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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爷他老房子着火了 第122节

  皇帝握着她的手,将匕首抵到自己右手背上,语气平淡,好似在说一件极寻常的事。
  “用这个,不必费多少力气,就能把这只手从皮肉到骨头全部扎透。”
  荷回被他这番言行唬出一身冷汗,连忙‘咣当’一声,将匕首丢掉。
  她是对他玩弄利用自己的事感到生气,可却不想为此赔上自己这条小命。
  若是她照他所说刺下去,恐怕刚踏出房门,便会被太后和朝上那些官员吃得渣都不剩。
  他这分明是要陷她于不忠不义之地,叫外头那些人都以为她胆大包天,竟敢损害君父龙体,好顺势叫他们收拾了她。
  她偏不如他的意。
  她要养好身体好好活,争取把他熬死,然后当皇贵太妃吃香的喝辣的,成日找小白脸到他坟头气他,叫他只能在地下干跳脚却无可奈何!
  “在想什么?”见她轻咬银牙,眼珠子不住在自己身上转悠,皇帝忍不住开口询问。
  荷回拿衣袖抹了把眼泪,并不理会他,只当他不存在,从床榻上下来,将往日里与他有关的东西都翻出来。
  他送她的簪子。
  上元节他们两人到灯市猜谜赢来的湘妃竹扇面。
  以及她熬了许多时日,还没来得及送给他的靴子......
  将这些东西全都装进一个小匣子里,说着就要往外搬。
  皇帝说:“给朕瞧瞧。”
  真不愧是做皇帝的,被她揭穿那样待她,他却仍旧能这般面不改色,跟没事儿似的同她拉家常。
  可他说出的话偏又违抗不得,荷回心里憋着一股子气,说出的话便带着一股子生硬。
  “一些腌臜东西,瞧了没得污了皇爷的眼睛。”
  她这样冒犯,皇帝却也不在意,只是道:“是么,你这么一说,朕倒有些好奇,更要瞧瞧。”
  荷回无奈,只好抱着匣子返回去,将东西给他瞧。
  皇帝拿出里头那双靴子,问:“你做的?”
  荷回矢口否认,“不是。”
  皇帝嗯了一声,说:“朕瞧上头的绣工有些熟悉,还以为是出自你手。”
  说罢,便要褪下脚上靴子换上。
  荷回见状,连忙将那双靴子抢回来,重新扔到匣子里去。
  皇帝静静看她,嘴角带着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不是说不是你做的?怎么反应这般大?”
  荷回将匣子放下,自个儿走到窗边罗汉榻上抹眼泪。
  她这样难过,他怎么还笑的出来?
  果然,他并不在乎她,往日的那些温存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她是哭是笑,他压根不在乎。
  身边响起脚步声,荷回起身要走,被皇帝按住肩膀。
  他从身后抱住她,下颚抵在她发顶处,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气可都撒完了?若是撒完了,便听朕说说话,死刑犯被判前判官都要容他辩驳一两句,朕在皇贵妃这里,应当不会连死刑犯也不如吧。”
  荷回不吭声。
  “小荷花。”他收紧手臂。
  荷回有些恨自己无能,只是听他这样唤自己便忍不住心软,闭了闭眼,道:“您是皇帝,要说什么尽管说便是,谁又真敢捂上耳朵不听呢?”
  皇帝听出她言语间的怨气,将她身子转过来,眼睛望着她,道:“荷回,朕从未想过要利用你。”
  此话一出,荷回忍不住心头一跳,但想到那日在窗外的情景,道:
  “您何必哄我,您是皇帝,能被您利用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我又哪里敢说什么,若是易地而处,我眼前有这么一个人,能对江山社稷有帮助,稍微操作一番便能叫反贼自己跳出来,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推出去。”
  虽如此说,但是个人都能察觉到她心中的委屈,皇帝摸了摸她的发顶,叹息道:
  “何必这般说反话,若当真如此,你还这般同朕怄气做什么?”
  荷回没法反驳,只能道:“我出宫是为了旁的事,并不是因为这个。”
  皇帝静静看她,眸色像一汪深水,仿佛将她心底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荷回别过脸去,咬唇,“您利用我便罢,随便摆摆样子就成,安王又不清楚咱们私底下的干系,您做什么将戏做得那样足,把我的身子和心都给哄骗了去,叫我这般难受,心里像塞了团湿漉漉的棉花似的,喘不过气来。”
  原本说好不在意,可如今又有眼泪掉下来,荷回拿手背擦了下,接着道:
  “我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您私下同我说明利害,告知我缘由,我自然会配合您将这一出昏君与祸水的戏演好,您何苦费这番功夫?若当真如此,我如今还是清清
  白白一个人,必定不会纠缠于您,也省得您再同我一直演戏,没的白费这么多精神。”
  她越说越委屈,一双眼睛含水望向皇帝,满是幽怨。
  皇帝望着她许久,终于抬手替她试泪。
  “原来你这样想。”
  “皇爷叫我如何想呢?”荷回躲了下,发现无论如何都躲不掉他的手,只能作罢。
  “外头关于我的事传的沸沸扬扬,您敢说,没有您的推波助澜?”她问。
  皇帝点头:“自然有。”
  荷回低下头去,“那不就结了,如此这般,您还不准我有些脾气?”
  “有,却并非你想的那般。”皇帝打断她的话,道:“荷回,朕方才已经说过,朕从未不曾想过要利用你,相反,朕真正利用的,是安王和那些与他勾结的反贼。”
  这话倒是新鲜,荷回却并不信。
  利用安王和那些反贼?利用他们做什么,成就他盛世明君的名声?
  荷回没接话,只道:“我已经想明白了,不管怎么样,日子总要过下去,我只是想在外头呆些日子散散心,等过些时候自然会回去的,您实在不必继续拿这些话诓骗我。”
  皇帝沉吟片刻,道:“朕竟不知道,自己何时在你心里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荷回:“我也很想相信您,可那日淑妃在玉熙宫同您说话,说您把我捧得那样高,也只不过是为了利用我而已,当时,您并不曾反驳,不是么?”
  若像他说的那般,其中有缘由,那时他为何一句话都不说呢?
  皇帝没成想她误会自己的原因竟是这个,颇有些无奈地抿了唇。
  “因为她不重要。”
  “什么?”
  皇帝低头,替荷回整理鬓角的乱发,道:“荷回,除了你,这后宫的女子,都不重要,朕没那个心思同她们解释这些东西。”
  若是从前听到这些话,荷回心头或许会泛起一丝甜蜜,可是如今,她只是道:“她们都是跟您多年的老人儿,何必对她们这般无情?”
  皇帝的脸在阳光下显得那样深邃,像是荷回儿时偷溜进寺庙中见到的菩萨,眉眼低垂,沉稳中不失威严。
  他就那样静静望着她,不知瞧了多久,忽然开口,淡淡道:
  “荷回,朕原本便是如此。”
  荷回心头一震。
  “心里只有政务,用权利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无情无义,朕原本就是这样一个人。”
  皇帝的目光落在荷回那张稍显稚嫩的面庞上,无声叹了口气。
  “只是朕没想到,你会成为朕生命里的例外。”
  他的目光太过认真,叫荷回恍惚觉得,当真是自己误解了他。
  她不敢再看他,怕再次被他骗了。
  见她目光闪躲,皇帝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是朕的不是,原本想着要把惊喜留到两月后你过生日那天,没成想却招致这样一场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他方才明明已经承认外头那些关于她的传言都有他的推波助澜,如今又怎么忽然说什么误会?
  怕扯不清楚,荷回只好道:“好,咱们不提您利用我的事,那您曾经想杀我,又该做怎么说,难不成也是误会不成?”
  皇帝的神情暗沉下来,沉默片刻,道:“这事,是朕的不是。”
  他目光落在空中,像是在回忆什么,语气飘忽不定。
  “当初知晓你是母后给净儿寻来的人,朕本想就此将你撂下,可老天却让朕一次又一次地遇见你,然后朕发现,朕舍不得你。”
  他转头望向她。
  他是从不做梦的人,可是那段时日,却频繁梦见她嫁给了李元净,成为了他的儿媳。
  红烛高挂,她赤身裸体,躺在李元净身下承欢,眉眼间有痛苦,更多的,是正式成为一个妇人的欢愉。
  他就那么在床榻边看着,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
  抬脚要走,两只腿却似生了铅一般,一动不能动。
  他抿了唇,眼神落到床榻上的两人身上,拿出腰间匕首。
  然而就在匕首抽出的瞬间,她的脸却忽然转过来,眼睛望向他,神色一怔,似乎有些疑惑他怎么在这里。
  然后在无尽的摇晃中。
  她冲他缓缓伸出手。
  醒来之后,他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外头摇曳的花树,与夜色一起,陷入无尽的沉静之中。
  那是他这么多年,头一回尝到失眠的滋味儿。
  却是为了一个没见过几面的小姑娘。
  他耳边浮现起王卿感叹他被女人拴住的话,又想起梦中三人别扭且奇异的场景,在心中下了要除掉荷回的决定。
  在万岁山同王卿下棋之时,他眼前是棋子,可心里全是小姑娘那张脸。
  他想起他们在船上初遇时的情景,黑暗中,她一张脸娇娇怯怯,虽然害怕却竭力镇定的模样。
  “等往后见着,我定会报答您的恩情。”
  他忽然很舍不得。
  即便她是自己儿子的准未婚妻又如何呢,他想要她,又有什么关系。
  人言可畏,虽然想彻底消灭这层关系对他们两人带来的影响,着实有些困难,但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只是有些麻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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