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顾驰冷声道:不必,来人换下。
池纯音明白顾驰的考量,婉宁郡主的人毕竟是外人,怎么好进内院。
婉宁郡主面色变了变,世子哥哥以为我会做什么坏事?只是怕府上的仆从手脚不麻利,坏了贺礼,我娘嘱托我定要小心。
婉宁郡主即是搬出了长公主,顾驰依旧不为所动。
婉宁忙自证道:开箱,叫世子好好看看。
侍从只好原地停下,箱箧盖子打开,里头归置的都是各种宝物贺礼,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哥哥这下可放心了?
池纯音怕顾驰与郡主继续僵持着,便叫他们停在原处,等会盯着人亲自放入库房。
待到宾客尽数离去,池纯音同顾驰在库房门口看着管家清点,她想到今日婉宁郡主气鼓鼓离开,担心她回去和长公主说些什么。
你素来疼爱郡主,今日何必为难她?
顾驰反问道:我什么时候疼爱她了?
明明就有,之前还因为徐蕴骗她,替她出头,怎么这些时日变了?
顾驰勾起唇,原来那日的事她是这么理解的。
为婉宁出头?
若她知晓背后的真相,怕是要嚷着和离,指责他是个举世无双的大骗子。
池纯音看着顾驰嘴角微微勾起,其实不用他说,她也明白为何他忽然对郡主态度冷下来了。
我都明白,如今你与我成婚,自是不好在和女眷亲近,但也不必矫枉过正,我不是那样小心眼的人。
顾驰轻嗤一声:看来我娶了个甚是大方的娘子。
他又想打趣。
她可不大方,漂亮话虽然这么说,可婉宁老是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都是因为长宁郡主。
我才不大方。
顾驰来了兴致:嗯?
她使起小性子来,听闻长宁郡主如今对你念念不忘,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顾驰这几日成日乱吃飞醋,害得她说话的时候总要掂量掂量分寸,她想学他这样,却不留痕迹地把心底话表露出来,看来这事真的是要天分的,顾驰就是这方面的行家。
顾驰将她转过身,抬着她的下巴,诧异道:你在说什么?
池纯音有些羞恼:没听见就算了。
顾驰心情甚是舒畅,关我什么事?
她猛地抬起头,只见他神色清明,一脸坦荡。
长宁郡主的心意,管他什么事。
池纯音瞬间满意了,心里像是灌了蜜似得甜丝丝,也不想再同顾驰玩什么吃醋的怪游戏。
她正偷笑着,又被顾驰抗在肩上。
春宵苦短,及时行乐。
她拍着顾驰的肩头,笑声如银铃。
二人回到房中,也并没有立刻行乐,似是都有话想对对方讲。
池纯音被顾驰放在床上,心底还回味着他刚才的话,像是吞了颗定心丸。
长宁郡主的心意,管他什么事。
你有没有觉得,这些时日,我有些恃宠而骄了啊?
婚前她曾接受的教导,都是要敬爱夫君,不可嫉妒。
顾驰轻挑眉头:娇?
那多娇些,我喜欢。
池纯音眼中光芒跃动,靠在顾驰的肩膀上,心底甚是安宁。
顾驰搂着她,过了很久徐徐说道:圣上,准备起兵了。
她心下一顿,其实有了个大概。
自从知晓有这么一日后,池纯音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是战场上毕竟刀剑无眼,她不敢细想下去。
池纯音蓦然起身,从柜中掏出副软甲。
顾驰看着她的背影去来,紧盯着她白皙的面庞:这是什么?
绣了护身符的软甲呀,战场上刀剑无眼,我去庙里求了枚护身符,用金线绣了个夹层放在里面,你上阵时穿上,也能叫我心安。
顾驰眼中一亮,你那日外出,是去了灵隐寺。
嗯。
顾驰心底有一块堵着地方忽然疏解开来,他不想叫池纯甜以为他是个心眼寸大的夫君,那日虽看到她裙裾的泥泞,也并未出言问个究竟。
原来是为了他。
他将池纯音揽入怀中:等我回来。
战事在即,大军开拔集聚在城门下,时辰还未到,池纯音还能在门楼下与顾驰道别。
你要记得将软甲穿在身上,关键时刻能保命。
爹虽然嘴硬,可私下去寻了专门治刀伤的医士随军,若有个闪失,定能派上用场。
我会时不时回国公府,你定要小心。
池纯音有一搭没一搭嘱托着,碎碎念个没完没了。
阳光之下,池纯音容颜灿如春华,双眸含情撼人心魄。
顾驰握着她的手,将她的话放在心底,只是面上依稀有些留恋。
池纯音抬起头:你看我干什么,刚才那些话听进去了吗?
顾驰嗤笑:我又不聋,你就不能说些我爱听的?
他爱听的?
池纯音立即想到了二人在床榻动情时,顾驰总逼迫说得那些话,立即羞红了脸。
她垂下眼睫,压低声音:这大庭广众的,你就不能想听些正经的。
你想到哪里去了!就想听你鼓励我,怎么难如登天!
池纯音看着他满脸的促狭笑意,才不相信他只想这么简单呢。
我在家中等你凯旋。
就这?
还有什么?
池纯音抬起头,正好方便顾驰压身下来,二人唇瓣交缠,她顺势搭着他的脖颈。
毕竟人多眼杂,总不能在外缠缠绵绵,顾驰听到背后一水的调笑声,感叹世子与世子妃感情真好,便放开了池纯音。
不出两月,我就会回来。
池纯音呼吸还有些热,目光潋滟,别让我等太久了。
大军开拔,地上的黑影缓缓向前移。
顾驰身着盔甲,昂首挺立坐于骏马上,即是这次以副将身份随行出征,逼人气魄不输任何人,好像并不是头回带兵,像是征战许久了。
池纯音望着顾驰的背影,直至眼眶发酸,才留恋地收回视线。
战事即将打响,牵扯着汴京多少人家的心肠,池纯音也不例外,尤其是府上少了一人空落落的,就搬回了国公府,最起码于公公婆母在一处有个伴,免得独自担忧。
只是池纯音与英国公夫人在一处,无非是两颗心悬在一起了,她还好些,国公夫人倒是记挂的不行,时不时便问国公情况。
夫君在外,哪有不忧心的,只是池纯音又隐隐觉得,顾驰此次是建功立业的,定会凯旋!
直至有一日,国公苦着脸进了府内。
英国公夫人很快便察觉到老爷的不对劲,上前急道:老爷,可是驰儿出了什么闪失?
北晋生擒了袁承,驰儿率两百精兵,只身前去营救。
池纯音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袁承袁将军就是长宁郡主的夫婿,此次在塞北接应大军一同出兵,他竟然被北晋擒服了。
秦禹曾与她说过,北晋人恶狠,从不会对俘虏手下留情,袁将军落入北晋人手里,只怕凶多吉少。
而顾驰只带了两百精兵,就孤闯敌营了?
她身子一抖,差点站不住。
英国公夫人立即啜泣起来,其声哀恸,驰儿若有个什么闪失,我该怎么办!
池纯音怕夫人哭得背过去,忙给她顺气。
爹,还有其他的消息。
暂时没有了。
池纯音面上僵硬,宽慰道: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娘,顾驰吉人自有天象,定不会有事的。
这等待的几日,国公府的气息低迷到了极致。
池纯音头一回发现时间竟然如此难熬,往日能做的事眼下什么都做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