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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她无力去想其他,只享受当下,享受江晚云唇齿间极致的温情和浪漫,和那忍不住缝隙里偷看,看见的那盈盈破碎的泪珠。
  她抱着她,盈盈一握,落花一样轻柔,融雪一样珍贵。不敢用力,也不敢放手,怕揉碎了,也怕消逝了。
  她不舍得太过索取,也知道江晚云早就失了力气,便主动错开了吻,只拥着她,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靠在自己肩头,也听她在耳边凄凄怅然道:
  “清岁,是我该抱歉。”
  那带着绝望和沉痛的声音,让林清岁不禁后悔刚才这样逼她。
  可那声音又说:
  “你该忘了我。
  我也会把想念,带进坟墓里。”
  第76章 照片“清岁姑娘来了?”
  “你弟婚房那事,妈还是想跟你商量商量,你看你现在都挣大钱了……”
  家门“砰”一声关了,把周语墨心里头最后一点指望也关在后头。亲情、血缘、爱,仿佛只有在这道门关上以后,才变得可以想象。
  下了楼,抬头看看天。
  明星,璀璨,影后,人生赢家……她的人生看起来多热闹啊。只是人都贱,越缺什么,越追什么,把拥有的抛之脑后。
  可那些名头给的束缚谁知道呢?自由、潇洒、无拘无束又是什么时候营销起来的人设?要真如此,她不会在手里捏着一包永远不敢点燃的烟,家里放着一瓶永远不敢起开的酒。
  不过她的人生也不算什么值得的都没有,至少目光从夜空荒芜中收回时,总有人接住她的所有情绪。
  红唇一扬:
  “都顺利吗?”
  萧岚看着她,知道她为春晚连轴转了几个月,双眸早就萧条,可就是那么要面子,即使面对她,即使知道她早听到了门后那些争吵。
  淡淡回了声:“嗯。”
  周语墨又问:“去哪里?找江晚云?过年总得有个过年的样子吧?”
  萧岚本也是这么打算,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了,又犹豫了:“吴秋菊说她一到家就进屋了,情绪不太好,一句话也没多说。你也知道她的性子,我们过去,她反而要克制隐忍,又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
  周语墨长叹一口气:“也是……说到她,我听说那个什么小曲,你放走了?那可是江晚云推上来的人。不跟对手争个你死我活,是你萧岚的风格?”
  萧岚顿了片刻,不屑道:“那种人,有什么值得抢的?”
  周语墨心领神会,也不忌讳去揭穿,弯唇一笑:“是啊,我们萧总这一年陆陆续续把手下艺人都交付出去,不知道的呢,以为你是升职了,这些事不用亲力亲为,要对底下的人放手。但我还不知道?你萧岚是那种会放手的人?”
  萧岚沉默不语。
  “别装了,你我都一样,都是有点东西在手里就拼命攥的紧紧的,生怕被抢了去的。成不了江晚云。就像泥里的船,永远成不了银河里那月亮。”
  周语墨再抬起头,看不见月亮,却想起江晚云,眼眸松弛了些:“你也不希望她孤单吧?才想在她身边培养一个能接班的人。”
  萧岚冷笑一声:“她的接班人,用得着我去培养吗?”
  周语墨回眸转身:“不。我说的是,你自己的接班人。”
  萧岚沉冷的眉眼微微一惊,又一次沉默。
  周语墨也不装了:“说吧,你打算把我交给谁?离开公司以后,你又要去哪里?”
  萧岚看着她,生生觉得后背发凉,直视她问:“你知道多少?”
  “不知道啊,猜的,”周语墨哼笑一声,调侃她:“你这样没有道德底线的人,跳槽都得带着公司的艺人走,居然手上人都交出去了,不想在这行干了呗?”
  萧岚静默片刻,像是暗暗松了口气,转身朝车走:“是不想干了,你们几个一个比一个作,伺候你们我得少活多少年?”
  周语墨笑而不语,跟着上了车。
  萧岚启动了车,问她:“去哪里?”
  “送我回家吧,”周语墨看了眼窗外,补充一句:“我自己家。”
  萧岚迟疑片刻:“你如果想的话,今晚可以住我那儿。”
  周语墨诧异回眸,知道她从来不带哪个朋友回家过夜,即便是江晚云。和她在一起当然好,又怕她是可怜她才勉强开口。心想着算了,一笑道:“晚云一个人难受呢,咱两聚了算怎么回事?还是回家吧,这两天再找机会一起去看看她。”
  萧岚没有坚持,不言不语踩下了油门。
  “她是因为孩子们还是因为林清岁?唉……林清岁是挺难得的。你要真不在公司了,其他人都好安排,我就是跟你默契点,不过工作吗,和谁不能培养默契?晚云比较特殊,林清岁在的话,至少也有人理解她。”
  周语墨感叹着,看着窗外,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心。
  萧岚沉吟片刻:
  “该回来的人总会回来的。”
  说完,眼眸沉了沉:“比起她,我还是比较担心你。”
  周语墨心里头一惊,回眸望了她很久。那脸上一如既往地沉冷、锋利,仿佛刚才那句话是她的幻觉。
  玩笑一句:“你还是担心担心她吧,我又不会像她一样跟钱过不去,谁给我好处多,我就跟谁好。”
  萧岚却异常认真:“晚云看上去柔弱,内心却有足够的能量来理清楚所有的情绪,不会内耗自己,也不强求什么,凡事也都能看得开,想得通。至于你……”
  她停下车,回头看了眼刚刚的小区。
  “以后我不来接你,你要学会自己走出来。”
  周语墨眉梢一蹙,意识到萧岚的打算里,或许不仅仅要离开这份工作,也许是这个城市,也许是她们那么多年的感情。
  “为什么?你嫌我了?”
  她把脸凑得很近很近,故作委屈地问她。
  萧岚没理她。
  “啊……被看出来了吗?”她又接着娇嗔道:“我这朵每天游走在各色男人之间却不留情的玫瑰,心里唯一觊觎着一手栽培她盛开的经纪人。”
  萧岚顿了顿,扫了她一眼,见她满脸戏弄,白了一眼:“我迟早有一天要和这些营销号同归于尽……”
  “别呀,亏得蹭了墨岚cp*那么多热度,再说,你怎么知道他们都是在胡扯?”
  她玩笑着,惹萧岚又一个白眼,回眸落目窗外,玻璃倒映下,无声碎了许多落寞。
  甘棠未开,有人在窗前眉眼忧怆,独赏清寥。
  大桥上的路很长,有人走了一夜也没走出来,频频回头望,总期待有人追上来。
  以为落寞是除夕夜里独占一隅的街景,把城市地图缩小,看见办公桌上放凉的咖啡,车水马龙里逆流而行的脚步。死神不看时节,因而有了太多在医院走廊上席地而睡的医护家属。孤单不分富贵贫穷,因而豪宅里人影孤单,筒子楼里挤了那么多人,却也各怀思乡情,不以言说。
  才知道孤独不是个例。
  *
  这年初春,她们的愿望都落空了。
  林清岁离开了清欢,往北去了漠河,往西进了藏区,往东去了片少有人知的海岸。
  她以为白雪皑皑能让人释怀,以为大漠孤烟能让人沉静,以为海浪会洗涤她所有的不甘,以为登上山巅就能让风带去对过往所有的惦念。
  可是都没有,即便她假装她忘了。
  去到每一个地方,她都会留下一张照片,也只有一张,打印出来夹进小册子里。以为将来还会给谁。
  最后,花光了学生时代加工作一年多时间里所有的积蓄,本想一路往南去岛上找份闲职做个几年,却在夏末秋初就回到了故土。
  “清岁姑娘来了?”
  她笑笑回应,知道这里没有人记得她,所以没有人对她说“回来了”。
  记忆里的怀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她脑海里总有一个画面,某个不记得名字的大伯,穿着白色背心大褂,踩着三轮车载着她和其他几个孩子,在乡野田间里兜风。没有人记得自己是从哪一处被接上来的,也没有人追问他们要去到哪里。总是累了,就歇了。有些孩子会意犹未尽,吵闹着继续走。有些孩子体谅大伯满头大汗,会和那些“不懂事的”争执。还有一些孩子,比如说她,在这种事情上没什么主见,车要走,她就上去,停了,就下来。如果碰到空位不够,她也会主动让给别人,但如果有人生生叫她下来让位,她就是跟人在泥土堆里大打一架,也绝不会让开。
  奶奶其实长得不像奶奶,皮肤很白,身型清瘦,个子也比许多老人都要高挑,站在茶树田里总是一眼就看见了。也不像别家家长嗓子一扯叫孩子回家吃饭,整个村都能听见。
  她的奶奶会走很远的路来找她,挨家挨户的找,见她身上脸上一身泥就知道她又和别人打架了,也不责怪她,只拿出总是随身带的手绢为她擦擦脸,摸摸她的头,牵着她回家。
  至于记忆中的女子学校,最初是小小一处平房,只有一个班。班级里学生年龄差很多,最大的姐姐胸部已经发育成形了,最小的她头发和牙齿都还没长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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