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雨幕里,雨水不断的顺着伞沿滑落,脚底的泥也多了一层又一层,连走路都比平时要沉上一些,走到先前分开的路口,顺着乌盛走的方向追去,寻上许久,也未曾看到。
  “郎君的步子大,应当是没事吧。”梁安说着踮起了脚,想要看得在远些,最后还是垂下了眼眸,转了身,手上拿着的伞却也我得更紧了一些。
  再次回到家中,鞋子底下多了厚厚的几层泥,最下面的一层已经掉了一半下去,梁安扶着门框看着,有些想笑:“难怪总感觉那么重,原来是带了许多的泥回来。”
  清理干净鞋底后,梁安这才进了堂屋,屋里更黑了,明明是白日里,却黑的像是快要晚上一样,安静的连小鸡都不叫唤了。
  两把伞被合着放到了门的后面,伞面上的雨水不时的会合,随后掉落在地上。
  另一边的乌盛躲在一间废弃的屋子里,屋内还有着另外的二人,分别各站一处,连话也没人说一个。
  乌盛低头看了一下身上被淋湿的地方,朝着里面走去,没一会就抱出来一大把的稻草,也不知道是谁放得,虽有些潮,但也能用。
  点燃后,浓烟有些呛人,其中一人有些受不了的扇了两下:“你这,能不能行啊,咳咳。”
  说着,便走到门边探出了头,好好的吸了一口气。
  乌盛小心的挑着稻草,让底下能有更多的空隙,没一会便勾起了嘴角:“成了。”
  稻草燃烧得更大了些,连烟雾也没有刚才那么呛人了。
  另一人不知在哪找来了一个不能用的凳子,一脚下去,便把凳子给踩得更烂了些:“这个也能用。”
  火堆不时的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乌盛靠近了一些,让衣裳也能干得更快一点。
  “那个,反正这屋里就我们三个人,不如互相认识一下,我叫福分,我爹娘说想让我多些福气,就起了这个名字,大叶村人士,此番是去镇上求学,你们呢。”
  福分说完后便扭头看着乌盛和另外一人。
  “乌盛,去镇上找活干。”乌盛将衣摆放在了腿上,已经干了许多。
  “车松,去找亲戚。”
  车松的话更少了些,说完后便伸出手烤了一下火。
  “......”福分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话都好少,“既然我们在此遇见了,那我也就称二位,乌兄,车兄了,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早知道我就带把伞了。”
  “是啊。”乌盛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夫郎到家的时候是否淋了雨。
  第17章
  屋里又是一阵安静,火堆逐渐熄灭,雨不知何时也变得小了起来。
  梁安蹲在竹筐前,怔怔的看着里面的小鸡,有些出神。
  一只小鸡站起来走动了两下,梁安眨了眨眼睛,慢慢的扶着膝盖站了起来,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虽已无雨水,但也还是阴天的样子,也不知道萝卜秧子被雨水打成了什么样。
  梁安打着伞,踩在湿润的泥土上面,朝着小菜地走了过去,虽有些趴在了地上,但有些却长势极好,嫩绿的叶子被洗的干干净净,最下面的叶子上倒是沾了不少的泥点子,就是还有些小,不能摘来吃。
  几日后,阴云散去,白云重出,太阳依旧不见踪影。
  “来,多吃一点,好快快长大。”
  梁安将给小鸡拌好的食物放了下去,提到门口处见见光。
  午时,太阳逐渐跑了出来,挂在了高高的天上,阳光依旧刺眼,却没有那么的温暖。
  拉上来的井水很是冰凉,倒在木盆中的床单上面,一下又一下的搓洗着,换了干净的水后便被拧干,挂在了竹竿的上面。
  “呼。”梁安湿湿的手背擦了一下脸颊,手上都有些没了力气。
  “哗啦”盆子里的水被尽数的倒了出去,梁安拿着盆子往前走着,还没等放下,便踩到了湿滑的一块地,“啊。”
  手掌下意识的撑在了地上,沾得满是泥,屁股上也传来了一些疼痛,天上飞过的鸟儿嘲笑似的叫了两声,很快便没了踪影。
  “这下好了,刚洗好,又要洗了。”梁安慢慢的站了起来,有些心烦的看了看手,慢腾腾的回了屋。
  将被单往边上挤了挤,一件外衣便被搭在了上面。
  .
  “乌兄,你这洗挺快啊。”身穿一身灰衣布衣的姚牧抱着一盆衣裳慢慢的走着。
  “是啊,今天不怎么脏。”乌盛说着将衣裳搭在了上面,又弯腰拿起另外一件拧干。
  “哎,乌兄,那掌柜家的小哥儿,人长得倒是不错,你就没个想法。”姚牧有些好奇的问道,这酒楼里做工的男人,不少的人都惦记着掌柜家的小哥儿,毕竟这掌柜家中只有一个女儿一个小哥儿,女儿也已出嫁,如今只剩下只有这一个小哥儿了,若是嫁那肯定少不得陪嫁,若是要人入赘,那这酒楼也定跑不掉。
  “你有?”乌盛反问了回去,这姚牧,分明来了没两天,居然就盯上了人家家中的小哥儿,“我家中已有夫郎。”
  “我倒是想有,可人家也看不上我啊,唉。”姚牧说着叹了口气,“若是我还没成婚就好了。”
  乌盛摇了摇头,不再言语,每个人想的不一样,有的人想要妻妾成群,有的人只想唯一人,至于姚牧的想法,自己就更管不着了。
  自那日来了镇上,寻了好几家都不要人,这家酒楼倒是要,虽说工钱不是很高,但胜在掌柜的人不错,给钱的时候也不抠搜,只等着到了日子回家,好见见夫郎。
  “来客人了,快拿两坛酒来,酒不够了。”
  通着院子的门帘被猛地掀开,朝着院子里喊了一声又赶紧放下帘子去招呼着客人。
  “好。”乌盛匆匆搭好后,将盆子放到了门口的一侧,便奔着放酒坛的地方而去。
  陶罐上面盖着红布,大的小的都在一处,乌盛一手抱起一个,大步流星的朝着门帘处走去。
  “酒来了。”
  “在二楼。”小二手里拿着汗巾,边走边擦着,“这二人一要就要了两坛,瞧着也是很能喝,可能待会还会要。”
  “行。”
  乌盛点了点头,先前一下要了四五坛的人也是有的。
  “客官,您的酒到了。”
  小二敲了敲门,等到打开后便走了进去,乌盛跟在后面将酒到了桌子上面。
  “您慢用,有事就拉一下旁边的铃铛,我马上就上来。”小二指了指旁边的小铃铛绳,这铃铛一响,便能让一楼的掌柜听到,抬眼看看绳就知道是那个屋的了。
  “行了,下去吧。”
  客人摆了摆手,小二跟乌盛直接出了门,刚走下楼梯,大堂里便多了些“劈里啪啦”的声音。
  面色酡红的男人用力的拉着女子的手腕,语气听起来可怜极了:“我们都已经成婚了,娘子你还想去那里,娘子,我错了,你就跟我回去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打你了,我求求你了。”
  “你松开我,放开我,我不认识你,你放开。”女子用力的将手腕往后拽着,用脚止不住的踹,“我告诉你,我爹可认识衙役,很快就会喊人过来的。”
  “衙役?”男人暗暗的重复了一遍,猛地将桌子上的酒壶给扔到了地上,“爷还认识县令呢,衙役算个屁啊,衙役还能管得了咱俩的事,快跟我回去。”
  女子很是无助的看着人群:“我真的不认识他,求求你们帮我报官吧,我求求你们了。”
  “你们这都成婚了,姑娘你就跟他回去吧。”
  “这姑娘都哭成这样了,会不会另有隐情啊。”
  “不确定,在看看。”
  “是啊,他都知道错了。”
  “你看他都跪下了。”
  “是啊,夫妇之间总有些磕绊。”
  “瞧这姑娘的样子,会不会是真不认识啊。”
  人群里说什么的都有,连大门外都站了一些人,不时的侧头私语着。
  女子一转头,刚刚还站着的人已经跪在了下面,只是抓着的手依旧不松开:“娘子,娘子我们回去好不好,我给你跪下了,以后家里的钱都给你。”
  “我真的不是他娘子,他胡说的,我真的不认识他,你松开啊。”女子猛地摇头,看着周围的人,泪珠忍不住的落了下来,口中喃喃道:“你们相信我。”
  男人突然站了起来,对着人群道谢:“都是家事,扰了大家的清净,我这就把人给带回去。”
  这男人表面上看着像是喝醉了酒,实际上却是双眼清明,应当是喝了没多少,既然不醉,却又装作脚步虚浮的样子,连五个手指头恨不得想要捏进女子的皮肤里,应当有问题。
  乌盛心里想着,微微皱了下眉头,转身往后走着,不知在那里撕了一块布蒙在了脸上,从人群的身后绕了过去,趁着男人有些站不稳摇晃时一脚踹了过去,另一只手顺势拉着女子的胳膊没让男人给扯到地上。
  “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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