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平时都叫他小黑。”孤爪研磨说。
  清水早苗虚了虚眼睛。
  ——研磨对黑尾的称呼和她有什么关系。就像佐仓和野崎认识，她也不会和野崎打招呼一样。
  她还是选择叫黑尾为黑尾。
  他们一行人离排球馆越近，清水早苗的步伐就越慢，孤爪研磨和黑尾铁朗却越来越快。
  直到清水早苗已经落在两个男生身后。
  孤爪研磨下意识向后看，才看到了站在排球馆大门视野盲区的清水早苗。
  她不知道在出神的想些什么。
  孤爪研磨想起来上周末的时候，当他邀请她时，她凝滞的，然后又放松的神情。看来当时他观察到的没有错，清水早苗恐惧排球这项运动。
  不是恐惧排球那个球体，也不是恐惧打排球的人，就是在恐惧这项运动。
  清水早苗感觉排球馆里，存在一个透明的怪物。
  怪物的视线从大门蔓延出来，差一点就会看到她，所以她现在浑身僵硬。
  它虽然没有发现她，但是气息无处不在。
  那种凉意从她的脊背慢慢渗进她的肺腑，把她的五脏六腑缓缓的，像是抓皱一张纸，揉皱捏碎，几近将她摧毁。
  “早苗，就送到这吧。”
  孤爪研磨开口，“谢谢你今天和我一起走。”
  温柔清澈的声音响起，似乎在空间里荡出涟漪。清水早苗在听到自己名字的一瞬间，用力眨了眨眼睛。
  ——名字是最短的咒语，把她的魂魄叫了回来。她也瞬间明白一件事。
  研磨已经看出来了她的害怕和踌躇，他在不动声色的保护她。
  “研磨......”
  清水早苗呼出一口气。
  她今天和研磨说好，她至少要看一眼排球馆里的人的。
  “就这样吧，你先回去吧。”
  孤爪研磨没一丝让她继续留下的意思，做了个驱赶小猫的手势，“明天见，早苗。”
  清水早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却迟疑了。
  胸腔里的心脏跳动的声音渐响，她把手放到了胸口——孤爪研磨确实是在关心她吧？
  这样的关心，是特殊的吗。
  至少对于几乎不和他人交往的研磨，是特殊的吧。
  ......
  短短的几秒，她在内心自问自答。她在想什么，如果游戏世界是真的，那她不是验证过很多次自己毫无魅力可言么？
  她本人，清水早苗的心跳，也只能验证一件事：
  就是她现在正喜欢某个人的事实。
  仅此而已了。
  孤爪研磨看见清水早苗似乎还想说什么的样子，站在原地等她。
  等到她放松了肩膀。
  清水早苗浅浅微笑了一下，说：“明天见。还有黑尾再见。”
  黑尾铁朗站在门槛上看着他们两个，感觉可能发生了他无法解读出来的事。
  清水早苗迅速地跑走了。
  孤爪研磨用食指扣了扣太阳穴，早苗怕排球这件事，平心而论，这也不是缺点，每个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
  所以选择改不改变也是清水早苗自己的事，而他无法看着她如此痛苦。
  黑尾铁朗狐疑地看了看研磨。
  “你们还没在一起？”
  黑尾铁朗虽然不理解他们两个刚才在干什么，但是能看出来两个人现在根本没交往。
  孤爪研磨：“......”
  黑尾铁朗：“呵。”
  他一把夹住了孤爪研磨。
  “不是我说你，你现在很危险——”黑尾铁朗今天亲身体验了他们之间的相处氛围，感觉往日聪明的幼驯染，很大概率会翻车了。
  孤爪研磨用手推他的胳膊，“什么危险。”
  黑尾铁朗松开他，想了一会儿，终于想出来合适的话。
  “你们如果还不在一起就会错过时机，再也没有机会成为恋人。所谓友情以上，恋人未满。”
  黑尾是真的不太明白研磨的想法了，他不是已经认识到自己喜欢清水了吗？
  为什么还要一拖再拖。
  “大将优给你传授的经验么？”
  孤爪研磨闷闷地说。
  黑尾龇牙咧嘴，揉了一把怂起来的研磨的脑袋，“不准转移话题。”
  孤爪研磨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他们两个走到了更衣室，更衣室里一年级的二传手白球彦看见研磨，拘谨地打了招呼赶紧出去了。
  孤爪研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好像被害怕了。
  黑尾铁朗还是长袖善舞，亲切面对后辈，然后在只有两个人的更衣室审问幼驯染。
  “你好好和我说一说。”
  孤爪研磨面露难色，看着旁边的置物箱，不敢直视黑尾。
  ——因为他知道自己会讲一件很离谱的事。
  “......你不觉得，喜欢是奇怪的事么？”
  黑尾铁朗：“你继续说。”
  孤爪研磨顿一下。
  “......如果用更好理解的例子，很多情侣都会经历热恋、感情变淡、分手这个过程，即使走进了婚姻，也会面对三年之痒七年之痒，最终感情消失，变成亲情。”
  “即使我能确定喜欢，也只能保证我当下是这么想的。”
  “况且，我自己都没办法理解我为什么喜欢她。”
  孤爪研磨甚至希望，他和清水早苗或许可以一直保持这样的“友情”，最后就不会有离散。
  黑尾铁朗摸了摸下巴。
  他情不自禁的“啧”了一声。
  ——说真的，他觉得研磨说的还真有些道理。
  如果无法承受最坏结果，那就一开始别开始。
  尤其是研磨这种完全可以预想出最坏情况是什么样的人，趋利避害也是人类本能。
  不过......
  “可是你想过，你不和清水谈恋爱结婚，就会有另外一个人和她谈恋爱结婚吗？”
  孤爪研磨突然感觉自己中了一箭。
  黑尾几乎要把下巴磨出火花了。
  “即使到时候你们还是朋友，她为了家庭考虑，也会和你疏远关系，把生活重心放在丈夫和孩子身上。”
  孤爪研磨几乎瞬间想象出穿着围裙的成年清水早苗形象，身边还围着孩子，感觉自己又中了一箭。
  “你要是这么想，那就从一开始没有竞争资格了，即使你们在高中就认识也没用。”
  孤爪研磨感觉又是好几只箭插在身上，把他扎成了刺猬转世。
  “反正我认识的研磨，不是这样的投降主义。”
  黑尾笑得十分反派。
  孤爪研磨已经在角落里蹲蘑菇了。
  黑尾知道他已经转过弯了，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别灰心，一切都来得及。”
  孤爪研磨确实有被安慰到，就是一时间有点难缓过来。
  黑尾帮他把书包塞进柜子，劝说人也是要软硬兼施的。
  但是从孤爪研磨的书包里，他看到了一个眼熟的粉色封面。
  《月刊少女》的最新一期。
  上面大大的写着——梦野咲子最新力作，傲娇与直球的火花！
  黑尾想起来，如果没记错，距离研磨和清水被野崎取材的那天已经过了一个月吧，《月刊少女》，顾名思义，它是每月更新的漫画刊物。
  第14章 第14章总之经历了这些事……
  黑尾铁朗看见这份刊物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把研磨的书包拉拢。
  换好运动服，黑尾铁朗对孤爪研磨说：
  “猫又教练说，宫城县的乌野联系他想和我们打练习赛，对面的年轻老师坚持不懈打了好几个电话，他答应了，打算让我们这个月去宫城一天，当晚就回。”
  “是猫又教练念着的那个学校？”孤爪研磨说，“好像也和音驹以前一样，没消息了一段时间。”
  “我有小道消息，”黑尾笑笑，“他们县内练习的时候，用出来了负节奏快攻。”
  负节奏快攻就是攻手先二传到位的扣球，这种球不论放在哪里都是罕见的必杀技，需要攻手和二传的才能和默契。
  孤爪研磨抬了抬眼睛，直接问。
  “有录像么？”
  “有。”
  黑尾铁朗看着孤爪研磨的表情，得意地笑了。
  今天的训练开始了。
  孤爪研磨像是做每日的日常，重复的，按照自己的能力缓慢完成经验的积累，枯燥，但是应该有用。
  结束训练。
  回家吃饭。
  写作业。
  洗漱，躺在床上。
  孤爪研磨侧身翻进被子里，手机屏幕的荧光照亮了他的眼睛。
  【孤爪研磨】：你还好吗？
  【早苗】：^。^不赖。
  【孤爪研磨】：我之前说邀请你看练习赛，我们不久后就有。
  【孤爪研磨】：不过在宫城，你去吗？
  孤爪研磨敲下这两行字的时候，是犹豫的。
  他或许不该提，但是他很想知道清水早苗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