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怎么回事?何玉铭扫了一眼个个带伤的学员们,学员们还没说话,先回答的反倒是黄胖子。
你谁啊你?
何玉铭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我是他们的教官。
他平时比较低调,黄胖子没有见过他,也没注意到人群里的车子,如果他看到这个年轻人有司机接送的话,大概还多少会考虑一下对方的来头。
黄胖子猥琐地笑了几声:教官?嗝,来的好,你这几个学生在老子门口闹事,还公然袭警,老子要把他们全抓抓起来。
钱虎赶紧补充:是这样的,他欺负李亦亭的哥哥李海棠,把人抓了关在家里,我们是来讲理的,谁知道他们不讲道理,上来就打
何玉铭还是那种不温不火,软绵绵的声音:学员打架是军校的事,军校自会处理。
言下之意关你屁事,轮不到你来抓人。
军校嗝算什么东西?李海棠又算什么东西,老子肯上他是看得起他黄胖子很好地验证了那句自作孽不可活的老话,醉醺醺地伸手想捏何玉铭的脸:你也长得水灵嗝来陪老子睡一觉,老子就放过他们
纪平澜立马就要过去给他两耳光,可有人比他出手快多了,黄胖子的手还没碰到何玉铭,何玉铭就抓住他的手腕往前一带顺便脚下一绊,把个两百来斤的胖子放倒在地。
如果光看他这一手四两拨千斤的动作,很难想象这只是一个文职教官。第一次见识到何玉铭的身手,纪平澜等学员目瞪口呆,何教官到底还藏了多少他们不知道的本事?
啃了一嘴灰土的黄胖子还没来得及骂娘,一只穿着高筒军靴的脚已经踩上了他的手指,何玉铭嫌脏一般地用鞋底碾了碾脚下的胖手,用语如同上课时一般恶毒:谁家的猪圈没关好,跑了这么头玩意儿出来?
黄胖子楞了两秒才感觉到痛,鬼哭狼嚎地挣扎着用另一只手抓住何玉铭的靴子,想把他推开,何玉铭又在他腰眼上补了一脚,黄胖子这下连嚎也嚎不出来了,只剩下蜷缩起来哼哼的份。
事情发展的太过意外了,目瞪口呆的警员们这才反应过来想要扑过去救人,学员们也赶紧拉开架势要护着自己的教官。
这时候哒哒两颗子弹打在了警员们脚下,让现场立刻安静了,围观人群哄地让开一个缺口,露出后面的黑色轿车和拿着冲锋枪的司机小孙。
人群窃窃私语:
这谁啊,这么气派,司机都用冲锋枪?
还能有谁,何市长家的二公子呗,黄胖子这下死定了。
呸,活该。
黄胖子的酒早给活活疼醒了,听到这话更是吓得面如土色,他是听说过市长的二公子在军校任教官,可是何玉铭很少参加社交活动,一直无缘巴结,加上醉糊涂了根本没想起这个事来,又看这人年纪没多大,以为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教员这下完了,闯大祸了。
警员们更是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妄动。
何玉铭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嫌恶地擦了擦靴子上被黄胖子捏过的地方,随手将手帕扔了往回走:我不想再看到这牲口。
小孙说:可是二少爷,他是军中马处长的外甥。
马处长?和我有关系吗。
和您没关系,但和大少爷有关系。
那就先不处置他吧。
黄胖子闻言松了一口气。
何玉铭说:你回去后给大哥拍个电报,把这牲口说过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达一遍,让大哥决定怎么处置。
小孙点头:是,二少爷。
黄胖子冷汗又下来了。
何玉铭还坏心眼地回头看了他一眼,问小孙:你觉得我大哥会怎么做?
小孙是了解何啸铭的:保守估计至少是枪毙。
黄胖子两眼一翻,干脆晕了过去。
何玉铭这才满意地回到车上。
几个学员都凑过去跟教官道谢,只有纪平澜独自捂着胳膊走开。
不仅被看到了挨打的惨状,而且最后事情还要靠何教官才摆平,纪平澜觉得很窝囊。尽管何玉铭可能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他还是恨不得能原地蒸发。
何玉铭的车穿过人群开走了,萎顿在地的黄胖子眼看着是没戏唱了,围观群众在车子经过时个个拍手称快,并且很快何二少爷教训黄胖子时的英姿就在街头巷尾流传开来,不管怎么说,这种小人的覆灭总归是一件群众喜闻乐见的事情。
纪平澜等人也得以光明正大地进黄胖子家里搜人,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警员们都蔫了,乖乖指出李海棠的所在。
他们在地下室找到了被关押的李海棠,获救时李海棠衣衫不整,精神萎顿,身上有多处被虐待的痕迹,李亦亭气的咬牙切齿要出去再揍黄胖子一顿。
不管怎么样人终归是救出来了,把李海棠带回家以后他们还得赶着回学校,学员们虽然鼻青脸肿却兴致高昂,回去时一路都在热切地讨论何教官教训人的英姿。
李亦亭不时回头看一看默默跟在最后面的纪平澜,纪平澜楞是一路没理他,李亦亭终于忍不住了:平澜,我我对不起你。
纪平澜不理他。
李亦亭都快哭了:我是笨蛋好了吧,你就当我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那些气话你别往心里去成不,我们还是好兄弟吧?啊?
纪平澜刚反应过来似的看了看他:哦。
你还生气啊?不然你打我一顿出气好了。
过于安静的纪平澜让李亦亭惴惴不安,他想去拉纪平澜的手,不巧正握在纪平澜手臂上挨了棍子的地方,纪平澜嘶了一声一把将他推开:找死啊你!滚远点!
好好好,我这就滚,这就滚看到纪平澜恢复了过去凶恶的语气,李亦亭就放心了,相当死皮赖脸地在地上翻了两个跟头算是滚了,引得学员们哈哈大笑,纪平澜自然也绷不住,笑骂了一声,这事就算过去了。
纪平澜实在是懒得跟他计较,有个事情正沉重地压在心头,相比之下哥们之间的一点误解算什么呢。
之前他曾想过不顾一切地对何玉铭表白,反正等毕业了他们就再也见不到了,在他上战场之前,在他死之前,他想让何玉铭知道他的心意。不是期望什么回应,只是不想带着遗憾走。
可是李海棠的事情却像根刺一样卡在了他的胸口。
黄胖子那种人固然让他感到恶心,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让别人感到恶心的那种人?再联想到李海棠家周围邻里的态度,纪平澜简直不敢想象如果他把心里的爱恋说出了口,何玉铭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
纪平澜想为自己辩解,他想说我不是那样的,我的爱是尊重和珍惜,我绝不会像黄胖子对李海棠那样,囚禁他,强迫他,虐待他,我只想他能开心快乐。
可是有区别吗?
在何玉铭眼里,他的爱跟黄胖子的欲念又能有什么区别?
所以还是算了吧,犯什么傻呢?
纵然感到遗憾和心酸,纪平澜也只能选择沉默隐忍,他不想在分离之前,还要去说些引起何玉铭厌恶的话,更不希望在死后给何玉铭留下那种肮脏卑劣的印象。
如果那样,还不如让何玉铭把他当一个普通学员无视和遗忘的好。
毕业
此前我并没有过多地关注这个学员,只记得他总跟我作对,也给我当过一阵保镖。在我看来他跟其他的学员,或者说其他的人类,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真正让我注意到他,是从他说喜欢我开始。
我能理解同性之间产生的爱情,这在地球的生物发展史上属于正常现象,虽然出现的概率很低。
让我不能理解的是,他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之前一直表现出厌恶、疏远和敌对呢?这让我有点意外,但回想一下他的一些奇怪表现,这个解释又似乎是合理的。
看来我对人类性格与行为之间的关系还需要进行更深入的研究。
摘自监护者的观察笔记
军校学员在校外集体斗殴,本来是个要严肃处理的事件,但何玉铭一插手,事件的性质顿时变得夹缠不清。
何玉铭跟黄胖子的街头冲突牵扯到了何家跟马家两个派系,早就看这条蛀虫不顺眼的何市长大笔一挥,一直仗着马家活的很逍遥的黄胖子被瞬间查出各种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干净利落地毙了。
马处长当然不乐意,立马呼朋唤友拉关系,跟素来有嫌隙但一直没撕破脸的何师长一派正式杠上了,军队高层间斗的暗潮汹涌或鸡飞狗跳又或你死我活之余,小虾米们反而被遗忘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