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她今日存了探究的心,非要挖个底。
  池纯音把那黄木盒子小心翼翼端到桌前,烛光炽碎的光芒打下来,映着她期待的神情。
  池纯音看清盒子里面熟悉的纸张,面色骤然一怔,嘴巴张开,眼泪差点要夺眶而出。
  她送给那死士的信,怎么会在顾驰的手里?
  池纯音一封封拿开看,这放置的顺序都与她送出的一摸一样,这些年过去了,这些信连个缺口都没有。
  盒子最下面,放着熟悉的傩戏面具。
  还有一块她刚来汴京的时候,有人送她的玉佩。
  她手心颤动,看着这面具,心潮汹涌。
  原来五年前的生辰夜遇见的人就是顾驰,那个从树下跳下来的少年,也是顾驰。
  这些年与她书信往来,多次往返泉州,记着她的喜好的人,都是顾驰。
  池纯音从来没觉得自己这般迟钝过,那个人气度不凡,又气势傲然,她到底是怎么误会他是个普通的死士。她恨不得顾驰现在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好好盘问这些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门外的云梦忽然通传道:世子妃,世子派人通传,塞北有变,他可能明日就要启程,他想请您去趟军营。
  池纯音心拧起来:速速备马车!
  池纯音恨不得马车再快点,想早点见到顾驰,她双眸氲湿,紧紧捧着怀里的面具。
  好不容易到了城外,顾驰正在军营门口等着他。
  池纯音一看到他,就有些忍不住,眼泪募得落下。
  顾驰捧着她的脸,哭什么,不是什么大事,北晋两王想投降大齐,若此事为真,那大齐不必再动干戈讨伐北晋,塞北子民日子就好过了。我去看看他们是否诚心,放心,绝不会有事的。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对着顾驰。
  他面色温柔,替她揩去眼泪,我速去速回,其实有好多话想同你讲。
  我也有很多话想问你。
  顾驰道:怎么了?
  池纯音将手中的傩戏面具扔在他怀里,看着他震惊的面色,嗔怪道:这是什么?!
  第51章
  池纯音把面具丢在顾驰怀中, 嘴上明明还硬气,可这话说完眼眶不自禁又湿润,抬着眼望着他。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直铭记于心的那个人就是顾驰。
  池纯音回想到前些时日, 她同顾驰还真如嘴上说得日子越过越好。
  彼时她还天真以为俩个人虽然起初不太和睦, 可也算是歪打正着,命格上就是要做一对夫妻的。
  谁曾想到, 这命格就是顾驰所写呢?
  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顾驰没想到池纯音竟然找出来了这个, 过去几年的心意终于窥见天日, 彻底被她知晓,他喉间发紧,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 你,我......
  池纯音头回见素来牙尖嘴利的顾驰反应这么迟钝,扑哧得笑了出来, 只是眼眶依旧湿润, 气鼓鼓地给了他胸口一拳。
  顾驰握着她的手, 放在唇边吻了吻,怎么办,还有挺多的。
  一一如实招来。
  池纯音知晓顾驰的秘密后, 先前生得那些气忽然消散了。
  俩人进了营帐内,顾驰平日的椅子不够俩人同坐, 他本叫池纯音坐下,自己是个男子怎么样都如何。
  池纯音迟来的想念如涌动泉水,就想呆在顾驰身边, 非要坐在他身上, 贴着顾驰胸口。
  这些时日各种各样的事情堆叠在一起,好不容易眼下真相大白, 顾驰又要去塞北,她都没好好和他亲近呢。
  顾驰从前只觉得池纯音老是害羞,让他很是苦恼,如今她知晓先前的这些事,倒有些粘人。
  顾驰分外受用。
  日头已经热起来,俩个人贴在一处也不觉得腻得慌。
  你是怎么找到这些东西的?
  池纯音戳着他的胸口,难怪郡主费尽心思诬陷你,在书房放你的画像,谁知她真是看透了你的心思,我回了趟国公府你的书房,就翻到了你私藏我的信件。
  她挑起眉头看着顾驰,面上写着被我发现了吧的神情。
  天地良心,我在书房里放心悦女子的东西,和她诚心破坏一对璧人的行为,能相提并论吗?
  池纯音笑着在顾驰怀里打滚,他怎么能这么不知廉耻,说这些话不害臊的吗?
  不过亲耳听到顾驰说他心悦她,这滋味还是挺不错的。
  池纯音问道:你瞒着我这么多事,都不打算好好解释清楚吗?你何时对我一见钟情的,如实招来。
  顾驰一开始见她就送玉佩,后面想法设法接近她,不是一见钟情是什么?
  顾驰捏了捏她的脸,面色温柔,故意和她唱反调:谁说我一见钟情了。
  都被她发现了,还想否认!
  顾驰见她从身上爬去,忙补充道:日久生情倒是真的。
  池纯音安静下来,想从顾驰口中领略曾经那些错位的时光。
  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就在树下拿着男子的玉佩,在那独自流眼泪,我当时与爹争执心里不快,想看看是哪个没用的小女娘被辜负了。
  池纯音为自己证明道:谁说那是男子玉佩,那是我泉州的闺中密友送我的,你真不识货。
  堂堂世子被说不识货也不恼,继续道:你还说,我以为我们这样就算相识了,谁知道几次在街上碰见,你都和没事人一样从我身边掠过。
  她微微张开嘴,原来曾经与顾驰相遇过很多回吗?
  当时她哭得泪眼婆娑,怕树上的大哥哥看见她的狼狈,等到她想到记住他的容貌时,大哥哥就转身而去了,从始至终她都没看清他的容貌,更别说后来在街上遇见他,还能忆起他。
  难怪生辰夜的时候,她说起玉佩被人抢走了,顾驰这么生气。
  当时我隐晦问过秦禹,他说是我在汴京名声不太行,你不想同我在一路,所以第二回晚上遇见,我不想告诉你我是谁。秦禹平日里看人倒准,这次却是失手了。我当时正被圣上看中,圣上虽满意,可那时候毕竟还年轻气盛,远远不够能带兵打仗,经常夜里练的一身伤,白日还要在众人面前当作没事人似得。要不是你当时写信叫我去军营闯个军功回,真不知我能坚持多久。
  说来也是我矫情,一开始以为你是不想同我为伍,所以故意不理我,还暗暗生气了好久。谁知你是真的不认识我。
  池纯音神色凝重,紧紧贴着顾驰的胸口。
  顾驰往下看到她这副模样,笑着问道:这是干嘛?
  她认真道:我听到了你的良心在动。
  顾驰被她逗笑了,把她拎起来。
  池纯音对上顾驰的视线,刚才虽然还能同他玩笑,其实心底已经波涛汹涌了。
  她从前觉得顾驰没什么事做不成,今日听到过去的事,也切实体会到他能走到今日这步背后付出了多少。
  她当时的话是对一个死士说的,竟然冥冥中能鼓励到满腔热血的顾驰,这诸般巧合在一起,就不是简单的巧合了。
  池纯音有些想哭,顾驰立即打住:你哭什么!
  他继而自恋起来:你的鼓励确实起了一部分作用,但也离不开我持之以恒刻苦练兵吧。
  你这个人,怎么总是没个正形!
  她就想听顾驰好好叙叙旧,结果他只知道破坏气氛。
  顾驰反而正色起来:我是不想你觉得错过了几年而遗憾。
  池纯音与顾驰面上认识了这些年头,除了从前在书信中展露真心,其余碰面的时候总是装作不相熟。
  顾驰明明想同她讲话,可谁叫他遮遮掩掩的,只能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伺机搭腔。
  这伎俩也太拙劣了!
  池纯音一想到他费尽心思只是为了讨她欢喜,面颊泛红,可有些不对,在她印象中与顾驰头回见面是在宫中,那是她撞见顾驰与长宁争执的第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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