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可我不想。
  顾驰望着她不出声,池纯音以为他应下来了。
  殊不知第二日他给她拿了一袋子钱。
  池纯音被吓得变了脸色,根本不敢接,说什么也要顾驰收回去。
  顾驰有些不耐烦:你要怎么样?
  反正我不能收。
  池纯音手头不如他那样宽裕,可清楚这样的不义之财是万万不能收的,与顾驰非亲非故,收他的钱像什么话?
  顾驰脸色不好看:不识好歹。
  她气鼓鼓说道:你娘偏宠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顾驰更气人了:怎么,你娘不给你银子吗?
  池纯音立即沉下脸,顾驰见好就收。
  后来她和他讲,她娘早早规划好了,家里的铺子庄子都要留给哥哥,准备她的嫁妆甚至不及大伯一家留给堂姐的一半,她只能能省则省。
  顾驰当下没说话。
  第二日,顾驰怒气冲冲地来找她算账:都怪你,我今日输钱了!
  池纯音只觉莫名其妙:和我有什么关系,谁让你流连赌坊,输钱也是迟早的事。
  我早叫你把绣个新的香囊给我,你是怕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吧!
  池纯音的绣工不错,长宁郡主很喜欢,顾驰说她绣的香囊能让他在赌坊如鱼得水,自带好运。
  她从不信这些谬论,上次丢了之后,再也没给他新的。
  顾驰说:这样,我买还不成,一个百两,每月换新。
  池纯音当下就明白他是要用这样的方式给她钱,她不能收,拒绝了他人傻钱多的要求。
  顾驰也不恼,格外有耐心,继续去赌坊输钱,掌柜的都拿他当散财童子。
  池纯音实在是看不下去他这样糟蹋,囫囵着答应他的要求。
  顾驰在那之后再也没输过钱。
  其实池纯音知晓,顾驰是怕她心生负担,日后再也不来了,这样他便不好与长宁郡主碰面。
  每月拿的一百俩也放在自己的橱里,没动过分毫,本打算顾驰与长宁郡主成婚还回去,结果长宁郡主远嫁了,这钱也成了指控她的罪证。
  池宜问道: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还以为你们二人真有什么呢!
  怎么会!哥哥那样的混账,平日里与嫂子也是蜜里调油。顾驰在长宁郡主面前,也是话音放软,那样子和他平日简直是两模两样,姐姐不知道他在我面前有多混账!
  就算长宁郡主每回劝顾驰入仕,顾驰再不耐烦,也只是敷衍应付不会说半句重话。
  池纯音瘪瘪嘴:姐姐不知道,他上次不小心碰了碰我,避之如蛇蝎!
  如今顾驰与郡主无缘,你才是要嫁他的人,要一辈子生分下去吗?你如今高嫁去英国公府,背后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自己一人难免顾此失彼,要是能让世子心里有你,那就好办了。
  她猛地摇摇头,并不认同:你还记得归德将军之女,李意彤?
  归德将军之女与英国公有过命的交情,李意彤与顾驰自幼一同长大。
  李意彤与汴京其他小姐截然不同,身姿高挑,时常穿着骑服,女儿家的柔美与男儿的凌然气质在她身上良好的融合,颇有武将之后的气质。
  即使为人英姿飒爽,池纯音也敏锐瞧出在顾驰面前,李小姐的女儿家心思。
  那日,她又正好撞见李意彤向顾驰诉心意。
  我娘问我,愿不愿意留在汴京。
  李将军不日便要举家搬至塞北,协助镇北候防御边关,李意彤此意就是变相询问顾驰,愿不愿意娶她。
  李意彤眼神炽热,期盼都要溢出,但顾驰则眉目冷清,二人之间似是有道明显的界限,分隔的一清二楚。
  顾驰并未回话。
  李意彤声音有些颤:是因为长宁郡主?
  此事与你无关。
  李意彤听出这是变相承认:郡主要你入仕否则长公主不会答应你们的事,顾驰你本不想,何必为了她勉强?
  池纯音也是第一次见到顾驰那般认真,你误会了,我对你并没有其余的意思,会亲自登门向伯母解释清楚。
  顾驰拒绝不留任何余地,即使关系密切如李意彤。
  从那之后,李小姐再没出现在顾府。
  池宜明白过来:你是怕若你也这样,顾驰也会疏远你?
  他看着不着调,心底主意大着呢。
  池纯音把玩着手上的物件,转瞬间露出个明媚笑容。而且俩人眼下都和好了,纠结过去也没什么意思。
  过日子嘛,越过越好就行了。
  第17章
  年关将至,池纯音换上新置办的浅粉缎子风毛披风,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衬得人更娇憨可爱。
  同时,不免有些怅然。
  这是出阁前在家过的最后一个年了,不免想多陪陪爹娘。
  夜里,池纯音趴在忠毅伯夫人肩头撒着娇。
  她娘今日格外高兴。
  池纯音发现了,问道:娘,是有何喜事吗?
  她娘点头:你大哥要回了!
  听到大哥池耀要回汴京过年,池纯音支起身子,真的?!
  今日传回的家信。
  忠毅伯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她好奇道:还有何事?
  她娘睨了她眼,犹豫再三,不再遮掩:你嫂子有孕了,还不满三月,正是要注意的时候。
  哥哥是在泉州成亲的,嫂子齐明月是当地望族之女,自家中搬来汴京,池纯音没再见过这位嫂子,她与齐明月不甚亲近。当时哥哥与齐明月成婚时,爹爹还只是普通的地方官,她瞧不上他们,如今时过境迁,嫂子又开始眼高于顶,认定自己是未来的伯府夫人。
  这俩年未见,听闻嫂嫂有孕,池纯音第一时间还是惊喜的。
  我要做姑姑了?
  忠毅伯夫人刮了刮她的鼻子,你不久也是要当娘的人,还这般孩子气。
  池纯音不料话题绕到自己身上,难免害羞,娘!
  这事我们一家人知晓便行,别告诉你姐姐了。
  池纯音知道娘待姐姐总限于表面,可今夜听到她这般排挤,心里很不舒服:娘,姐姐也是我们的家人。
  你个缺心眼的,她侍女前些时日害你,保不准是她指使的。
  不是她!
  反正你闭上嘴,别去多嘴多舌!
  池纯音心里不爽利,问道:姐姐如今也到了适婚年纪,娘什么时候替她好好张罗?
  忠毅伯夫人敷衍道:在相看。
  听到这话,便知根本没有。
  池纯音有些急:若不是伯父,我们哪有今日,娘,您不能这样。
  要你操这个闲心,你是嫁得好了,不如操心下未来侄子。
  池纯音根本说不动她娘,便觉得家也没这般温馨,赌气离开。
  她娘在背后骂道:怎还胳膊肘往外拐!
  池纯音无力改变娘的态度,只好去询问顾驰,顾驰说的与堂姐大差不差,秦禹只有自己在家中说得上话了,才能动娶姐姐的心,否则只会倒逼他娘定其他的婚事。
  她也不是急着让堂姐赶在自己跟前嫁出去。
  只是自己不在家中,堂姐当真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这得多孤寂无聊啊。
  不知不觉时间流逝,大哥池耀家已经启程回汴京。
  忠毅伯与其夫人一大早就敞开大门,翘首以盼。
  池纯音与池宜站在后头。
  池纯音低下头,对着池宜小声抱怨:这个年又没几天安生日子了。
  池宜轻嗤:小门小户做派,也就你大哥能看上。
  池纯音担心这话被她娘听见,忙示意她噤声。
  齐家未没落前,在泉州也是富商,其实也不错。
  池宜不以为然:细数见你嫂子的这几次,哪回上得台面了?
  二人正小声嘀咕着,只听来不远处传来滚动声响,马车向前驶来,忠毅伯夫人惊喜,立即迎上去。
  大哥池耀先下马,搀扶着马车里的妻子齐明月。
  许是知晓齐明月如今有孕在身,池纯音只觉她比以往更显丰腴富贵,猩猩红貂皮披风裹得严实,就连下车,都要大哥亲自报下来。
  池宜轻嗤:当真是好大的派头。
  池纯音拍了怕她,在她耳侧低声道:她有孕在身,少说几句吧。
  池宜识趣闭嘴,省得激到如今府上人的眼睛珠子。
  忠毅伯夫人许久未见儿子,一时喜得在门口寒暄个没完没了,又记起儿媳如今有身孕,在寒风中容易受凉,一家人乌泱泱进了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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