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怪不得你的审美那么好,镜子迷宫那么漂亮,连布蕾摆盘都比别人好看。”
  “所以自私一点也无所谓啦,”莉娅说,“你还是你呀。”
  布蕾:“……”
  “就算你这么说,”布蕾道,“我也不会感激你。”
  莉娅:“这是做小姨的职责啦,小布蕾~”
  “药水就在那,你要喝就喝吧,就是你的新年工资和礼物,拜拜~”
  皮靴沉闷的声音离开,布蕾抬起眼,看着放在脚边的药水。
  她摸着自己的脸,拿起药水,闭上眼睛喝了下去。
  *
  “啊!贝克!你怎么在这!”
  走出厨房的莉娅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惊喜道:“我今晚上都没找到你呢!”
  贝克曼:“难道不是你在做心灵导师,没有注意到我吗?”
  莉娅吐了吐舌头:“我才不想做心灵导师呢,布蕾也不需要呀。”
  她坦然道:“她只是需要一个情绪的垃圾桶而已,而我就是一个大发善心的好小姨。”
  莉娅最烦别人教她做事,她也不喜欢教别人做事。
  夏洛特布蕾比她年长,她自己就能想明白然后自洽,而莉娅只需要给她掰扯一些能让她找到依仗的借口而已。
  莉娅:“我可真棒!你也快来夸我!”
  贝克曼:“一点都不谦虚吗,大提督?”
  “那是对外人才表现出来的呀!”
  莉娅说:“我就喜欢夸夸我自己,略略略,讨厌的本。”
  贝克曼轻笑一声,“嗯,你说得对。”
  “咦?你怎么不戴耳环了?”
  莉娅凑近了,她身上的味道霸道地侵占他的嗅觉,才喝了水的嘴唇亮晶晶的,眼里全然是好奇。
  贝克曼没有和她眼神对视,“耳洞合上了。”
  那块很小的肉总是反复无常,有时候化脓,有时候流血,有时候还会违背主人的意愿,变成小小的、令人心烦的印子。
  莉娅:“啊……”
  她有些遗憾,又有些好奇:“那你以后都不戴了吗?”
  “……”
  贝克曼听见自己的声音,“那你希望我戴这种东西吗?”
  莉娅歪了歪头,不理解他的说法:“这个不是我希不希望,贝克,如果你喜欢的话,你就可以戴。”
  莉娅:“所以你是不喜欢了吗?”
  ——绝对不是。
  在否定脱口而出之前,贝克曼罕见地游移了。
  他垂下眼睛,平静地看着她:“……那么,你喜欢我戴吗?”
  “喜欢!”
  莉娅回答的就像她早就在等待这个机会,她眉眼弯弯,笑得就和手上的碳酸饮料一样甜蜜,只有喝下肚的人才能明白气泡对胃袋的折磨。
  莉娅:“我也有在关注时尚哦!你这样留长头发,皮肤白,又露出脖子和胸口,就很容易出现……出现……”
  贝克曼:“视觉空白。”
  莉娅:“是这个词吗?反正,如果你带一个东西来弥补这点空白,就会更好看!”
  贝克曼听了,短暂地勾起唇角。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连贝克曼自己事后都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这么做。
  情感和理智拔河,最先断开的是绳索。
  他可以换上新的绳子,可以重新开始计时,可以再来一次拔河比赛。
  但现在,他放任绳索断开。
  只是一会的接触而已,一会。
  “那么,你来给我重新打一个吧,莉娅。”
  他伸出手,在空中停顿一瞬,最后放在最妥帖的肩膀而不是后颈,轻轻地,像拍小朋友那样动了动手。
  贝克曼:“交给你了。”
  莉娅被他托付了这么艰巨的任务,一派严肃:“保证完成任务!”
  “那你跟我到房间里来,我给你打!”
  第208章 永不止息(贝克曼感情线)爱情是恐怖……
  *
  “快快快,坐下来!”
  贝克曼怀疑莉娅喝的可乐罐子里装的是酒水,不然她为什么会这么精神和亢奋?
  外界讳莫如深的罗刹一回到家里,在朋友的面前又变成了调皮捣蛋的小狗,莉娅蹲在书柜面前,把所有的柜子都一一拉开,在里面东翻西找。
  莉娅:“穿耳枪、碘伏、棉签……都在这!”
  贝克曼不禁问道:“家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路奇他们买的呀。”
  莉娅抱着工具溜达到他面前,可乐的水汽还停留在她身上,整个人就像一个讨厌的碳酸泡泡,把贝克曼牢牢裹在泡泡里面。
  莉娅:“路奇嘴上不说,背地里把香波地的时尚杂志都订完了,卡莉法她们一有空就在研究首饰搭配,之前还买了烫染机,要给加布拉烫头发。”
  家里的小孩们有数不清的鬼点子,就连布鲁克都逃不出他们的魔爪,有一次莉娅晚上回来,差点被在厨房里散发着绿荧光的骷髅架吓得一口气上不来。
  贝克曼光听都快笑出来:“他们给他泡水了?”
  莉娅:“对呀!第二天又变成粉骨头了!”
  布鲁克,一个骨头带头发浑身上下都五彩斑斓的汤姆苏奇男子。
  “你知道维尔戈吃饭的时候总爱把蔬菜留在脸上吧?”
  她像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声音轻快又自然,在贝克曼耳边说个不停,手上却麻利地撕开一次性穿耳枪的袋子。
  塑料袋短促而清脆的撕裂音仿佛在他耳边炸开,连同她身上的气息一起爆裂地涌来。
  贝克曼闭上眼睛,黑暗只能让旁的感官更敏锐,他捕捉到她气息里的笑音,女孩子就像炒糖豆一样把话接连不断地蹦出来。
  “结果罗宾就建议他在脸上纹个蔬菜刺青,这样别人再看见他把饭剩在上面,也只会以为是新纹身!”
  “听起来你们在香波地有数不清的事情要做。”
  莉娅:“你在海上不也一样吗?”
  她比划了半天,嘀咕道:“我是不是该在你耳朵上画一个记号?”
  贝克曼有些惊奇:“你连这一点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呀,”莉娅说,“我又不是笨蛋。”
  说自己不是笨蛋的家伙找来了一支笔,站在他肩膀旁边,黑暗的空间里有人在靠近,然后是微乎其微的触感。
  她捻起了他的耳珠,小心翼翼地在上面画了一个点。
  “这样就标记好了!”
  莉娅兴奋地说,手指稀松平常地拉扯那块耳肉,男人雪白的皮肤在她手下微微泛红。
  “你好像没有晒黑。”
  莉娅就像闲谈一样自娱自乐,“香克斯都变黑了,他上次让我看他的手,非说自己又长高了。”
  年轻人成长的速度比春天的青草还快,家里的小孩隔三差五就要换新衣服,艾斯的鞋子过不了几个月就会挤脚,罗宾和卡莉法开始好奇长大,路奇有了小胡茬,就连哈多利都想要认识新朋友。
  朋友们的特征也越来越明显,他们的肩膀变宽,声音变粗,手掌变大,他们就和莉娅一样,处于少年和青年的过渡段。
  这是最好的年纪,青春洋溢,有无限可能。
  而他身边就是这么一棵正在茁壮成长的小树,她意气风发,快乐自由,正在努力地伸长枝干保护所有人。
  “贝克?贝克?走神的本!”
  贝克曼回过神来,他下意识睁开眼睛,撞进一张快乐的笑脸,她的脸颊饱满,双眸清澈,仿佛热烈的春天。
  莉娅早就长大了,他看着她游刃有余地与大妈对峙,处心积虑地平衡时局,全是大人的模样,但一转头,她就又会像第一次认识那样,古灵精怪地冲他笑。
  于是,他又能看见她脸上还没来得及消失的青涩。
  细细的绒毛是一首蓬勃的青春序曲,又像一辆高速运转的海上列车,轰鸣作响地把这具名为本贝克曼的肉体凡胎撞得稀巴烂。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莽撞,他们可以探索,可以迷茫,可以大胆示爱。
  年轻是一张赎罪券,人们宽容以待。
  但时间对他们宽容,对他却稍显残忍。
  莉娅:“你最近一直不太对劲诶,我听本乡说你又戒烟又戒酒,是要改邪归正了吗?”
  她兴致冲冲地替他涂上碘伏,这种东西只有在岸上的普通人才会需要。
  对贝克曼而言,别说打耳洞了,就算肠子流出来,他都能面不改色把它打个结塞回去。
  但莉娅总是这样,她把他们当做易碎的宝物,像巨龙一样小心翼翼地守护,不想让他们有半分难过和受伤。
  贝克曼:“想尝试更健康的生活方式都不行吗,大提督?”
  莉娅:“什么大提督不大提督的,你说话真怪,叫我的名字——名字(n-a-m-e),你还知道我叫什么吗,海贼贝克曼先生?”
  他当然知道,名字是最短的音节,是最恐怖的束缚,每一次深夜低声吐出气音,都代表他在罪孽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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