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陆焱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我听母亲的便是。”
当年,陆焱不顾家中父母反对,毅然去了边关,一走就是六年,天知道那日宁绥郡主听到他中了敌军的埋伏,下落不明时,几乎是肝胆俱裂,昏迷了三日才醒来。
醒来后也是日日站在门口以泪洗面,嘴里还喊着陆焱的小名,这些是陆父亲口告诉他的。
正因为如此,宁绥郡主跪求皇上别再让他去边关。
除娶妻之外的其他事情,陆焱都极力满足。
要是相看能让她心安,这也是他身为人子的责任。
果然,宁绥郡主哭泣声很快停止,拉着他的手:“好好好,我这就着人去告诉她,母亲不求别的,只求你这一生平安,再娶一个温柔贤惠的世家女子,母亲就算哪日不在了,也算放下心。”
陆焱没再搭话,脑中莫名闪过一个画面,只是太快,他还没来得及捕捉,便已经消散。
*
华清月去熙园,丫鬟直接将她领了进去,抬眼便看见陆知语正在喝药。
她入安宁侯府后,没同陆知语说过几次话,这次算是俩人的第一次单独相处。
华清月晃眼望去,屋子里都是素色一片,案桌上点的也是鹅梨帐中香,简单纯粹,与她人极为相配。
“知语姐姐。”华清月行了一个同辈的礼。
陆知语轻咳几声,看着门口的人忙支撑着坐起来,“不用,快过来坐,永朱看茶。”
“我正说着等能起身了,便去清筑院谢谢你,没想到你却先来了。”
华清月抿了抿唇,开心道:“我心中记挂知语姐姐安危,所以便想来看看你。”
这句话说得陆知语心中更加不是滋味,自己的亲姐妹心中想的是如何伤害她,连昏迷的这段时间都未曾来看过熙园。
没想到她,倒是有心。
她伸手拉着华清月的手,认真地说道:“谢谢清月妹妹。”
华清月摇了摇头,示意不用说这些,“好在我们都没事。”
陆知语苍白的嘴唇扯出笑意,随即抱歉地说道:“听说那陆知宁还倒打一耙,说是你推的我。”
华清月也苦笑一声。
陆知语醒来,听见丫鬟说起,差点没被气晕,如今见到她,她歉意开口,“这件事情让你受委屈了,是我们陆家人的问题,咳咳咳~~”
华清月忙上前去给陆知语顺背,“姐姐刚醒,不用为了清月劳心劳神。”
陆知语一听,没好气地说:
“听说她现在还在你院子外面跪着的呢,不用搭理,让她好好的跪一会,其他事情我懒得计较,没成想愈发变本加厉,如今磨磨性子也好。”
她说完,脸上全是疑惑,“大哥哥从来不管内宅之事,这次也不知道为何竟然开始管事了。”
“许是大哥哥刚好碰上的缘故吧。”华清月解释。
陆知语迟疑了须臾,问道,“清月妹妹,大哥哥说了,要是我们不原谅,她们就会被送到庄子上,你是怎么想的。”
华清月听出她话中的意思,顺势开口,“知语姐姐,在梁源我家中只有姐弟二人,也不知道该如何相处,如今遇上这等子事,更是两眼一抹黑,想来问问知语姐姐的意思。”
陆知语也清楚她的身世,怕是遇见这等子事也被吓坏了,热络地拉着她的手,道:“让她意识到错误就行,没必要真闹到那步田地,既然是大哥哥的意思,那就让她们先跪着,晚上再去祠堂,也算是个教训,妹妹觉得如何?”
华清月点点头,“好,既然知语姐姐都说了,那我自然是没什么的。”
后面陆知语又拉着华清月说了好一会话,她才离开,走之前两人还约定好等身体大好了就一起去采集露水煮茶。
她刚出熙园,又看见迎面而来的陆黎。
“清月妹妹,你还好吗?”陆黎担忧的说道。
华清月点了点头,“挺好的。”
身旁的桃兮一着急,为自己主子打抱不平,“什么挺好啊,昏迷了这么久,又发了高烧,如今走这么一小段路都歇了三回了。”
“桃兮。”华清月喊了一声。
桃兮不情愿地闭了嘴。
“清月妹妹,我去请郎中来看看。”陆黎盯着华清月略显憔悴的脸,自责,“都怪我不好,没管好知宁,让你受委屈了。”
华清月听见他这话,更是低着头,轻声抽泣。
让陆黎心中愈发不是滋味,这几日他去处理别院的事情,没保护好她。
“清月妹妹,你别哭。”
陆黎只觉得这嘤嘤抽泣,比拳头打在她身上还难受,到嘴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华清月咬了咬唇角,抬眸时眼眶微红:
“我没事,你放心,知宁是你的妹妹,那便是我的妹妹,我不会让你为难,也不想黎哥哥有任何的不开心,要是黎哥哥不开心,清月也会难受的。
我和知语姐姐已经商量好,再让她们跪一会这就算翻篇了,你也知道是大哥哥下的命令,要是这会我们就让她起身,怕是会让大哥哥不喜。”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受委屈了。”
陆黎没想她都这样了,还如此为自己着想,他一定不能辜负她。
“清月妹妹,你先回去休息,我出去一趟。”
他说完往华清月手里塞了一个玫瑰花簪子,转身往另一边跑去,边跑还边说:“清月妹妹,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等着我。”
华清月看着远去的背影,将手里的盒子递给桃兮,面无表情地开口:“拿回去,收好吧。”
第37章 夜探
晚上,陆知宁和陆知悦被丫鬟搀扶着去了祠堂。
吴氏在院子里发了好一通脾气。
后面又被三老爷叫到书房训斥了一顿。
陆三老爷从吴氏进屋后,就没停过,胡子气得一颤一颤,指着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阵输出:
“你看看你教养的好女儿,管不住妾室,也约束不到子女,你不知道今日我被二哥骂成什么样子?让自己的侄儿来说长辈的问题,你难道就不觉得难为情吗?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吴氏今日就有一口气憋在心中本就不好受,在听到这句的时候立马就炸了。
“老爷,知宁一旦有不好那就是我教养的问题?周氏自己心术不正也怪我?这件本来就是姑娘家的小打小闹,明明郎中都说了两个姑娘都无大碍,偏偏他们要小题大做,抓住不放,知宁跪也跪了,错认也认了,难道去祠堂罚跪,都还不够吗?”
她说完,喘了口气继续说道:
“你只听别人说,你回来何曾问过这件事情的起因经过,难道就只有我们女儿一人的过吗?就没有那陆知语和华清月的过?”
她越说,哭得越大声,“我自管家以来,没有哪一日懈怠过,老爷也是看在眼中,如今管家之权说收回就收回,你回来没一句安慰,倒跟着外人一起来指责我们母女。”
陆三老爷不喜听这些,烦闷地甩袖离去。
吴氏看着他冷漠的身影,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要不是薛嬷嬷扶住她,怕是都立不起来。
“三夫人,别动怒,您头疾都才好,郎中说过要好好休息才是啊!总归宁姐儿好好地在院子里呢?等老爷气过,还是要给夫人说情的。”
说起这个吴氏就来气,周氏那个不中用的,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如今倒好,还把自己给折腾到庄子上面去。
“周姨娘已经去了,不过走之前说让夫人不要忘记承诺。”
吴氏冷哼一声,端起茶喝了口,疑惑地问道:“你说焱哥儿怎么突然管这件事情了?”
“估摸着是刚好碰到吧。”
“刚好碰到?你觉得他是那种无所事事在院子里瞎逛的人?”
吴氏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不想了,“暂时不管家也好,等着吧,要不了多久他们又会求着自己管。”
她说完想起什么,问到:“对了,黎哥儿呢,让他来见我。”
薛嬷嬷眼神闪躲,“三公子,又去了别院。”
吴氏一听到‘别院’二字,她头更痛了。
薛嬷嬷给吴氏按着头上的穴位,迟疑片刻,还是将今日丫鬟来报的事情说出口,“听说,三哥儿给华家那丫头送了个盒子,两人还说说笑笑的,后来三哥儿走的时候还说什么让她等着自己之类的话。”
吴氏闭眼享受着头上的按摩力道,听到这话,突然睁开了眼,伸手将梳妆台上的粉盒全部给扔在地上,薛嬷嬷吓得立马站在一旁。
“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日下午。”薛嬷嬷如实回答,紧接着她又补充道:“不过两人也没说几句话,想来也只是问问她的身体状况。”
吴氏冷哼一声,要是如此就好了。
那等子商户女,她见得多了,安宁侯府每年都得来几个,她要不留着心,这三房怕是早就住不下了。
吴氏恨恨道:“你们给我盯紧了,别等到最后才来汇报,要不是她,我的知宁也不会现在还在宗祠里面跪着的,想嫁进来,别说正室,妾室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