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池纯音这些时日确实在躲他,谁让他当日那么过分,如果不是今日碰见了,她依旧不会同他将任何一句话。
府上还有事,娘叫我快些回去,今日就先失陪了。
与顾驰认识也有些年头了,每每自己落难倒霉,他就是旁边笑得最开心的那个,俩人许久未见了,再加上他近来心情不好,更是不会轻易放过她。这样乖张的性子,就连英国公都拿他无法,顾驰却莫名得圣上的眼,封他为世子。他别的不行,光会作恶。
顾驰饶有兴致:何事?说给小爷听听。
池纯音信口胡诌道:有亲戚要上门,你不认识。
顾驰双手环在胸前,剑眉之下那双桃花眼亮得惊人,嘴角挂着一抹笑意这亲戚,该不会姓徐吧?
她不禁瞪圆双眼,难怪顾驰得着她不让她回府呢,他明明知晓实情,却故意这样说,实在讨厌!
你既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谁让你长了熊心豹子胆,议亲也不知会小爷一声?
她反呛道:我的私事,与你说什么。
顾驰笑道:你是怕丢脸吧。
池纯音左顾右盼,揣着明白装糊涂:丢什么脸?
小爷不仅知晓你已经与徐家订婚,如今还听到徐家打算退亲的风声,不声不响议亲就算了,还丢这么大的脸,当真是个人才。
顾驰说罢,比起大拇指,啧啧叹道:也是,我要是徐蕴,看到你这呆头呆脑的样子说什么也得退婚。
换做往常,被顾驰针对几句就针对几句,她才不会放在心上。
可今日不同。
顾驰好像很希望她被退婚。
都不知是哪里得罪了这霸王,可能是命格相冲,从认识顾驰第一面起,他就是喜欢为难自己,没完没了的戏弄她。
她不开心一点,他便能笑得快晕过去。
池纯音本来就不开心,此时脸涨红了,都憋不出个所以然来。
更不争气的是,眼眶忽然湿润了,泪珠从面庞滚落,惊得她立即去擦拭,却越擦越多。
又来。
她轻易不会哭的。
可想到退婚后的惨状,想到到时候会有更多的人笑话她,这开了闸的眼泪就控制不住。
而且顾驰肯定以为她是舍不得徐蕴才哭成这副模样的。
池纯音用衣袖抹了抹泪,拔步欲走。
顾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就那么想嫁他?
他话音淡淡的,不似最开始那么剑拔弩张。
顾驰果然误会了!
她为自己辩驳道:胡说!
池纯音知道,顾驰问这些才不是真的关心她呢,又和上次那样,没安好心。
顾驰眉眼间透着不屑,甚是笃定:你不就是因为徐蕴要退婚,才哭的这么伤心?
他绷着张脸,还是从怀中掏出块绣帕,扔到她怀中。
哭的丑死了。
顾驰侧转过身,玉冠将头发整整齐齐梳起,鼻梁高挺,面上不再带促狭的笑意,而是呈出冷意。
擦了。
池纯音不敢拂逆,拿起帕子胡乱擦了擦脸,感觉到顾驰周身的戾气,渐渐散去,这才闷声道:你不懂。
顾驰就是有毛病!仗着得了圣上的意!整天一副霸王样!
一双冰凉的掌心忽地落在后颈上。
池纯音一个激灵,抬眼就瞧见顾驰双眸晶亮,盯着她,唇角轻勾:小爷才不想懂呢,我说你个小丫头片子,装什么深沉?今日想吃什么,小爷请客,就当庆祝你重获自由身。
顾驰这样眼高于顶的人,从来不知惭愧二字如何写。
他这么说,便是要休战的意思。
池纯音蹙着眉头,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像是乍暖还寒时不合时节抽芽的娇花,了无生气。
她摇摇头,不想去。
顾驰居高临下望着她,脸上写着还说你不想嫁他。
池纯音忙摆头,我不是为了徐蕴。
那这样子是何意?
你不懂!
池纯音烦心的根本不是徐蕴退亲,若婚事不成,娘又要钻研如何将她嫁进高门大院,又要成日热脸贴冷屁股。
高嫁吞针。
腰杆挺不直的日子她一点也不想过。
而且婚事还不一定退呢!今日爹爹去找祖父在时的同僚,说不定还有挽回的余地。
池纯音虽不抱太大期望,却大声说出今日家中的商议结果。
顾驰稍有怔愣,半晌未出声,就这还要挽回?
这婚事错过,日后议亲会更难。我不像你是汴京的香饽饽,能挽回便最好。
顾驰恨铁不成钢,压着脸上的不耐烦,那姓徐的就是个歪瓜裂枣,错过就错过,有何大不了的。
池纯音不解道:你为何这般瞧不上他?
你脖子上的挂件是摆设吗?顾驰见她实在不领会,按耐着性子解释道:徐家定亲是不是春闱前?
池纯音点头。
是不是中榜后,徐家才提退亲的?
她又点点头。
顾驰冷笑:只因春闱高中就心比天高,对未婚妻家世不满,成婚日后也是弃糟糠妻于不顾的。这世间,许多坏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他若不是寻到更好的,怎会非退婚不可?
池纯音小嘴微张:你是说,徐蕴已经相看更好的人家了?
当然。
难怪徐家的态度春闱前后大变,原来症结出在这里。
池纯音说不出来此时此刻心中所想,只觉得有些难过
汴京人人都想奔好前程,徐蕴颇负才名,又相貌周正,想找个好岳家也是人之常情。
但既然不满忠毅伯府的门第,为何又主动提亲呢?
顾驰白了她眼。
明白了?
池纯音心绪转圜,点点头。
有件事倒颇为奇怪。
她疑惑道:你怎对我的婚事如此清楚?
第2章
池纯音与顾驰少说也有三月未见了,若不是那日他做了那事,俩个人估计此生也不会再说一句话。
这几个月也发生了不少的事情,顾驰的心上人嫁人了。
他好像一点也不难过,这前后种种,顾驰还对她的婚事竟了如指掌!
我娘告诉我的。顾驰面色淡然,好像说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听闻你要定亲,小爷就想看看谁这么倒霉,又猜到你那眼光定然选不出什么好家伙,果然不出小爷所料。
池纯音嘟囔着嘴:我回府了。
站住。小爷开导你,你就这么回报小爷?
她往后缩了缩,有些防备:你又要干嘛?我们还没和好呢!
顾驰听到和好俩个字,眉头蹙紧,睨了她眼,小爷无聊死了,出去转转。
池纯音还是拒绝道:不去。
自圣上登基后我朝民风开放,女子除上街游玩,亦可做些生意。只是如今还未彻底退婚,公然与顾驰大摇大摆上街,她心底过不去。
而且她可没有原谅顾驰。
顾驰明白她的顾虑,毫不在意:谁敢,小爷缝上他的嘴。
池纯音已经有好些时日没见着顾驰了,看在他也失意的份上,勉为其难答应:好吧。
醉仙楼这几日上了新,陪小爷尝尝。
池纯音听罢,面上一亮。
顾驰被她忽如其来释放的欢喜所感染,用胳膊肘碰了下她,纳闷道:至于吗?
她叹口气,这些时日简直不堪回忆。
本是要备婚出嫁,我娘叫厨房减了我的餐例,只送些少油少盐的饭菜,我快成尼姑了。
顾驰笑容爽朗:我怎么看你还胖了?云梦夜里给你拿夜宵了吧!
知道还要说出来!
二人互相斗嘴,惹得街边不少人侧目相看,顾驰素来不在乎旁人的目光毫不在意。
池纯音做不到他那般坦然,推搡他:走吧。
顾驰嘴上说着不想懂,可路上二人还是绕回适才的话题。
池纯音告诉顾驰,她烦心的根本不是徐蕴退亲,若婚事不成,娘又要钻研如何将她嫁进高门大院,成日热脸贴冷屁股。
顾驰没怎么应答,池纯音也不指望他能懂。
他是世子,哪能懂她的不易。
顾驰轻车熟路带着池纯音到了醉仙楼。
他在吃喝玩乐挥金如土方面,汴京无人能敌,也只有英国公府能供得起他这般挥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