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褚芙看了一圈还是有些不甘心,他们特地顶着烈日出来跑一趟呢,总不能一点收获都没有,她忍不住问:“就没有大一些的吗?”
牙婆调笑道:“哟,姑娘您说笑了,小一些才好,那些年龄大的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买些不知明细的人回去,还不如买年龄小的自己培养,您说是不是?”
大一些人家府里采买的未必就肯要,她们也就刻意不去收那些大一些的姑娘,毕竟年龄大就没市场,没成想今天还碰到一个反其道而行的。
褚芙不语,她宁愿自己忙些累些,也不想招群小孩回去,那真成雇佣童工了。
牙婆眼光何其毒辣,一眼就看出她似是有要走的意思,忙不迭道:“这些丫头都是好的,个顶个的伶俐,要不是实在养不活也不会拿出来卖。”
说着,她赶忙掰开一个小姑娘的下巴,给褚芙看牙齿,“贵人您看,牙口都很好……”
这动作神情,活像是在相看牲口一样,鹭娘和陈折己略微不适的皱起眉头,褚芙打断:“行了。”
看到那群衣衫褴褛小孩怯怯的神情,褚芙逼着自己硬下心肠来,同时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我又不是做慈善,我是真买回去干活的。
离开牙行回来的时候,褚芙木着脸,背后跟了一串小姑娘,手上捏着一叠卖身契。
那个牙婆笑得见牙不见眼,扶着门框不断挥手:“贵人,下次再来呀~”
等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了,隔老远,她就看到一排人萧瑟的蹲在自己店门口。
?
向来荒无人烟无人问津的总店竟然来了这么多客人?
乔振业拍拍身上的沙子,直奔唯一的男人陈折己而去,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想必这就是有间奶茶店的掌柜?”
陈折己:?
众人:??
说完,他昂起下巴,端得是一副高贵冷艳的姿态,“呵,真是叫乔某好找。”
众人:???
这人莫不是有脑疾?
**
乔振业早在门店曝光时就启程过来了,只是差点师出未捷身先死。
没未出城时就经历了七八波轮番打劫,他骂骂咧咧,要不是老子带足了人手,怕不是就要把性命留在这里了!
一行人又继续上路,只是有些地方偏僻难行,有些地方蛇虫毒蚁多,他们防不胜防,险些被毒死,等好不容易走上正轨,又差点迷失在黄雾中……
这一路走来,他们自己都要为自己捏一把辛酸泪,总之,历经千辛万苦九九八十一难后,终于到达有间奶茶店·总店。
风尘仆仆赶到了这里,看到这与京城那两家门店相似的木质风格和落地窗后,乔振业就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
他本想直接推门而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可没想到竟然扑了个空。
乔振业手都颤抖了:我秉承着看竞争对手的心情一路硬撑过来,可你们竟然不在家!门都锁了!
他……他只能悲愤又幽怨的蹲在门外,等啊等,等啊等,人都要被晒成腌鱼干了,还没回来。
等到太阳都下山了,他才远远看到一群人往这边走。
这个时候店里平常都打烊了,能在此刻过来的,肯定不是来买奶茶的人,而是有间奶茶店的人回来了!
他当即决定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于是直奔人群中唯一的男人而去,毕竟“掌柜”默认都是男人,哪有女人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的呢。
可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侧过身子,指着旁边另一个人说:“这才是我们掌柜。”
虽然那个人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但也能看得出是个年轻的小姑娘。
摆好了pose、抖好了气势、认为拿捏住了他们、自我感觉良好的乔振业:他爹的,这就挺尴尬了。
褚芙开了门,进去后把灯打开,店里瞬间亮如白昼,她又一一吩咐下去:“曲裾苏琴小铃铛,你们三个带她们去洗澡。”
“今天后院菜地的水还没浇,阿风你去浇水吧。”
“阿己,给客人倒杯水。”
看她安排的井井有条,每个人也下意识照着她的话去做的样子,默默跟进来的乔振业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心下也明白了,她可能真是这里的掌柜。
大家对奶茶店的评价是神迹,几乎都默认奶茶店的背后是神仙,可你告诉我,这背后的老板是人?还是一个女人?
褚芙把事情安排完后,这才看向店里多出的这群‘不速之客’,看他们这样子……好像是远道而来专门来找自己的。
褚芙本想礼貌的问他有什么事,可还未开口,他就抢先一步说:“布丁奶茶三分糖,劳驾。”
虽然两家处于敌对关系水火不容,但他不得不承认,有间奶茶店的奶茶是真好喝,但就是有一点不好,有些奶茶对他而言过于甜了,他如今年纪上来了,喝不得那么甜的了。
褚芙明了,哦,原来是买过店里奶茶的人啊。
她态度温和了一些,“不好意思,今天是非营业状态。”
乔振业已经抓起菜单看了起来,他这才知道,自己在外面着急忙慌赶路风餐露宿的时候,店里竟然又上了新品!看起来还不少!
真可恶啊!
第37章 横山帝
陈折己回到店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全身上下裹着的‘防晒伤装备’脱掉,那些蒙面的、遮手的布一摘下,霎时感觉浑身轻松,又洗了手,这才给客人倒了杯水。
乔振业接过去,又下意识看了眼来人,可看清楚陈折己露出来的脸后,他大惊失色,手上的杯子都差点没拿稳摔在地上。
“陈大人?您怎么在此!”
褚芙意外的挑了下眉,“你们认识?”
陈折己仔细端详了一番乔振业,摇摇头。
乔振业脸憋得通红,他不认识自己,自己认识他啊!
好友就一个女儿,会试那日榜下捉婿,捉的就是这位青年才俊,但好说歹说人家都不同意,才遗憾的放弃了。
后来状元榜眼探花及一众进士跨马游街,大半个京城的人都去围观,他们这才知道,原来那天被他们看中的青年竟在今日殿试上被钦点了探花郎。
看着骑坐在马上风光无限的探花郎,好友捶胸顿足懊悔不已,直言若是当日强硬些,今日就能觅得佳婿。
当时自己还与他争论了几句,人家前程远大,便是尚公主都尚得,怎么就非要娶你一个商户之女?
为此,两人还闹了不愉快。
如今很多年过去,这位虽然黑了一些,眉眼也较比当年成熟了一些,但他印象深刻,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听闻他前些年就升为正五品官了,五品官啊!这么年轻的五品京官,就算是什么都不做干熬资历都能熬进内阁!
所以他不应该在京城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褚芙不禁多看了眼陈折己,「大人」这个词可真是意味深长,不过既然他来之前没说,自己也没什么要刨根问底的兴趣,毕竟这属于员工自己的隐私。
陈折己没有想多说的意思:“我辞官了。”
不知道乔振业脑补了一出什么大戏,霎那间脸上表情风云变幻,过了会儿,竟然猛捶了下桌子,咬牙切齿的骂道:“狗皇帝!”
他不在乎自己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下人却吓得面如土色,差点双膝一软跪了下来,老爷啊,这是能说的吗?
褚芙思索了一会儿,满脸认真的语出惊人:“没人想推翻他的统治吗?”
这位更是重量级,下人们汗如雨下,膝盖如煮熟的面条般更软了。
乔振业斜睨过来,“你把我当什么?打听消息的探子?”
不过因着陈折己,他对褚芙勉强也有那么点爱屋及乌的意思,还是回答了她:“怎么没有。”
他们两个人,一个是在共产主义社会下长大,对封建王朝天生没有敬畏,另一个则是纯粹的无所谓。
听乔振业说,想让横山帝死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可是最后都无不例外身首异处。
之前有个王爷,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造反,可是最后却被反杀了。
那个王爷狰狞的脑袋就挂在那面旗帜上,横山帝就站在城墙上哈哈大笑:“你们觉得渴,可以喝他的血。若一人效仿他,来日阻我,我便杀一人,若天下人阻我,我便杀尽天下人!”
粘稠的血染红了祭旗,土地变成深黑色。
京城的血腥味经久不去。
乔振业至今回想起当年的景象,都能从心底升起一股深深的恶寒。
对皇权的畏惧,或者说对横山帝的畏惧,已经深入百姓的骨髓,已经没有人敢、也没有人能推翻他的统治了。
褚芙微皱了皱眉,“不是还有太子?”
听说他的嫔妃给他生了好几个皇子,不过全被他疯起来的时候亲手提剑杀了,当今太子是唯一一个至今还存于世的皇子,她还以为皇帝很宠爱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