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湛小月顿住脚步,黑夜里,谈明止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你为何要舍弃安王妃,带我入宫呢?”他轻声问,“那是你们的家宴,你让你的王妃成了笑话,让我成为众矢之的。”
谈明止一顿。
湛小月转身又走。
“你若跨出这道门槛,我就不要你了,之前给出的暗卫份例也会一一收回。”
谈明止一如既往的拿捏住他的弱点。
湛小月笑了,心中万念俱灰,却还是倔强的想从府中小门出去,谈明止追了过去——
“二公子,”湛府的人不怀好意的捉住湛小月的手臂,“家主让你和我们走一趟,有‘家事’处理。”
家事二字落下,附骨之疽般的恐惧骤然发作,湛小月下意识回头看安王。
湛家的人也看到了安王,低身行礼,“王爷,我们处理家事,还请王爷不要插手。”
家事。
谈明止知道这份家事,每一次回去又回来,他的身上都会带新的伤。
若是以往,谈明止定然插手,可刚才湛小月忤逆了他——
“去吧。”谈明止神色残忍,“好好管教。”
“卧槽你大爷!!”马车里,君羽书连忙扯开谈明止这个疯子,“他脖子上还有伤呢!放开!!”
湛月清眼前终于亮了,他摸了摸脖颈,缓过气来,才抬头看向被君羽书桎梏住的谈明止——
“这里、没有湛小月。”
他嗓音被掐得有点哑,却很冰冷。
谈明止一怔。
“我是君家二公子,”湛月清眼眸阴沉,强行压下心里的愤怒,“还请安王自重。”
他真想一针给谈明止扎个半身不遂。
艹!!!
什么傻.屌!!
“就是啊,你掐他干嘛?你再动他,我就告诉我爹!”君羽书用尽全力锁住谈明止的喉咙,面色涨红:“他是我弟弟,他不是湛月清!”
谈明止脸上的阴沉之色更重,却对着湛月清咆哮:“胡说八道!湛月清,你还没和我闹够吗?”
——他并不知道湛月清会被谈槐燃用那样的手段抢去。
他只以为,湛月清是回家。
起初陈知义回来告诉他朝上之事时,他是急过的。
他都急成那样了,四处给他找人通融,如今湛月清还敢跟他闹脾气?!
谈明止越想越气,死死的盯着湛月清,像头要撞人的疯牛。
殊不知湛月清更气——他心里的怒火直冲天灵盖,面上却冷淡至极。
他的语气越发冰冷:“王爷,你现在又对不逆来顺受的我产生兴趣了吗?”
谈明止一愣。
“你明知我的苦处还以此要挟,明知王妃难处,却视若无睹,仍然将你的心思强加在别人身上,以前如此,现在也是。”
谈明止闻言表情变了。
湛月清看着他的神色,轻笑一声:“你这是什么表情?喜欢我了吗?可我凭什么要为你的一厢情愿负责?”
谈明止气笑了,更为失态,继续咆哮:“一厢情愿?到底是谁一厢情愿?!湛小月——你以为扒上谈槐燃你就能好过吗?”
君羽书简直一个头两个大,眼看谈明止被激得越发疯狂,连忙把人往后又拖了一步,手快的把他推下马车。
安王府的人连忙接住他。
马车扬长而去。
谈明止还想再追,可下人拽住了他,小声提醒:“王爷!这是在街上!”
街道两边的百姓都若有若无的瞟向这边看热闹。
谈明止怨恨的咬牙,平心静气下来。
以为扒上谈槐燃就能摆脱他?
可笑!
……
“你脖子没事吧?”君羽书凑过去瞧,心里有些着急。
他以前虽然有点看不起湛月清,但更讨厌谈明止。
如今湛月清变了,不唯唯诺诺了,君羽书也没那么讨厌他了。
更别提他爹今天特意要他去接湛月清,就是怕路上有人闹事。
毕竟太医院这个考核里,也有许多别的世家公子,这些人兴许会对湛月清的出现表达质疑。
本以为到太医院才有事,君羽书没想到半路竟杀出个安王来。
见谈明止离开,湛月清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松了口气,看向了君羽书。
他只是很平常的一眼,君羽书却觉得那双微红的眼睛里带了点嗔怒。
“我没事,但安王有病吧?”湛月清摸了摸脖子,叹气一声,“我这本来都要好了,这样一掐,又崩开了。”
他揉了揉脖颈,蹙着眉,眉眼看上去有些委屈。
君羽书见状,顿时怒气上头:“他本来就有病!有时候和陛下一样疯!你别管他!先别动你那伤了,我们马上就到太医院了,待会让大夫给你瞧瞧。”
湛月清毒血在身,可不敢让别的大夫碰,便摇摇头:“无碍,方才多谢你了。”
他同君羽书非亲非故,这人能这么帮他,他很感激。
第14章 大佬重回新手村
太医院下设御药房、惠民局、制药司、生药库。
宁朝重医重军重学重民,因此院首为正一品,院首时忍冬脾气古怪,为人清廉,最厌无能之辈。
玄宁五年,时忍冬提出设立‘杏林院’,培养医家学徒,还将这些人分为了一到九等品阶,每种品阶皆需考核,过考者授身份牌,前往各地医所,亦或军中、狱中。
杏林五等以上,医术卓绝者,达到留京要求,可留在京中,成为太医院院使,从五品官员。
杏林五等以下——譬如九等杏林,便去往某些封地的庄子,为劳作的平民治病。
一等杏林,则有直入太医院的资格,配相应官职,为圣上诊病。
五等以上、一等以下的杏林,可入京中惠民局,为民诊病。
京中东南处,伫立了一片鳞次栉比的矮楼,散发出的浓郁药香飘出了半里。
此区又名“杏林区”,太医院也在区中。
“所以我要参加的是杏林院的入学考核?!”杏林院前,马车中,湛月清惊讶出声:“我以为能……”
“不能。”君羽书知道他要说什么,“医者仁心,时忍冬对这方面把控很严,绝不容许庸医混入其中害人性命,也就不存在拿银子买杏林牌子的事儿,你以为我那朋友考了八十一次都没能当一等杏林是说着玩?”
湛月清:“……”
原来谈槐燃说的太医院不好进,是真的不好进。
他皱眉,有点苦恼:“杏林院里的人都是多大年纪?我进去不会很怪么?”
“最高的而立之年,最低的十五岁。”君羽书看着他,幸灾乐祸:“不然你太年轻了,百姓也不信你啊,只有去军中的大夫要求稍微低点——专考军医的,入学考核会轻松些。”
湛月清不语。
君羽书看着他,也没弄懂他那么得圣上宠爱,为何不就在后宫,要知道宫里的吃穿用度,可是某些不入流的小官员一辈子都没见过的。
“其实入学挺简单的,在里面深造难——我那朋友是想考一等杏林没考上。”君羽书不忍心见他伤心,又补了一句,“你先前那么有信心,入学应当没有问题,只是太医院使要求五等杏林以上,五等杏林要考十来天,考很多东西,你可能暂时考不过。”
湛月清莫名觉得他这话听起来阴阳怪气的,叹息一声。
现代时,他七岁被邻居药馆的中医看中,那时就开始接触此道。
后来又进行了九年义务教育,但因为某些缘故,就算考上了知名学府,他也没去读大学,而是入了谈家。
虽然在进行义务教育的同时他也在被邻居带着自学中医,还被好几个中医夸过有悟性,学过很多这方面的知识,也实践过,但他明白那些和古代终究是不一样的。
更别提要过这位听起来就很难说话的院首之眼。
谈槐这是把大学给我补上了?湛月清喃喃,“但我要是考不进去,那不就白搭吗。”
君羽书没听清他的话,“你说什么?”
湛月清吐气,“罢了,先考再说。”
君羽书给他竖大拇指,“很有毅力!”
湛月清瞥他一眼:“阴阳怪气。”
君羽书摸摸脑袋,眼下的红痣眯起了,笑道:“哪有?”
他们下了马车。
而杏林院中,熙熙攘攘聚了不少的人。
入院分为三试,辨药材、通药理、切脉试诊。
第一试,受试者需在三柱香内辨出一百种药材,默写于书卷上,交给院中考官检验。
第二试,受试者需写出药材效用,用于何等病症。
第三试,受试者将为二十位病人切脉问诊,并开出相应药方,由考官判断对错打分。
“陈兄,你这次能过不?”某考生揽上好友,“院首每年放出来的药材都不一样啊,还得三柱香里辨一百种,简直比登天还难。”
陈姓考生苦笑,“这次再考不过,我就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