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又将一个盒子递给纪鸿鹄。
  纪鸿鹄正是憋不住话又爱玩的年纪,当场拆开了,“哇!!!飞燕阁的盒子耶!”
  纪墨玉:“……”
  丢人现眼!!!
  纪鸿鹄又凑过去瞧百廷玉,发现她的是支珐琅翡翠金簪,看上去像西域之物,极其珍贵。
  “呀,哥哥你送错啦,师姐从来不戴簪子的,她不喜欢这个。”
  湛月清但笑不语,若不喜欢,那她怎么会藏一条红色的发带呢?
  百廷玉果然瞪了纪鸿鹄一眼,而后扶上了湛月清的肩膀,“何必如此破费?这些东西花了不少钱吧?上次的事只是举手之劳,不必言谢,但这次姐姐也有个见面礼给你……”
  纪鸿鹄没心没肺的又凑到湛月清身边,发现百廷玉送给他的是一对泛着红色流光的耳珠,像石榴果。
  “哦哦哦!这个也好看!”纪鸿鹄高兴得吱哇乱叫。
  纪墨玉则是耳朵微微红了,垂眸看那方砚台,显然十分喜欢,“……我,我下次再补给你礼物罢,砚台我就收下了,谢谢!”
  胡人的砚台细而雅,有价无市,很是难得。
  “不用回礼呀,以后我不懂的地方还要问你们呢。”湛月清眯起眼睛,像狡猾的狐狸,“到时候你们可别嫌我笨!”
  他昨夜特意让暗卫去寻了他们的喜好,又从谈槐燃那借了点钱,买了这些东西。
  只是不知为何,谈槐燃昨夜听他说要借钱的时候,动作顿了顿——
  “一千两月例两天就花完了?你还想要一千两?”
  湛月清彼时神智迷糊,眼睛又被发带蒙着,谈槐燃太过滚烫,他什么也没来得及说,紧接着耳朵就被身后的人咬住了。
  “……可以借给你,”谈槐燃狎昵的在他背后低喘着,嗓音温柔,“……你借多少都行,只是,要用我的方式还。”
  湛月清答应了。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叫他自己心软了,手也被束,眼也被蒙。
  他唯一庆幸的是谈槐燃还是有分寸的,也真被他给转移了注意力。
  ……天知道他今天恢复视力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有多想挖个坑将自个儿埋进去。
  只不过今日还有个更令他意外的事。
  湛月清原以为昨夜借一千就够了,没想到买的时候发现还得朝谈槐燃借一千两白银才够。
  “……”简直天都塌了!晚上回去还得继续偿!
  飞燕阁的东西真是死贵!一□□商!!!
  湛月清恨恨咬牙。
  “对了,小月,”百廷玉指了指他身后那十来个大汉,“他们可不能跟着你住进东院。”
  东院是杏林院学徒们的住处,不能带侍卫,最多带一名小厮。
  湛月清下意识:“叫小清,不要叫小月……嗯?你说谁们?”
  他转身一看,顿时哽住了。
  什么时候跟了这么多人的?!
  仿佛是发现了他的疑惑,周九凑了上来,低声说:“陛下说要么您自己学会保护自己,要么就派我们时时刻刻跟着。”
  湛月清忍不住拽他到一边,皱起眉头:“那也太多了,留两个就好了呀,快让他们回去!”
  周九:“属下不敢擅自违抗陛下之命。”
  言下之意是没谈槐燃发话,他们就不走了。
  湛月清扶额,“那你们好歹隐藏一下……罢了,我明天和陛下说去。”
  周九点点头,却莫名其妙的添了句:“陛下的弓骑之术很好,您可以让他教您骑马射箭,宫中有猎场。”
  “?”
  湛月清一愣,却见周九已转身去吩咐那些侍卫们了,不知说了什么,那些人便退下了。
  射箭?
  湛月清蹙眉,忽然想起昨夜谈槐燃拉弓时颤抖的手,脑海里冒出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谈槐燃不会是手有问题吧?
  “哟,二公子好大的阵仗啊!”
  一道贱兮兮的男声忽然扯回了湛月清的思绪,他抬头一看,是之前见过一面的秦瑞。
  “这可不是你的太师府,带这样多的人来,是看不起院首大人吗?”秦瑞身后跟着两名小厮,脸色冷淡,语气却十分气人。
  湛月清眉头一皱,没太理解秦瑞为何跟吃了炮仗一样。
  “他爹和你爹在朝中不对付,”纪墨玉见他这模样,连忙解释,“以前他也总找你大哥的茬,但你大哥爱惜羽毛,从不和他计较。”
  湛月清恍然大悟,刚想开口,却被百廷玉抬手一拽,护在了身后。
  湛月清一怔。
  百廷玉皱眉看着秦瑞,却已经开口了:“你怎么在这里?此处是杏林住处,你还未过考核,没有入学,不能入此地,快出去,若叫院首瞧见了可不好。”
  她本是好意提醒,谁料秦瑞竟然冷笑一声,朝着百廷玉露出个讥讽的笑,“闭嘴!百廷玉,你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不配和我说话!你还是先搞清楚自己该进哪方茅厕吧!”
  百廷玉的母亲是礼部的女官,比不得刑部的秦家,且秦瑞还有个哥哥在京中军营担任副将。
  她家权势比不过秦家。
  百廷玉显然也知道这点,掌心瞬间攥紧了。
  秦瑞见状更是口出不逊,“呵,看来你还是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
  “闭嘴!!”纪鸿鹄立即开口阻拦,却没想到身后的一道影子比他更快。
  ——湛月清嗖的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踹中了秦瑞。
  秦瑞躲避不及,生受了这一脚,回过神来当即暴怒,却见湛月清冷冷的看着他,目光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你再敢说半个字,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把你按进茅厕?”
  秦瑞勃然大怒,“君月清?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对我动手?”
  他早就打听好了,君月清回京时日不多,不及他在秦府受宠。
  毕竟没有谁会把宠爱的孩子送去寺庙里当和尚,还一当就当二十年。
  因此,君家不会为了一个外子和秦家作对。
  湛月清轻笑一声,漂亮而锐利的眼睛看向了秦瑞,目光幽深,“我不仅敢对你动手,我还敢现在就让我的人把你丢进茅厕,来人!”
  立即便有两人走上前来,拽住秦瑞。
  两人面色冷淡,轻松拽住了秦瑞,像拎一只小鸡仔。
  秦瑞二十出头,还是有些力气,扯着嗓子当即挣扎着叫道:“君月清!你放开我!你、你信不信我让我爹弹劾你爹?!”
  短短刹那,湛月清已面色如常,莞尔一笑,“好啊,你去啊,你让你爹去弹啊,你看陛下到底会不会罚我。”
  他身形挺拔,宛若雪松,有股出尘之感。
  合欢树边,三人纷纷看向湛月清,神色惊讶又复杂。
  “你真要把他丢茅厕啊?”纪鸿鹄连忙拍了下湛月清,“不好吧,那就闹得太僵了!万一以后你家有人进刑部,他爹可……”
  “嗤,”湛月清冷笑一声,不在意的挥手,“那他最好祈祷他家别有人生病落在我手里呢——周九?还愣着干嘛?拖下去!”
  百廷玉嘴唇翕动。
  纪墨玉:“……罢了,闹都闹了,我会让我爹在朝上替你说话的。”
  湛月清一顿。
  “就是,明明就是秦瑞的错……”
  “时院首到——”
  外头忽然一声长喝。
  时忍冬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秦瑞的小厮,显然是见况不对,去搬来了救兵。
  秦瑞瞬间像见了救星,挣扎起来,周九顿了顿,刚想动手给他敲晕,却见时忍冬皱着老脸看向了他,“都住手!做什么呢?”
  周九顿时开始恨自己刚才手不够快,应该早点敲晕秦瑞的。
  百廷玉和纪家兄弟同时一僵,上一秒还张牙舞爪的打抱不平,下一秒立刻全体乖巧,拱手行礼,微微躬身,“拜见师傅!!!”
  三人这套丝滑小连招给湛月清看愣了,他呆了一下,也看向时忍冬:“……师、师傅?”
  时忍冬原本心里还有点气,闻言莫名其妙的顺了。
  “怎么回事?”他问。
  方才秦家小厮奔来找他时,把他的三个徒弟和君月清形容得罪大恶极,可如今一看,倒也不是那么罪大恶极嘛。
  看看,都给君月清气炸毛了。
  “师傅,是秦瑞他先骂我不男不女。”百廷玉竟然先开口了。
  时忍冬一顿,眸光也有些惊讶。
  百廷玉是他目前最大的、最稳重的徒儿,鲜少有如此情绪外放的时候。
  纪家兄弟连声附和,“对!他还说他要叫他爹弹劾君月清!”
  湛月清适时抬手擦了擦眼尾,垂下眸,“是啊,师傅……我刚踏进东院呢,秦公子就找我的麻烦,好像不乐意见我入学似的。”
  眼看这四人三言两语颠倒黑白,秦瑞气得将嘴里的布拽了出来,看向时忍冬,抬手一指湛月清——
  “院首!!!他刚才不是这样的!!他刚才气焰比我还嚣张!!说什么你看陛下到底听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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