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白绮站起身来,转过身去理顺了略显凌乱的衣衫,沉声道:“是我欠考虑了。”
孟纨望着那一抹银白而略显冷漠的背影,小声儿问道:“师尊,是我惹恼你了吗?我……我只是……我并非……”心下一着急他开始变得语无伦次。
白绮并未回头,只道:“没有。”
孟纨都快急哭了,手忙脚乱从床缝里扯出外袍披在肩上,飞快走到白绮面前。因为情动而发红的鼻尖教他尤显得楚楚可怜。
“师尊,我不害怕。”他语气坚定,宛若发誓一般,“我哭并非是因为害怕……”因为着急解释,更是担心白绮误解了他的意思,纷乱的思绪无法集中。
“我是因为高兴。”
白绮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啜泣,心尖不由的一颤。
“我喜欢师尊那样对我,永远都只那样对我一个人。”孟纨此刻可谓是对白绮掏心掏肺了。
唯恐说出的话还不足以表明他最真挚的心意,不足以教白绮信以为真,他继续补充道,“那样说明……说明我在师尊心里是特别的,同旁人是不一样的,是不可取代的。”
“孟纨……”白绮终于转过身去,撞上孟纨滴滴滚落的热泪,心底莫名揪起。她凭着妖族的本能将蛇尾攀上孟纨身体,又因着藏匿于心底的某个念头恢复清醒,进而松开孟纨。
何曾想到,她临到关键时刻突然收手竟是教孟纨思虑颇多,甚至误会了白绮的动作是因为他的畏畏缩缩战战兢兢。
“你是特别的。”白绮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唇角,正是方才蛇尾挑。
逗过的地方。
转身的刹那,白绮轻言细语提醒他:“把衣裳穿好。”
孟纨垂眸一看,耳根连带着脸颊绯红成一片。
慌乱中披在身上的外袍只起了个披风的作用,该露的不该露的全然暴露在白绮的视线中。
“哥哥,你眼睛怎么红红的?”花渠紧盯着孟纨双眼,将他上下打量着。
“无事。”孟纨闪烁其词意图遮掩过去。
花渠本就是个心思细腻敏感之人,何况他清楚孟纨对白绮的心思,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孟纨。
“哥哥,姐姐方才让你给她生孩子了吗?”
孟纨耳畔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什么?”他莫名有些喉咙发紧。
第42章 前世20你们会成亲吗
冷静片刻,孟纨再次开口:“莫要胡思乱想。”他说的轻言细语,唯恐语气太重伤害了花渠。
花渠撇了撇嘴,明显是对他的答非所问深有不满。一开始他不明白白绮突如其来的愠怒是因何而起,仔细思忖后,再迟钝的人亦能觉出其中有猫腻。
再观孟纨神色,与白绮进屋前后态度的变化,花渠顿时了然。
他曾怀疑过的,曾发现的某些苗头,哪怕他不愿承认,就在方才,确是自然而然发生了,猜测与怀疑猝不及防地在他眼前变成了现实。
“我没有胡思乱想。”花渠面色愈发阴沉,心底积压的情绪有轰然爆发的趋势,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质问孟纨,“为什么?”
孟纨望着他异常沉静的眼睛,一时间未反应过来花渠话里的意思,“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都瞒着我?”花渠眼中有泪花闪烁,“你们拿我当外人!”
孟纨福至心灵,终于回过味来,急着解释道:“并非是你想的那样。渠儿,不告诉你是因……你还小,不懂……”
他话未说全,便被花渠的一迭声嚷嚷打断,“谁说我不懂?我早说过,我长大了,不再是你们眼中的小孩子。”
孟纨张了张口,斟酌着字词,终究没能说出话来。
“吵什么呢?”白绮忽然从屋外走进厅堂,望着眼眶通红的两人,一脸错愕。
“哥哥,可以把魂玉借我看看吗?”花渠没有即刻回应白绮,自顾自问孟纨。
孟纨顿觉心情复杂,一时间有些摸不透花渠的心思。
分明上一刻还在歇斯底里与他计较欺瞒一事,不过眨眼的工夫,便变了脸色像个没事人一样缓和了情绪。
“不可擅用魂玉。”白绮替孟纨道出了答案。
放在平日里来讲,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由白绮说出来亦没有任何不妥。
可偏偏在此刻,在花渠耳中,在他心里,白绮的话变味了,听上去颇为刺耳。连带她的行为在花渠看来也显得有些暧昧不清。
白绮将孟纨当作亲近之人,而他却被推得远远的,毫无悬念地沦为一个外人。
“我不要了!”花渠突然大喊一声,推开白绮冲出门去。
白绮一手扶住门框,怔怔地望着花渠逐渐变小的背影,满腹疑虑。
“发生了何事?”她回首打量着孟纨。
“渠儿他……”孟纨沉吟片刻,略显迟疑,“他知道了。”
“知道什么?”白绮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孟纨话里的意思,心底第一个念头是,方才他们在屋里动静闹得太大,被花渠听了去。
这可如何是好?
白绮顿觉老脸有些挂不住。见孟纨怔在原地失神,她复又想起昔日花渠生气离家出走一事,遂催促孟纨:“别发癔症了,赶紧去寻人!”
闻言,孟纨如梦初醒,想必是也想到了昔日的闹剧。与白绮不同的是,孟纨了解更多细节,清楚昔日花渠离家出走的缘由与今日生气的由头是一样的。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一路往村口的方向去,拐了个弯便望见花渠忽跑忽停的身影。白绮暗自松一口气,遂与孟纨不远不近地跟着。
“师尊……”挣扎再三,孟纨到底没有将花渠两次离家出走的来龙去脉说给白绮听。
白绮见他欲言而止,猜到他有心事,不由的将眉心一蹙,直言问他:“有事瞒着我?”
乍闻此言,孟纨骇得不轻,唯恐白绮看出任何蛛丝马迹,强作镇定,搪塞道:“渠儿……渠儿好像有心事。”
白绮抬眸瞥了眼前方越走越慢的花渠,顿时来了兴致,摆出一副八卦的态度,“什么心事?看上谁家姑娘了!”
孟纨抿紧唇线,心下思绪万千。他莫名有些好奇,倘或白绮知道花渠看上的姑娘是她本人,还会不会如此坦然地同他打听?
如何回答?
对白绮如实相告吗?
隐瞒白绮等同于欺瞒长辈,孟纨内心挣扎着,犹豫了。
“你看你!”白绮伸手轻轻点了点他眉心,“死性不改。”
孟纨知道,白绮这是又在说他支支吾吾吞吞吐吐有话不直说。
“花渠与我一样,对师尊存着同样的心思。”孟纨紧紧阖上眼,一股脑将在心底咀嚼过无数次的话倾倒出口。
“什么?”白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必是夜里风太大她听错了。不然,怎会发生如此荒唐之事?
她统共就捡来两个便宜徒弟,前一刻才发现孟纨对她心思不纯,她左思右想,觉出与孟纨发生点儿什么也不是不行。
何曾料到还有更荒唐的事候着她呢!
难免怀疑自身言行不妥。
白绮心神清明,霎时明白了花渠方才为何突然推开她夺门而逃。孟纨说花渠知道了,必然是知道了她与孟纨之间刚捅破的那层暧昧关系。
她倏尔意识到自己行事欠考虑,实在是不妥,太过随心所欲,竟是背地里同名义上的大徒弟孟纨行苟且之事。
白绮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她从未遇到过此类情况,不知如何调解与花渠之间的关系,更不知怎样做才能够教花渠放宽心,进而不再对他上心。
她再度想起花渠曾说想成亲了,也愿意生孩子……白绮倏尔觉得没脸见人了。她领着两个便宜徒弟离开太苍山不过寥寥数月,竟然就发生了诸多荒唐之事。
花渠早已停下步伐,站在原地等白绮与孟纨上前来。
出人意料的是,白绮走近了,花渠却未提及他忽然生气离开的缘由,只望着她眼睛,道:“师尊,我要回太苍山。”语气之坚定,神色之冷静,像是非走不可了。
白绮静默片刻,亦觉得此事可行,昔日孟纨与花渠离开太苍山本就是因她的缘故。而今花渠自愿回去太苍山,于花渠而言,怎么看都是极好的去处。
“成,回去跟着老宗主好生修炼。”白绮颇为爽快地应下了。
岂料花渠是有条件的,他视线落在孟纨脸上,似祈求,语气却是不容置喙,“哥哥也同我回去。”
孟纨闻言,顿时就急了,即刻出言拒绝:“我要留下来陪着师尊。”
见状,花渠霎时变了脸色,眼泪说来就来,犹如决提一般簌簌往下落,他声音带着哭腔:“你们就是打算丢下我自己快活。”
见他哭得情真意切,白绮忽而于心不忍,此事究竟是因她而起,身为孟纨与花渠的师尊,甚至是矛盾的关键人物,她没理由不闻不问放任两兄弟自行解决。
“行了。”她眉心紧紧蹙着,横下心来做了个决定,“都回去,我送你们回太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