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轻咬下唇,眨了眨眼睛,落下两滴泪,柔柔弱弱:“我跟傅知青是清白的,我只是给了他一壶水,你想歪到哪里去了,邓知青,你的思想也太不纯洁了。”
  果然,马上就有人替她说话了:“邓知青,春桃的为人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就是看傅知青渴了,才给他水喝的。”“就是,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心思咋这么重。”
  邓韵从来没遇见过这么会颠倒黑白的女人,明明是她先区别对待,是她只给一个人献殷勤的,被她这么一说,倒好像错的是自个了。
  邓韵气得眼睛都红了,紧紧攥住拳头:“你!你!”
  孟春桃眼里流露出戏谑,压低了声音道:“你什么你。”
  她又变了一副面孔,口吻轻柔:“我虽然是乡下人,比不得你们城里人精贵,可也不是你能随便污蔑的。”又道,“你说我没有关系,可你不应该攀扯到傅知青,他是无辜的。”
  傅俊彦怔怔地望向孟春桃,突然觉得这姑娘也太深明大义了。
  反之,邓韵就显得有些任性,不明事理了。
  傅俊彦忍不住出声:“邓韵,别胡闹了。”
  邓韵咬牙跺脚,大声嚷嚷道:“谁胡闹了,明明就是她做的不对。”
  她气不过,上前推了孟春桃一把。
  孟春桃没想到邓韵一个姑娘家家的,说动手就动手,她没反应过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哪吃过这样的亏,这下假哭也变成真哭了:“你怎么打人,我要报公安,让公安评评理。”
  火车站本就人多,哭声一下把围观群众都吸引来了。
  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
  孟秋梨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人群给挤了出去。
  只能听见包围圈里传出邓韵和孟春桃的声音。
  “你有种就去报公安啊,你不去我还要去呢,我要告诉公安,你是个狐狸精,光天化日之下勾引男人。”
  “我没有,我没有,大家评评理。”
  “傅知青,你帮我说句话啊。”
  【检测到主要剧情,系统激活中——】
  孟秋梨正支着耳朵,想听听孟春桃和邓韵吵啥呢,脑海里突然炸出一道冰冷的声音,可把她给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还好被人扶了一把。
  孟秋梨抬头一看,扶着她的男人十分高大,身上都是肌肉,站在那跟一座铁塔似的——不是江大川,又是哪个。
  孟秋梨愣了愣,客气道:“谢谢。”
  男人顿了顿,微微点头。
  江向东也没想到,怎么就接个知青,还能吵起来呢。
  要是吵架的是两个男人,他早就一人给一拳头让他们安静了,可这吵架的是两个女人……
  江向东很急,盯着傅俊彦:“她俩是为了你吵架的,你说句话啊。”
  傅俊彦长得文质彬彬,脾气也‘文质彬彬’,见孟春桃跟邓韵吵起来了,躲还来不及呢,哪敢上前去劝,连忙摆手:“我、我不行的。”
  江向东心里暗骂道,没用的东西。
  还得自己出马,他上前一左一右把孟春桃跟邓韵分开:“都别吵吵了。”
  孟春桃也意识到,再跟邓韵吵下去,只会给傅俊彦留下不好的印象,她撇撇嘴,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邓韵死死盯着孟春桃,意思很明显,这事还没完。
  江向东皱着眉头:“行了,还嫌不够丢人的嘛,有啥事,回去再说。”
  一群人脚步匆匆地从火车站出来,等了一会,就见到江大川把驴车赶来了。
  只有孤零零的一辆。
  邓韵心里本就不爽,找茬道:“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就一辆车啊。”
  江向东奇怪地看她一眼:“这车本来就不是给你们坐的,是用来拉行李的。”
  而且就算能坐,他也不给邓韵坐,这一来就吵架,还是挑事的那个,江向东心里已经给这个城里来的女知青摁下了一个刺头的戳。
  霍晓燕跟邓韵都是从沪市来的女知青,两人关系还可以,也是一样的娇生惯养,闻言挑着眉毛,趾高气昂地道:“不让我们坐车,难不成要我
  们走回去啊。”
  江向东一脸讶异:“不然呢,我们就是一路走来火车站的。”
  听说要走回去,那八个知青脸色都不咋好看。
  见状,江向东心里也来了火。
  连这点小苦都不愿意吃,以后还咋干农活。
  江向东冷着脸道:“爱走不走,不愿意走,就在火车站呆着,到时候我跟知青办打个报告,让他们把你们给领回去。”
  听到‘知青办’三个大字,知青们一下老实了。
  被退回知青办,那还得了,再分配只会被分配到比红旗公社一大队还要差的地方,要么是去北大荒吹风沙,要么是去南疆被蚊虫叮咬,太阳曝晒。
  霍晓燕踢踢踏踏,犹犹豫豫:“我、我又没说不走。”
  江向东:“那就赶紧走。”
  早知道他连驴车也不赶来了,就该让这些知青提着行李走三四十里山路,吃点苦头,省得以为下乡是来享福来了。
  孟春桃一路走着,似乎仍觉得委屈,一边抽抽噎噎,一边不动声色地往傅俊彦旁边靠。
  她长得好看,瓜子脸,柳叶眉,含情脉脉的一双凤眼,哭起来也是梨花带雨的,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
  果然,把傅俊彦给哭心疼了。
  傅俊彦眼里流露出怜惜,说:“你……你没事吧。”
  第6章 了不起长得不美,想得倒挺美……
  孟春桃用手背拭去眼泪,作出一副坚强的样子:“我没事,傅知青,虽然邓知青误会了我,说话也怪难听的,但你千万别因为这个怪罪邓知青,我是不会跟她计较的。”
  孟秋梨支着耳朵听,暗暗吐槽,你不计较,你说要报公安。
  傅俊彦却很受用:“嗯,邓韵那人吧,是有点娇小姐脾气,这就是误会一场。”
  他心很宽:“不就一壶水的事,邓韵也太小气了点。”又忍不住道,“不过……你也不应该和她吵架,女孩子家家的,吵架终归有些粗鲁。”
  孟春桃抽泣了一声:“我也不想的,但她说话实在是太难听了,本来吧,我这人宽宏大量,她污蔑我我也不会跟她计较的,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攀扯到你。”又道,“你是下乡的知青,是来为我们做建设的,你是这样的一个好人,怎么能随便被她扣帽子呢。”
  傅俊彦看了孟春桃两眼,觉得这个女孩挺明白事理的:“对了,你也别叫我傅知青了,我们年龄相近,又在同一个大队,你喊我一声哥就行。”
  孟春桃从善如流:“俊彦哥。”又道,“我叫孟春桃,你叫我春桃好了。”
  傅俊彦:“春桃妹妹。”
  孟春桃脸色一红,觉得自个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异样的动听。
  她抬头望着傅俊彦,目光灼热的吓人。
  傅俊彦眼神闪了闪,他长得俊,从小到大这样的目光不知道看了多少。
  看来,有一点邓韵没说错。
  这个叫孟春桃的姑娘,似乎对他还真有点意思。
  两人说话没避着人,话语随着山风一阵一阵飘来,传到了江向东耳朵里,他一边赶着驴车,一边臭着张脸。
  孟家这大姑娘,跟自家老三的婚约才结束多久,就跟一个初来乍到的男知青聊的火热。
  江向东冷着脸,重重甩了一下鞭子,抽到驴背上。
  他望了一眼乖乖巧巧跟在驴车旁走山路的孟秋梨,心里熨帖不少,还好这三儿媳妇换人了。
  不然这孟春桃要是进了门,估计还得在外勾勾搭搭,到时候他们家的脸往哪搁。
  又走了两个多小时的山路,才回到了一大队。
  江向东把人送到了知青点,指着几栋并排的茅草土坯房道:“这就是你们以后住的地方了,灶间有能吃一个星期的粗粮,柴禾够烧个两三天,要是不够就自个去山上捡,队里没有井,要喝水得去河边挑,你们自己安排人轮流捡柴挑水做饭,差不多就这样。”又道,“对了,你们这谁年纪最大?”
  一个名叫吕平,国字脸,络腮胡的男知青站了出来:“我,我今年二十五。”
  江向东上下打量他一眼,长得倒是挺稳重的,于是点点头:“行,就你了,你以后就是他们的头头,由你来安排他们轮班捡柴挑水,生火做饭。”他拍了拍脑袋,“差点忘了说,明儿个鸡一叫你们就得起来,会有人带你们到田边,到时候我再给你们分配农活。”
  江向东:“还有没有什么疑问?”
  他嘴上是这么问的,心里却想,还能有啥疑问,他都给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
  吃的喝的住的,都给安排上了。
  万万没想到,话音刚落,就有人把手举起来了。
  江向东眼睛一扫,嚯,举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刺头’。
  邓韵看着茅草土坯房,眼里流露出嫌弃:“大队长,我们就住这吗?还有没有好点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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