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世子与夫人当真是郎才女貌,甚是登对!
  祝世子与夫人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此起彼伏的恭维声几乎快要将池纯音淹没了。
  她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也不知顾驰时不时察觉到了。
  人群散去,顾驰牵着她的手还未放开。
  听到了吗?
  池纯音回道:我又不是聋子。
  顾驰眼底带笑,依旧重复道:他们祝我们白头偕老。
  知道啦!
  他要与她好好过日子,这几日都重复过好多次了。
  池纯音倒没发现,顾驰的意思就是白头偕老的字面含义,还以为他提点她,要好好过日子呢。
  今日没什么事,陪你出去转转?
  好。
  顾驰态度虽然摆出来了,要陪她这个新过门的媳妇上街游玩,可他再怎么有决心,毕竟也是男子,只对相扑有兴趣,要陪她逛些精品铺子,便像是要抽干他的精气似的。
  进了家首饰铺子后,池纯音入迷得走不动道。
  顾驰任由着她,自己找个座儿闭目养神。
  池纯音正在一只海棠花步摇和宝蓝点翠珠钗中纠结不断,迟迟拿不出个定论,于是又将主意打在顾驰身上。
  转过身发现,他已经靠在长椅上睡着了。
  因一双桃花眼紧闭,顾驰棱角分明的脸颊透着冷冽气息,眼底泛着青色,估计这些时日都未休息好。
  他这几日真的很累。
  至于为何过得不好,原因很显然。战事在即,他又是第一回带兵,其中辛苦不必多说。
  只是他之前陪长宁郡主的时候,也会这样倦怠吗?
  还是寸步不离守在郡主身边,认真替她挑选?
  池纯音惊觉自己钻牛角尖了,立即打散这些思绪。
  她决计不麻烦顾驰,再去挑一挑。
  不料顾驰忽得睁开眼,紧紧看着她,又向下打量了手中的两只首饰。
  池纯音正愣着神,就听顾驰说道:左边这个。
  她望向手心的海棠花步摇,也觉得因为他的话增色不少。
  顾驰直起身,将两只簪子一同结账,拿出钱袋子结账,将东西递给她:拿着。
  池纯音握着手中的包装,虽然明白娘子买东西,自然是夫君结账的道理,可顾驰的身家都在自己这里了,还是主动道:我来吧。
  顾驰睨了她一眼,说什么胡话呢?
  顾驰不顾阻拦,将东西结完帐还给她。
  还逛吗?
  池纯音见他这么辛苦,哪里还舍得拖着他到处游荡,不如早早回去休息。
  不了,我们回府吧。
  时候还早,我们走回去吧。
  池纯音心底陡然升腾起一种感觉。
  顾驰根本不排斥与她呆在一块儿。
  从这里到英国公府还有几条街,走回去要费些功夫,他们还未适应夫妇这个新身份呢,他就不怕尴尬得吗?
  顾驰还真不怕,走吧。
  池纯音不想拂他的面子,点点了头。
  可拔起腿,忽然发现今日这双粉色绣鞋是新做的,还不怎么跟脚,要是这么走回去,脚后跟都要磨破的。
  怎么了?
  没事。
  回去的这段路,池纯音依旧与顾驰十指紧握,认识他们的人见他们这般亲厚,都兴奋起来。
  顾驰毫不在意外人的目光,依旧我行我素。
  池纯音倒是无暇顾及这些了。
  不是她也习得顾驰这样的厚脸皮,而是脚实在太痛了,每向前一步像是在刀尖上起舞,又怕顾驰察觉出异样,极力忍耐着。
  忍着忍着,就出了岔子。
  池纯音不小心崴了脚,痛得惊叫出声。
  顾驰立即揽着她的腰,小心问道:怎么了?
  没事。
  顾驰瞧她脸色不对,蹲下来检查,已经发现她的鞋袜已经浸出了血色。
  你脚疼?
  池纯音点点头,这鞋是新的。
  顾驰蹲了下去,我背你。
  她看了看近在眼前的英国公府,推辞起来:不必了。
  上来。
  池纯音趴在顾驰的肩头,莫名想到了那个雪夜。
  顾驰忍不住嘀咕她:傻不傻,脚疼还走,不知道说话吗?
  还不是因为他马上要离开汴京,想着他舍不得汴京景象,陪他看看罢了。眼下还要说她,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池纯音捂着顾驰的嘴,不要念了。
  顾驰当真就闭嘴了。
  他实在是心疼肩上这个没什么脑子的媳妇,她不爱听,那不说就行了,也怪他发现的晚。
  池纯音也发现顾驰当真不做声了,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你怎么不讲话了?
  只能让着自己的夫人了。
  池纯音抿起唇笑起来。
  顾驰目视前方,双眸也晦涩不少。
  眼下让着你了,晚上也让着我些。
  第37章
  池纯音就知道顾驰嘴里净是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说不过打不过, 今晚上还要乖乖由着他搓圆捏憋,太窝囊了!
  她捂着顾驰的嘴,闷声道:你不许再说了。
  池纯音从未想过靠这一句话就能压制住顾驰讨厌的嘴。
  可顾驰今日就这样偃旗息鼓了。他难得平和, 带着她逐渐偏离回府的方向, 停在了一颗树下。
  池纯音歪着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随着他的目光远去:你在看什么?
  你说呢?
  她看着眼前这普普通通的树, 与街上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区别啊。
  顾驰为何站在这里不走了?
  我们快些回去吧, 爹娘说不定等着我们用膳呢!
  顾驰应道:行。
  听不出来他这话有什么情绪,只觉得怪怪的,池纯音望着眼前景象, 实在是不知有何特别的地方呀?
  顾驰也懒得同池纯音叙旧。
  应该是六年前的初夏,他正与国公大吵一架,想去散心却又没什么兴致, 干脆随意找棵树闭目养神。
  可片刻宁静难寻。
  顾驰正紧闭眼睑, 树下却传来声声啜泣。
  他望下看了眼, 正哭得不知是哪家小姐,面生得很,对着手中捧着的男子玉佩, 眼泪止不住的流,那声音扰得他不得安宁。
  顾驰心底了然, 估计被负心汉欺负了。
  他平生最恨这样的软包子,哭有什么用?欺负回去啊!
  顾驰翻身下树,倒是把蹲在地上的池纯音吓了一跳。
  池纯音根本没料到树上还有个他, 正处于惊吓之中, 手中的玉佩就被顾驰抢走。
  他分出神扫了眼地上的池纯音。
  她倒是生得模样精致,白净的脸上划过几道泪痕, 嚅嚅问道:你是谁?
  顾驰今日难得大发善心,决定帮这个懦弱的女人出气。
  他举了举玉佩,这东西的主人惹你哭了,哪家人?
  顾驰这气势汹汹要算账的架势把池纯音吓了一跳。
  她忙解释道:他不在汴京,我也是随家人刚搬来汴京。
  顾驰明白了,看来是被迫与情郎分离。
  你舍不得他?
  池纯音点点头,又摇起头来。
  不全是。
  顾驰真是有些不耐烦了。
  这女子说话只说半句,难道他很想知道,她为何不在家中好好呆着,而在外面作出这副可怜相?
  还不是她扰他的安宁!
  池纯音擦了擦眼泪:我有些不习惯汴京,想回泉州了。
  顾驰本想走,这步子却迟迟未动。
  汴京不好吗?
  她摇摇头:这里的人一点都不好,她们老是笑话我。
  顾驰猜出她高低是个官家小姐,她的穿着打扮样式早已经不是汴京时兴的了,汴京拜高踩低的人家不少,许是又看人下菜碟了。
  他从怀里抽出枚新的玉佩,丢在她面前。
  拿着。
  池纯音吓坏了: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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