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知道医院外面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赵文川和那个保镖在哪里,南蕾总感觉处处危险,生怕他们会找到她。再加上警察那边登记了信息,说不定会去查她的出入境记录,一旦信息对不上,很可能会来调查她的真实身份。
南蕾心急不已,不敢再待下去。眼看着从外面送进来的受伤灾民越来越多,医院快盛载不下了,到处都乱哄哄的,似乎也没人会注意她。她单脚跳着出去,在卫生间那边找到一只拖布的棍子当拐杖,趁乱离开了那个医院。
身上衣服脏兮兮的,沾满各种血迹和脏污,半边头发也烧焦一块,看上去颇有些惨不忍睹。
好在大街上那些流民也差不多,走在外面倒是也不算显眼。
南蕾捡着逼仄狭窄的小路往居民区走去,远离开医院和城市主干道,一路走出很远,最后在临近天黑的时候,终于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小旅馆。
南蕾推门进去,看到里面黑黢黢的,没有亮灯,前台摆着一张木桌,上面燃着一支蜡烛,对面有几排货架,摆着些日常用品,兼做半个小商店。店老板是个女的,看上去四五十岁,皮肤微黑,眼窝凹陷,手上正在钩织什么五颜六色的东西,抬头诧异地打量着她。
抬手将自己的头发捋顺,显得整齐一些,南蕾用英语说她是新加坡人,来这里做生意,结果遇到战乱受伤了。她想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养伤,但是她的包丢了,身上没有钱,所以去不了医院。
她解下腕上的手表,钻石表盘、铂金链身,那是dl家去年的限量款,当时售价四十多万。将手表放到前台桌上,她问女老板,能不能用这块表做抵押,让她住在这里,等她有钱了再付房费,不然就将这块表抵做房费。
那女老板拿起手表看了看,显然能看出那块表不便宜,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潦草登记一下,然后便带着南蕾去挑房间。
在这个战乱的节骨眼上,大批流民流离失所,基本都会去政府救助的难民营地,那里会有免费的食物发放,所以这个居民区里的小旅馆入住率不高,有七八间房都空着。
南蕾选了一间带窗可以透气的,只是卫生间很小,勉强可以洗澡,但是没有热水。
知道她身上没钱,女老板告诉她,需要食物可以去前台那边的货架拿,到时候一起算房费。
暂时有了个还算安全的容身之处,也不知道段长华他们三个人怎么样了,南蕾如今自顾不暇,只能期盼他们自己好运了。洗了澡又洗干净衣服,她也没法挑剔这房间的条件,勉强在床边躺下,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一周之后,南蕾的右脚基本恢复,走路已经不需要拐杖。
外面天气一日冷似一日,快到年底了,听说那些大财阀们已经达成谈判,封锁区即将全面解封,这场战乱马上就要结束,每个人都长松一口气。
只是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南蕾找女老板借帽子和厚外套,说要出去一趟。
她的手表还在女老板那里,倒是不怕她跑了,所以那个女老板也很放心。
出了旅馆门,南蕾用衣帽将自己裹严实,又把自己的脸抹脏一些,沿着路边慢慢走,准备去市中心那边打探消息。
她先去了之前那个医院,想找服务台问问有没有收治过段长华他们,结果竟然在那里遇到之前那个保镖,差点和他撞上照面。
南蕾连忙拉低帽檐,低头弯腰佝偻着背,假装成一副上了年纪的样子,挪到旁边的人群中。只听那个保镖连比带划地问服务台,有没有叫南蕾的患者,中国女人,右脚踝受伤……
南蕾不敢再听下去,连忙急匆匆离开医院。
看来是赵文川担心她没死,正在四处找她。
之后一段时间,南蕾都没敢再出门,一直躲在那个逼仄的小旅馆里。
她本想联系盛如馨她们报个平安,可是周围没有能打国际电话的地方,她不敢再冒险跑去市中心,只能过段时间再说。
不出预料,大约两周后,南蕾在女老板的电视上看到写有自己名字的遇难者名单。她能出现在这份黑底白字的哀悼名单上,说明已经有人确认过她的身份,认定她已经死亡。
这样的话……赵文川和那个保镖,是不是就能放心地回国去了?
为了保险起见,南蕾又等了四五天,终于忍不住跑出去,找到一家能打国际电话的酒店,拨通盛如馨的号码。
算算时差,国内应该是晚上,突然接到她的电话,果然把盛如馨吓坏了,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
旁边还有酒店前台的工作人员守着,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懂中文,南蕾不方便说太多,只能麻烦她帮忙。
盛如馨缓过神来,很快便冷静下来,问清南蕾住的那个小旅馆的地址,当即订了机票,恨不能立马插翅飞到卡拉里纳去见她。
飞机临近半夜起飞,第二天中午赶到,盛如馨找到南蕾的时候,抓着她左看右看,像做梦一样,紧紧抱着她,又哭又笑的,万分庆幸她还活着。
南蕾问清段长华他们已经安全回国,总算放下心来,又把她的事情经过大略讲了一遍,气得盛如馨咬牙切齿,声称要回去扒了赵文川的皮。
南蕾连忙劝住她,千万不能惊动赵文川,更不能让他知道她也知晓那个走私单据的事,不然恐怕她也会落入危险。
好在盛如馨的老公没有参与过赵文川走私的事,对此并不知情,盛家可以保全了。
“那你怎么回去?”盛如馨担心不已,“你现在是黑户,无法出境,总不能偷渡回国吧?”
“我先不回去。”南蕾摇头,“那个单据被烧掉了,现在没有证据。虽然我之前拍了照片存在我的电脑和邮箱里,估计他已经想办法毁掉了,现在回去也拿他没办法。不过我在办落地签的时候,看到他在这边有好几次出入境记录,他自己也说过在这边有业务,我猜应该就是那些走私钢铁生意。我准备留在这里找证据,等找到了再回去。”
盛如馨皱着眉头考虑半天,觉得她还是留在卡拉里纳这边比较安全。
毕竟赵文川以为她已经死了,不可能再来这里追杀她。但若是南蕾恢复身份回国,可就未必了,那黑心肝的畜生指不定会怎么想办法除掉她。
为了保证南蕾的安全,盛如馨谁都没惊动,悄悄从国内找来一名特种兵退役的保镖,又从黑市搞了一套新加坡籍的假身份,带着一箱美金现钞,给南蕾留着用。
由于卡拉里纳这边战乱多发,各种管理也比较混乱,所以也好也不好的,只能暂时先这样。
南蕾有了新保镖,又找到新住处,心里安定许多。
她和盛如馨都觉得先瞒着宋卿比较好,毕竟伤心已经伤心过了,只是将这份开心推迟一段时间。
不然的话,让宋卿知道赵文川的事就会多一份危险,还是不告诉她比较好。
盛如馨加上南蕾的新微信,约定好每天发个“1”报平安,然后便急匆匆回国去了。
因为段长华办事效率太高,已经找好墓地,不日就要举行南蕾的葬礼。
第43章 043遗产
南蕾的葬礼,在月底举行。
她的父母从澳洲赶回来了,同时来的还有致和设计那些同事,以及盛如馨、段长华、晏游他们。
赵文川也来了。
仪式是由段长华亲自主持的,他专门为南蕾写了一篇奠文,洋洋洒洒,数度哽咽,台下众人无不含泪哀思,怅然叹息。
宋卿哭得脸上妆都花了,从包里拿出纸巾擦泪,顺手也给了盛如馨一张。
盛如馨接过纸巾,半遮在眼前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目光瞥向和南蕾的父母一起站在对面的赵文川,神色幽冷又古怪。
“段师兄,辛苦你了。”赵文川两手交握在身前,黯然道,“我和南蕾虽然离婚了,但她依旧是我的家人,她的葬礼,本该由我来操办才对……只是我昨日才刚出院,也没能尽心力,一切都多谢你了。”
段长华红着眼圈默默叹息,摇摇头,什么话都没说。
南蕾的父母一直在哭,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后悔,没有对逝去的女儿好一点。
仪式按照流程走完,最后将灵盒葬入墓地,里面装的是南蕾留下的那半件染血的风衣。
看着新竖起的墓碑,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黑白色的笑容,南蕾的父母瘫坐在那里,痛声哀哭。
宋卿看不过去,上前劝了几句,将他们扶起来。
盛如馨冷漠地站在一旁,脸上戴着墨镜,两手揣在大衣口袋里,暗自不屑地小声嘀咕:“早干什么去了……”
赵文川在那墓碑前鞠了一躬,然后便率先离开了。
其他人也纷纷鞠躬道别,离开墓地。
晏游走在最后面,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那些人。
那个偷走南蕾电脑的“熟人”,会是谁?是否在他们其中?
要偷电脑,显然是电脑里有东西,难道是南蕾工作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