他想的那般害羞,反而抬着眼帘,视线落在某一处。
  他顺着她目光望过去,发现她视线的尽头,不是旁人,正是他的父亲。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那日她在围场不见,皇帝将她带回来时,两人坐在马上时的场景。
  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久,但此时此刻,那十分‘亲密’的场景却仍旧那样清晰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毫无征兆。
  自己这是怎么了?
  沈荷回不过是太想嫁给自己,所以才迫不及待想听见父皇给他们赐婚而已,他脑海里想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众人各怀心事,一时间席上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台上伶人宛转悠扬的唱腔在耳边回荡。
  皇帝神色淡淡的,将酒杯放在桌上,发出一道极轻的‘啪嗒’声响。
  “年前事多,人选儿子还没定下,不过母后放心,已经有了眉目。”
  太后闻言,不免笑了,说道:“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不少,这些日子见你一直不言语,还以为你把这事给忘了。”
  转头朝里李元净道:“净儿,瞧,父皇惦记着你呢。”
  李元净起身,“是,父皇记挂孙儿,孙儿自然明白,孙儿自当尽心尽力,侍奉父皇与祖母。”
  一派阖家团圆,其乐融融的景象。
  然而此时的荷回,心情却不如方才那样好。
  她知道皇帝的话不过是为了遮人耳目罢了,可在听到的那一刻,心中仍旧不免平添一股难言的酸涩和失落。
  她在期待什么?
  期待他拒绝掉太后的提议,说他不会给她和李元净赐婚,还是期待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挑明他与她的私情,说他早就想纳她为妃,就在不久前,两人刚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进行了一场堪称激烈的情事,他衣袍和嘴巴里,至今还残留着她的味道?
  别做梦了。
  即便他再想要她,也做不来这般昏聩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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