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池纯音掀开盖子,映入眼帘的是各式各样的画卷,顾驰从来没有这样的雅兴,去收集各家名画。
  她倒想看看他喜欢的是谁的名家大作。
  池纯音拿起一副,可看清这画像画的是谁之后,姣好面容瞬间失了颜色。
  她不死心,多翻了几张,毫无例外,全是长宁郡主的画像。
  天阶夜色凉如水,五角亭修在假山清泉之后,犹如置身画中。
  清爽月色落了下来,亭内静谧无声。
  池纯音靠着柱子,望着远处愣神。
  顾驰的书房里怎么还有婉宁郡主的画像?
  若是在英国公府上,她还能想定是时间太久了,忘机收拾,毕竟顾驰也不是爱去书房的人。
  可他们二人都已经搬进新府了,他还特地把之前的画像一齐带进来,这又怎么解释呢?
  池纯音本不想让自己陷入无休无止的猜忌中,可想到他送回来的家书上,没有出现过长宁郡主一个字,这又是在刻意避讳什么?
  她心绪纷杂,忍不住想他与顾驰这些时日的相处,他满心满眼都是她,她也不该在这个时候瞎想。
  肯定是个误会。
  金铎不知何时出现在凉亭之中,忽然出声道:我看到书房的东西了。
  池纯音眼神有些闪烁,顾驰真是的,那些东西忘了收了,他记性还挺不好的。
  金铎就这样默默看着她,目光了然。
  其实你大可以相信世子,三日后他便归京了,有什么话直接问,总比空想来得实在。
  池纯音眼眸亮了亮,像是被金铎点醒了。
  对啊。
  她空想的也不一定就是事实,要听顾驰怎么说。
  池纯音心里像是注入了股活力,心中阴霾也被驱散。她怎么能因为这一笔,就把顾驰对她所有的好轻易忽视了呢,她望着这满园风光,都是顾驰为她精心准备的。
  那个箱子也可能是下人无意间搬来的,和顾驰没有关系。
  金铎几句点拨,倒是扫开池纯音心底的迷雾。
  她颇为感激,时过境迁,他并没有怎么改变,谢谢你,你的愿望我会替你实现的。
  金铎眼波温柔,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池纯音安定下来,便盼望着顾驰归京的那一日。
  他们已经有快俩个月没见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变成什么样了,本以为一转眼就过去的日子变得分外长,尤其是战事最为紧张的时候,有时候夜里都要醒来好几次。
  终是叫池纯音盼到了大军凯旋的那一日。
  阔别俩月,大军终于归京,城门内外齐聚着欢呼的百姓,这一战终于是把这些年大齐子民的心中恶气狠狠出了。
  尤其是世子顾驰,从未想到他竟有如此才能。城门外不少官员围在英国公身份,奉承赞叹英国公当真教子有方,大儿子有文才,小儿子是强将,当真是命好。
  池纯音也是如此。
  不少贵家夫人小姐在她耳边念叨,今生能嫁给这样一个良婿,真是好福气。
  池纯音面上迎合,心里已经盼望着顾驰早日出现。
  终于是在一阵欢呼声中,不远处出现道紧密的黑线,是大军凯旋。
  池纯音的心也随之雀跃,恨不得顾驰脚力再快些。
  她终于瞧见了顾驰的身影。
  顾驰双眸四处张望,终于在看到她的瞬间安定下来。
  大军停驻在原地,本以为他最起码得入宫觐见圣上,才能与她说上话,谁知他立即下马奔向她。
  他眼中炽烈,紧紧将她抱在怀中,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把池纯音亲得,那些在心中准备好的盘问都说不出口了。
  池纯音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不知多久他才松开自己。
  有了这么一通后,她什么都不想问了。
  她望着顾驰的脸庞,有些心疼道:你怎么黑了这么多?
  没事,回汴京了我们成日不出门,马上就能养回来。
  池纯音当然知晓在家中不出门意味着做什么,不正紧!
  她气得打了打他的肩头,佯装生气。
  大军逐渐停下脚步,池纯音发现有个人身着一袭白衣,袖上带孝,眉如弯月,眼波清冷,从随军的马车上缓缓走下。
  池纯音瞳孔紧缩,盯着那个人影。
  长宁郡主怎么也回来了。
  顾驰还肆无忌惮吻她,只是池纯音的心再也不能同刚才那样全神贯注了。
  她心绪作乱,郡主怎么也回来了?
  郡主丧夫,但婆家还在,那马车上的大包小包好像都是她的行囊,她要搬回汴京了?
  长宁郡主走到她们二人身边,轻声道:顾驰,圣上与娘娘还在宫中等着,莫要误了时辰。
  池纯音从顾驰的怀抱中挣脱,圣上还要见你,别耽搁了。
  顾驰却不想撒手:和我一同进去,正好去看看娘娘?
  她就犹豫一瞬,顾驰就牵着她往前走。
  在旁的长宁郡主目光未从她身上离开,她如今身形瘦削,整个人都没有最开始相识的温婉宁静了,身上还隐隐带着对她的不满。
  池纯音也不觉得心虚,当时与顾驰的婚事是郡主自己放的,眼下选择错了,怎么能将罪过推在别人身上呢?
  顾驰倒未应付郡主的话,修长手臂揽过池纯音的腰肢,往回带。
  池纯音与顾驰在一处的时候,他们二年就换了辆马车。
  她还记得,顾驰来的时候是骑马的。
  池纯音察觉自己钻牛角尖了,长宁郡主与顾驰眼下怎么会是能放在一起的人,这也太对不起顾驰待她的心意了。
  可是既如此,顾驰给她的家书上,怎么一句话都不提郡主近况,反而不声不响将她带回汴京了呢?
  池纯音正苦恼着,却瞟见顾驰一直在看着她,是那样熟悉的晦涩,眸中暗潮涌动。
  她惊道:你干什么?
  顾驰不管不顾地拉她在身边,堵住了他的嘴。
  池纯音跨坐在他腿上,又害怕传出声响叫外人听去,只是这人也太不知收敛了,还转移阵地,在她脖颈上乱亲一起。
  她有些难耐:你没有什么要同我交代的吗?
  顾驰喘着气,笑得玩味:我这不是交代在你这了?
  池纯音不想听他打马虎眼敷衍自己。
  我是说长宁郡主。
  长公主不忍她在塞北守寡,求了圣上将她召回。
  然后呢?
  顾驰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她试探道:你怎么想?
  和我有什么关系,顺路将她带回罢了。
  顾驰的话很有分寸,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可越是这样云淡风轻,越让人心底生疑。
  她最初听闻郡主丧夫,都很是担心,他一点波澜也没有,是装的吗?
  你书房的东西我都看到了。
  池纯音倒要看看,顾驰还要怎么掩饰下去。
  顾驰听到这,确实面色闪烁,到处乱动的手也停下来了。
  你去我书房了?
  终于是瞒不下去了吧!
  顾驰愣了愣,难怪呢,难怪他觉得今日的池纯音好像有些扭捏。
  原来趁着他不在的这些时日,发现了他从前的那些秘密。
  思及此处,他觉得面前这个故意不看他的害羞娘子甚是可爱,羞什么,他是她郎君啊,爱她护她不都是应该的吗?
  顾驰眼眸发亮:你能不能别这么直接,从前的事,我想给你个惊喜的。
  不过你是怎么知晓的,我瞒了这么久,就是有朝一日让你开心,倒显得先前做的那些白费了。
  池纯音不禁瞪圆双眼。
  惊喜?!顾驰到底在说什么!
  知晓自己的夫君对别的女子念念不忘,这叫惊喜?
  顾驰到底懂不懂什么才是惊喜。
  池纯音从他身上下去,不想再听顾驰说这些了。
  顾驰却拉着她的手,笑得像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从前的事你若想听,我以后会同你说个完全,瞒着你这些年,我也怪不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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