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萧岚白她一眼,把电脑屏幕又转了回来,理所当然道:“是啊,怎么了?”
“啊?”周语墨确定此事,惊叹一声下了桌子,绕到萧岚身边,弯腰看她:“你发什么神经啊?怎么晚云好不容易不挑了,你又要开除?难道找助理是你俩play的一环吗?”
萧岚白她一眼,又哼笑:“怎么?上次和林清岁合作引火上身,搞出战友情了?”
“倒也不是,”周语墨抱臂一想:“我是看那小姑娘挺有眼缘的,主意多,又没二心,有勇有谋,模样也长得漂亮。不就是因为她是那个谁的……嘶……谁来着……”
“林惠贤的孙女,”萧岚补充,而后又道:“我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出身就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周语墨沉吟片刻,想到萧岚也曾是出身偏见的受害者,心里有些复杂。
可又不解了:“那到底为什么?”
见萧岚不肯吐实话,也心急,指头推了推她肩膀,娇嗔:“哎呀你说呀!”
萧岚沉默片刻,道:“你不觉得,晚云过于信赖她了吗?”
周语墨觉得好笑,叹息:“亲爱的萧总,我们的江晚云大小姐不信过谁?”
萧岚摇摇头:“她是信所有人,可是从来没有对谁有过依赖。包括陆杉,包括你我。她和林清岁才认识多久?就会和她一起背着我搞小动作。按常理,她应该知道林清岁是我安排的人,凡事不想我知道的,也留林清岁一手。”
周语墨仔细琢磨琢磨,点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在怀安那时候,她两之间是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你也知道,江晚云那个人吗,对谁都是掏心掏肺的好。”
转而又叹道:“哎呀,不过呢,就怕她一片真心又喂了狗。我看那林清岁,本事大得很,话剧节那事儿,还有后来帮江晚云打掩护,都是她的主意吧?我之前还以为是你在上头指挥呢……啧啧,她要愿意动两下心思,将来我们晚云必然不是她的对手。唉你说……有朝一日走的是她林清岁,晚云还会像放小曲走那样,坦然地放走林清岁吗?”
萧岚沉默许久,转过座椅去:“所以,要扼杀潜在危险的源头。晚云谨慎了这么多年,中规中矩了这么多年,这个林清岁,不知道会带她耍什么疯。这一年,不能出任何差错。”
周语墨想到那个诅咒,神色也跟着黯然了些,思索着:
“这点我不觉得。江晚云还不疯啊?这年头,不疯的,能视名利为粪土?能真的就干干净净怀着一片赤子心去做戏,做学问?说真的,我平时最讨厌的就是像她这种装模作样,自视清高的人。多少人从认识她第一天起,就等着她原形毕露的那天,结果呢,十年如一日,她这圣母人设居然还没塌。”
转而又说:“反正我觉得她是我见过最疯的,人家林清岁还知道权衡利弊呢。”
萧岚笑而不语听着,过后又说:“你知道林清岁为了江晚云,拒绝了周导的女一号吗?”
周语墨眼睛一睁:“什么啊??”
语调拐了好几个弯。
听萧岚前因后果一说,才平静下来理了理:“那她两还真是一路人啊。”
想了想又说:“这么说的话,她江晚云要是真的被林清岁吸引,也只能说明,林清岁身上有她骨子里不能释放的东西。她在她身上,看见了自己一直想成为的样子。”
萧岚“嗯”了声。
“那你干吗棒打鸳……呸,破坏别人的友谊啊?”
“是不是真金,用得试了才知道。这世上诱惑那么多,我不出手,自有人出手。”
周语墨后知后觉:“周导的事,是你安排的?”
萧岚没说话。
周语墨顿然觉得后背发凉:“萧总监,你这是钓鱼执法。这世上最不能直视的就是人心。我不认为你有这个权利,逼迫晚云直视真相哦。”
她用最娇滴滴的语气,说着生硬的话,绵里藏刀,是她一贯的作风。
萧岚敛了敛双眸:“人在谎言里越陷越深,真相就会是致命的。”
周语墨看着她,虽不认同她的做法,也理解她之所以这样极端,不过是有独属于她的创伤后遗症。眉头微微一蹙,无奈又心疼一笑。
周语墨腰身一转,走去拿墨镜和包:“算了,那就赌她会不会签字呗。你要是输给那小姑娘,别找我哭鼻子哦。”
萧岚笃定:“她会签的。”
周语墨回眸皱眉:“凭什么?”
萧岚看她一眼,勾唇一笑:“凭我对她十几年的了解。”
周语墨“啧”一声:“讨厌……”,随后戴上墨镜,转身离开:“拉倒吧,关老娘什么事。”
萧岚无奈叹气:“你能不能忘掉你‘狐媚子’那个角色?”
周语墨一个转身,嗓子一吊演上了:“萧~总监~,你可是~想奴家了吗?”
萧岚无奈一气,扶额。自言自语一句:“真的不能再给她接这种角色了……”
戏生多年,她也越来越像她的角色了,谁记得那年还是个青涩大学生模样。说人家疯,自己倒为了个戏中道理就跟大导演怼得毫不留情,被人包袱黑稿发得铺天盖地也毫不在意。
萧岚揉揉眉心,回头又看起公关方案。
算了,就是个收拾烂摊子的命吧。
第64章 手炉“江存惜知道她姑姑这么会撒娇吗……
这天,清欢市落了初雪。
虽然江星辰不在,吴秋菊还是按日子去孤儿院把江存惜接来过冬至。外头白雪皑皑,小朋友也披上了毛领披风,白绒绒的毛领衬得白里透红的小脸格外可爱。
早饭过后,吴秋菊对着自然光缝补,引得小孩好奇。
“秋婆婆,你在干吗?”
吴秋菊也不嫌小孩听不懂,耐心跟她说:“旧衣服丢了可惜,这不是降温了,缝些裹炉子的绵套,好给你姑姑暖手啊。”
林清岁干着手里的活,听到这句才回头,留意到桌上那精致的小方炉子。
江存惜蹲下来摸了摸地板:“秋婆婆笨蛋,地板热热的,萧姨姨说了,这叫地暖,冬天开这个就不冷了呀。”
吴秋菊笑了声:“家里地暖足,咱们是够了,你姑姑那手啊,还是冰冰凉凉的呢!”
林清岁听闻,走过来用手背贴了贴炉子:“这个比暖手袋好用吗?”
吴秋菊边缝补边笑叹:“我知道你们年轻人花样多,先前让我女儿买了那种暖宝宝,贴在身上就发热的,可是不持久啊,总要换,也不美观。久了,江老师也不爱用了。”
林清岁只听着,没说话。
“至于什么暖手袋,呵……热水哪能有烧炉子暖和?你别看这东西破旧,江老师她太奶奶留下来的呢!她也是说啊,那炉子温度刚刚好,烧起来还有香味,就跟小时候被她老人家抱怀里似的。”
林清岁俯身闻了闻那香草味道,眉眼一软,才知道还有这层挂念,那也不奇怪了。
见熬药的砂壶子被冒了热气,连忙回厨房揭开盖子,平日里看江晚云喝得轻松,还以为中草药甘甜,没想到一股子扑面而来的腥苦。
“这药好了?”
她这样问,原是想知道还要不要加点什么调味。
可吴秋菊却说:“好了,你送上去吧。顺便劝劝她,你的话她听些,”想起来几乎没动的早饭,叹了口气:“因为那些话坏了手足情倒也不至于,就怕她身子才好些,又担心劳神的,再坏了。”
江存惜看了眼林清岁,莫名其妙扭过头翘着小嘴生闷气。
林清岁沉默一阵子,拿只空碗往里头放了些砂糖,舀了碗汤药,又拿了几颗梅子备着,才端了上去。
江晚云坐在桌前,难得没在工作,手机消息频频弹出,却是两眼空望着窗外出神。
林清岁放下药,看了眼手机屏幕:“他说已经到单位报道了,之后可能很长时间不会看手机。你不回个消息吗?”
江晚云这才回神看她一眼,又低下眸看了眼手机:“你帮我回吧。”,转而端起碗来吹了吹凉。
林清岁便按江晚云的语气,回了句:“好的,保重自己。”
江晚云只浅尝一口,就尝出药里多放了味东西,想到药是林清岁端上来的,很快又打消了疑问,不动声色喝下去。万千苦涩中一味甜调和着,心里头也宽慰不少。
林清岁也不知道说什么才算安慰,如果这次去的是李海迎,大概什么叫她别担心的话说出来,都像是风凉话。
“我在想,可能我可以再跑一趟怀安,无论如何这些复原的唱词,还需要再进一步深入挖掘。还有孩子们开春的特别演出,不是也得去看看排练进度吗?”
江晚云抬眼看着她,只觉得果然是知己,欣然露笑:“这些事情,剧院里没有什么人上心。我现在,也是有心无力。也只有你,还愿意这样帮我。”
“我不是在帮你,”林清岁抿了抿唇:“我也想弄清楚,奶奶年轻的时候,到底听过什么歌,走过什么路。和那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抱歉,我知道他对你来说师恩深重,但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叫他一声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