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杜房鸣梗着脖子不承认:“你在胡说什么,本公子早就到了,这不过是巧遇而已。”
  “噢~巧遇啊。”凌扈把‘巧遇’那两个字念的意味深长,也不拆穿,越过他就想走。
  杜房鸣一看他要走,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把脚伸了出来想拦住他。
  凌扈完全没想到他会伸出脚绊自己,而杜房鸣完全没想到他会被自己的脚绊倒,阴差阳错造成的结果就是——
  凌扈结结实实摔了个大马趴。
  凌扈:“…………”
  杜房鸣:“………………”
  他赶紧缩回腿,心慌之余又有些心虚,“我不是故意的,不怪我啊,你、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都不知道躲的。”
  一边说一边赶紧去扶他,心慌的左右乱瞄,“起来啊,快起来!”
  赖在地上干什么?这可是在京城!要是消息传到亲爹耳朵里,他知道自己刚回来就闯祸,恐怕就真不会认自己这个儿子了!
  凌扈咬牙切齿:“腿断了!”
  杜房鸣吓了一跳,“怎么绊一下就腿断了,不是,你年纪轻轻的骨头怎就这么脆?”
  自己在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也没像他一样呢!
  凌扈皮笑肉不笑:“你来试试?”
  你一个绊人的还有理了?
  宫侍和随从都没有要搭把手的意思,他又一副要在地上赖到天荒地老的模样,眼瞅着周围窥探好奇的眼神越来越多,杜房鸣不安极了。
  最终,他一咬牙,艰难的做出了决定:“别赖在这里了,我背你回去。”
  皇城口有侍卫,自己背到那就仁至义尽了,质子自然有太医为他诊治。
  凌扈眉头一皱,将他从头看到尾,眼神着重在他打绺的脏兮兮头发上多停留了几秒,显而易见的嫌弃。
  但拍了拍自己的腿,还是勉为其难答应了。
  杜房鸣差点爆炸!
  你勉为其难个什么劲?公子我屈尊纡贵亲自背个男人还没说什么呢!
  不过到底还是背了,只是杜大公子怕丢脸,只寻摸着小路暗巷偷偷摸摸地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怕有人看到。
  但——怕什么来什么。
  不远处传来一道轻轻柔柔、又略显迟疑的嗓音:“表哥?”
  杜房鸣虎躯一震。
  只见一个粉衣女子俏丽的站在前方。
  杜房鸣立马张嘴想解释。
  见此情况,凌扈贼笑一声,故意搂紧他的脖子,撕心裂肺的大喊:“房鸣哥哥!我屁股!我屁股要掉下去了!”
  杜房鸣被吓一跳,本来还想解释的心思都被打断了,下意识的托了一下,扭头骂道:“闭嘴,不会掉。”
  凌扈不胜娇羞,“好的呢,你可要托好哦。”
  粉衣女子睫毛轻颤,似是明白了什么,往后退了一步,“表哥,你……你们……”
  她后退时,裙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杜房鸣猛地反应过来,手拼命在空中挥舞,“不!不是这样的!表妹!你听我解释!”
  “呜呜呜。”
  粉衣女子却眼眶含泪,捏着手帕掩面而逃。
  “表妹!表妹!”
  杜房鸣匆忙追了几步,没追上。
  凌扈双手绞起,学他的样子嚎:“表妹~表妹~”
  杜房鸣气极,人也不背了,反手就把他摔下来,指着他骂道:“你叫唤啥咧?你喊神马?”
  凌扈一个翻滚才好险护住脑袋腰腹等紧要部位没被摔死,有些气笑了:“你存心叫我伤上加伤的是吧?”
  “你刚刚不是存心的吗?”
  两个人一言不合又扭打在了一起,你抓我的脸我撕你的衣裳,滚来滚去。
  这个被打破头,一只眼睛也肿了,脑门上老大一块乌青,那个也被挠得满脖子血,发髻也散,嘴角也破了。
  战况正激烈时,旁边的窗户被人猛地从里面推开了,露出一张羞愤欲死的脸。
  “大庭广众之下!你们怎能行如此苟且之事!还……还发出这样上不了台面的声音!”
  女人羞愤的说完,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若实在情难自抑,就不能低声些吗?”
  再者,去客栈开间下房也不贵啊!
  不是?
  两人完全傻了。
  “大婶,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误会,这都是误会,我们在打架呢……”
  还未说完,窗户就当着他们的面‘砰’的一声砸上。
  ?
  大婶你别关窗!你听我们解释啊!
  两人用仇视的目光看着对方,没有两秒又打起来了。
  “我****!”
  “我爹是中书令!”
  “中书令算什么?我爹还是焉耆昆弥!我哥还是继承人!未来的昆弥!”
  “呸!就你们那弹丸小国,那小破地方,送给我我都不愿意要!”
  “庶子!”
  第63章 素琴
  杜房鸣启程回京后,褚芙带着店里一干人等扛着锄头、耙子和铁锹去果园种地。
  商城可供选择的有两种,分别是「果苗」和「种子」,果苗价格稍高一些,种子价格偏低一些,但种出来都是一样的。
  褚芙想着反正都要挖土,干脆都买了种子。
  有些水果喜欢微酸的土壤,有些喜欢温暖湿润的气候环境,有些则需要在生长期间保证充足的光照和养分,这时候就得对症下药。
  翻地整地,挖沟起垄,把成块的泥土弄平捣碎后再浇水,水渗入土地后,西瓜籽、樱桃籽、哈密瓜籽就可以撒下去了。
  期间凌扈也跑来帮忙。
  众人本以为他这种自小金尊玉贵锦衣玉食的小王子不帮倒忙就不错了,却没想到翻起土来挺有模有样的。
  他一边弯腰翻土一边解释:“我哥自小身体不好,要吃各种温养的药,我小时候偷偷去瞧过药方,什么白芷、川芎、吴茱萸、茯苓,我都试着偷偷种过的。”
  “后来我哥发现了,跑来揍我。”
  说到这里,他骄傲的一手叉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过他手劲小得很,打起人来一点都不疼!”
  众人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哥吹,三两句话不离他哥,左一句我哥,右一句我兄长,提起他哥眼睛都在发光。
  见阿风和他异常聊得来,鹭娘冲褚芙扬了扬眉,促狭意味明显。
  褚芙挠挠头,也用眉眼示意回去:可能这就是同为兄控的共同语言?
  鹭娘露出个服气的表情,冲她竖大拇指。
  劳作完众人都出了一身薄汗,就大大咧咧坐在田埂旁乘凉,用草帽扇风,要么抓个桃子咬,要么叼一根脆脆的黄瓜啃。
  兰州白凤桃,个大饱满,又易剥皮,桃子香味浓,硬桃脆脆甜甜,软桃汁水充沛到可以捏着用吸管喝桃汁,一点不夸张。
  夏天的黄瓜也总是特别好吃,脆嫩爽口,一口咬下去尽是咔嚓、咔嚓的脆响,清香味十足。
  太阳从云层中透出微光,蓬松轻盈的云朵变得通透明亮,仿佛是用白色的丝绸编织而成。
  众人正争论着天上那朵云像奔跑的胖墩墩小狗还是像羊群时,忽听到店门处传来接二连三的尖叫声。
  偷闲躲懒的心情全被搅散,大家伙纷纷起身,向事发地循声望去。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漫天滚滚黄沙中,热浪袭人,只见远远的一个人朝这边走来,所到之处人人皆退避三舍,目光仿佛是在看一个疯子。
  曲裾将手挡在额前,眯着眼向远处眺望,终于看清了那人是谁。
  ——苏琴。
  她孤零零走在路上,怀里像抱着绝世珍宝般抱着一颗男人脑袋。那颗脑袋像是被人粗暴的剁下来或者锯开,整颗头颅都因失血过多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灰败。
  曲裾认出来了头颅的主人是谁,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那是莫公子的脑袋。
  小苹果小山竹她们跟着凑热闹,好不容易要挤到前排,鹭娘却先一步捂住她们的眼睛,语气冷静:“不要看。”
  小姑娘们还什么都没看到呢,就被懵懵懂懂的簇拥着转身。
  苏琴一见到褚芙,立马巴巴儿的捧着那颗脑袋过来,眼睛死死的盯着她,脸上满是恶意和畅快的笑。
  “你不是要公子的两根手指么?我如今提了他的脑袋来,你可欣悦?”
  褚芙没答,侧头向曲裾鹭娘她们低声道:“不太对劲,她精神有点不正常了。”
  鹭娘闻言更加警惕,护着那群小姑娘又往后退了退。
  这话不是骂她,而是褚芙真的觉得她精神方面好像出了问题,明明上次见面还好好的,她甚至能摸着肚子露出那种慈爱的笑。
  而这次……
  褚芙视线下移,察觉她的肚子瘪下去了。
  苏琴一下又一下的摸着那颗头颅,语气痴迷的喃喃:“我那么爱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却弃我如敝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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