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的太子群(清穿) 第49节
大哥儿虽然住在撷芳殿,李格格却经常出入毓庆宫,此时撷芳殿不安全,毓庆宫也好不到哪里去。
石静看向他,与他耳语:“你别忘,青蒿粉是谁做出来的。”
穿越过那么多世界,相比鼠疫,天花,疟疾算是最微不足道。
阳光下,对方瞳孔的颜色变成了淡漠的灰蓝,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则是心肠最软那一个。
李氏那样编排她,恶意揣测她,她好像全然没放在心上,只是一心一意地想要救人。
救李氏孩子,救撷芳殿,毓庆宫那些与她毫不相干人。
也许,在做青蒿粉过程中,她还救过更多人的命也未可知。
此时此刻,她心里只有别人的命,却没有考虑自身安危。
更不会想到,如果她遇到危险,甚至不测,他该怎么办?
他的命谁来赔!
可胤礽解石静,她看起来柔弱,心志其实非常坚强,有时甚至有点强硬。
拿定了主意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即便他不允许她插手此事,她也会自己想办法掺和进来。
而那些所谓的办法,风险更大,还不如把人带在身边看着保险。
他说了一声好,立刻吩咐:“把李氏和大哥儿送回撷芳殿闭门思过,即日起封禁撷芳殿,只进不出。”
李静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皇长孙高热不退,药石无医。太子妃拦着太子不让见孩子,她这个做母亲的心急如焚,抱着孩子到慈仁宫堵太子,想让太子重视起来。
她人微言轻请不动黄院正,但太子可以。
就算太子被太子妃迷住了,不肯理会,还有太后娘娘。
她老人家待晚辈最是慈和,也很喜欢皇长孙。
李静淑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不应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太子妃没脸,可她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为了皇长孙。
哪怕有错,太子也当众教训她,给太子妃撑过腰。太子妃为何还要为难,莫非当真如林氏所说,太子妃看皇长孙不顺眼?
是了,京城勋贵人家但凡讲究点,都不会在嫡子出生之前让通房生出庶长子来。
庶长子有多麻烦,看大阿哥就知道了。
可那不是太子妃娘家总是接二连三地死人吗,娘家一死人太子妃就要守孝,婚期一延再延。
太子从十四岁等到二十一岁,等了太子妃足足七年,还不够吗?
大阿哥孩子生好几个,太子等太子妃可以不成亲,但不能没有儿子。
她生皇长孙是太子和皇上准了,便是太子妃也说不出什么来。
所以明枪不行,改用暗箭,才进门便要千方百计地除了她和她的孩子。
太子爷从前何等英明,前朝后宫有口皆碑,她在撷芳殿都有耳闻。
平时住在毓庆宫,好像不怎么关注撷芳殿,可撷芳殿一点针鼻大的事,若是翻起来,太子都一清二楚。
撷芳殿名义上由她代管,其实她不过做做样子,处置一些有例可循的琐事罢了。
大主意还得太子来拿。
太子洞悉世事,明察秋毫,处事十分公道。
哪知道昨日大婚,今天就变了样,对太子妃言听计从不说,还被人家三言两语牵着鼻子走。
床榻之下,太子对她总是淡淡的,却对大哥儿很好。见过的人都说,太子看重大哥儿,是个好阿玛。
结果一天一夜过去,全都变了。
大哥儿病重,太子不闻不问,被她抱着孩子堵到,只赏了她一个清脆的巴掌。
打完还不过瘾,又被太子妃撩拨着要禁她和孩子的足。
禁足也就罢了,封禁撷芳殿是几个意思?是不给传太医,想让大哥儿病死,给嫡子腾出皇长孙位置来吗?
李氏看了一眼怀中昏迷不醒的儿子,瞬间心如刀绞,低头便朝石静撞去。
根本进不了身,才迈出一步便被拦住,孩子也被抢走了。
“大哥儿!”只来得及叫一声,便被堵住嘴,拖走。
李格格五内俱焚,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石静想去抱那个孩子,仔细观察症候,却被胤礽抢了先。
胤礽抱着孩子给太后赔罪,随后告辞,带石静去往撷芳殿。
此时撷芳殿已被封禁,所有人待在各自房中不得外出,胤礽抱着大哥儿看向石静:“用什么药?”
治疗疟病目前有两种药可选,即已经被证实有用,且给皇上服用过金鸡纳霜,还有一种是刚刚问世,效果却立竿见影新药青蒿粉。
看孩子的情况,不像是昨日才生病。疟疾有潜伏期,在潜伏期的时候非常容易被误诊,只有典型的症状出来了,才能认出。
大哥儿忽冷忽热,已经开始打摆子,症状不要太明显。
“你信我吗?信我就用青蒿粉。”孩子只有三岁大,病情耽搁不得,石静没时间给胤礽对比金鸡纳霜和青蒿粉优劣,适用情况和副作用,只是看着他的眼睛问他是否相信自己。
“太子爷,太子妃,还是先禀皇上再说吧。”撷芳殿大总管何宝柱战战兢兢提醒。
青蒿粉是个什么东西,专治什么病,他曾经听人提起过。
前年夏天宫里闹疟病,皇上都没能幸免,死了多少人他不清楚,只知道内务府每天都往宫外运尸体。
有些苏拉在运送过程中感染,出宫便没回来,听说被就地火化。
皇上也是用了西洋万金难求的金鸡纳霜,养了小半个月才痊愈。
那段时间宫里天天烧艾,到处都是烟,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听说金鸡纳霜极为难得,皇上让内务府出面花高价向西洋传教士购买,也没买到多少。
宫里仍旧每天都有死尸抬出去。
后来皇上把炮制金鸡纳霜的差事交给了太子,太子揪着那两个传教士好一通折腾,也没折腾出个所以然来。
他听内务府人说,金鸡纳霜原料极为难得,要坐船出海去很远的地方才能找到。找到之后提炼起来非常麻烦,整个太医院再加上两个传教士比照着方子都炮制不出。
为了让太子专心制药,皇上停了太子去南书房观政。
见太子制药不力,惹皇上不高兴,大千岁那边也有动作,攒了好多人制药,结果还是没有结果。
银子花出去全打了水漂。
几番尝试不成,太子果断改了方向,这才有青蒿粉问世。
何宝柱只知道青蒿粉能治疟病,且原料好找,可给谁用过,效果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大哥儿虽是李格格所出,大名都还没取,可到底占着皇长孙位置,万一吃错了药病死在撷芳殿,哪怕是太子决定,他不死也得跟着脱层皮。
太子是储君,怎么可能出错。太子小时候犯了错,受罚的永远是身边的奴才。等到出阁读书,再犯错,被罚不是伴读,书童,便是翰林院那些侍讲学士。
何宝柱头顶黑锅,瑟瑟发抖。
这时候瑟瑟发抖,出声劝阻的不止何宝柱一个,还有太子身边服侍的。
被声援之后,何宝柱擦了一把额上的汗,却听太子吩咐:“取青蒿粉来。”
“太子爷,黄院正快到了!”何宝柱多鸡贼呀,见太子亲自抱了大哥儿回来,立刻让人去请黄院正。
话音未落,何宝柱跪在地上便觉肩膀一痛,身体不由自主朝后摔去。
喜提窝心脚。
他捂着心口,顺势装死,只求躲过一劫。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是太子妃阳谋。
谁家好人愿意才嫁进门就当后妈。
若大哥儿是个小格格也许没事,可谁让他是个带把儿,在嫡子出生之前便占了皇长孙位置呢。
碍眼,没了也正常。
只要黑锅别扣他脑袋上就行。
何宝柱被架走的时候,听见有人应声去取。
等大哥儿服用了青蒿粉睡下,黄院正才气喘吁吁赶来,头上的官帽都跑歪了。
他赶紧给大哥儿诊脉,确认疟病,急急对胤礽道:“前年皇上患此病,臣开的方子并无效用,实在惭愧!还请太子爷禀明皇上,向两位洋大人要金鸡勒来救命吧!”
见太子面无表情,怕他不够重视,又道:“皇上正值壮年,病情尚且凶险。大哥儿还是幼童,病得这样严重,用药晚了恐怕……”
不敢再往下说。
谁知太子闻言不疾不徐道:“不必去找洋人,我给大哥儿用上了青蒿粉。”
黄院正目瞪口呆,半天才反应过来:“太子爷,青蒿粉虽然有用,可用过的人太少了。能否给幼童使用,用过是否有后遗之症,并无依据!”
怎么能轻易用在皇长孙身上!
若皇长孙因此有个三长两短,皇上问责下来,谁来承担?
太子么,不可能!
太子是储君,又不是医者,哪里懂用药。
别提太子,提就是不懂,错在懂的人为什么不提醒。
黄院正朝四周看看,果然没发现何宝柱那个老滑头。背锅之人少了一个,黄院正大热天惊出一身冷汗。
然而何宝柱装晕也无济于事,很快被冷水泼醒,听太子问他:“撷芳殿还有人发热吗?”
何宝柱哪里敢隐瞒:“有,伺候大哥儿马佳氏也病了,高热不退,被奴才移到宫外去了。”
想了想又道:“还有李格格身边的一个宫女也病了,奴才正要一并移出去。”
太子耐心听他说完,对黄院正政道:“劳烦院正安排人跟着何宝柱去看看那个生病宫女,是否也有疟病。”
号称“人中泥鳅”何宝柱都没躲开这个黑锅,黄院正也没了明哲保身勇气,忙让一起过来的年轻太医跟着何宝柱走。
“我还有事,撷芳殿这边就交给黄院正了。”太子说着站起身,“如何处置,仿照前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