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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道果 第665节

  族老和玉衡长老沿着道路走近,玉衡长老对姜离微微颔首,算是见礼,而族老则是在短暂的犹豫之后,躬身行礼,道:“见过司空。”
  他不再像过去一样敢称姜离为“小子”,甚至不敢直呼其名,而是敬称司空。
  这一刻,姜离知道,他和族老之间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好吧,其实也不可悲,毕竟姜离和族老之间虽是铁打的同一立场,但要说感情,那还真没多少。
  姜离只是通过族老的称呼变化,想到了曾经作为自己长辈的其他人而已,比如······万长老。
  他已经很久没去见万长老了,怕的就是地位的明显变化让关系生疏,可如今从这情况看来,就算是不见又如何,关系始终是要变化的。
  至于说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会因为外在因素,比如地位、实力的变化而变化,这其实只是一种安慰之言。
  虽也不排除当真有这种情况在,但实际上,绝大多数以为关系如故,基本都是那些高位者的自我满足。他们有余裕标榜自身初心如故,可另一边却不一定会这么想,也不敢这么想。
  “唉。”
  姜离一声轻叹,然后神色变得平淡,道:“族老,孤传授的先天一炁有着破绽,族人可有不满?”
  此前雨师隔空吸收先天一炁,不只是冲击皇城的那些个姜氏成员,还有族地里修炼先天一炁的人。只是他们最多力竭,不像那些明面跳反的人一样毙命而已。
  姜离昔日布下的后门,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族老闻言,心神一悸,当即回道:“绝对不会。司空传授先天一炁,那是族人之幸,若有谁敢不满,便是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倒不用至此。”
  姜离摇头,道:“孤昔日说过,我等分家之人携手,先行者带动后行者。说是孤与族人平等,那未免虚伪,但至少孤不会主动抛弃族人。族人引以为戒就好,至于不满,心中想想孤并不在意。”
  “族老也要做好族人的思想工作,毕竟现在,主家已经殒命大半,今后的姜氏还得靠我们啊。”
  主家殒命大半?
  族老心中又是一悸,低头道:“司空仁德。”
  “回去与族人分说一下吧,就算还有人和主家有联系,只要敢出面承认,孤也可既往不究。毕竟现在,姜氏是真的没有主家了,主家的遗留,还得我们去收拾。”姜离缓缓说道。
  文殊死了,姜氏前家主的三个公子也死了,又被巫真屠了一部分,现在就算还有其他主家之人活着,也成不了气候了。
  但姜氏主家还是有底蕴在的,姜离对于《归藏易》的原本,也想一观。
  并且,姜氏之中可不能再出叛徒了。
  毕竟接下来,可是要解决好大哥留下的问题,不能继续沾脏水了。
  姜离眉心处隐现竖痕,看向东门的方向,他已是看到了一群官员正在往皇城而来。
  第200章 向天问卦
  时至傍晚,厮杀声渐歇,喧嚷声却是又起来了。
  在皇城前,一群忧国忧民之臣正在请见长公主。
  “长公主,臣等求见长公主。”
  这是理智派。
  “长驸马风满楼之身份,还请长公主给朝中诸公一个解释。”
  这是激进点的。
  “国有妖孽,必有大祸啊。”
  这是有一些激进的。
  “还请长公主发诏,向天下人陈罪,并追杀妖孽风满楼。”
  这是······不想活的?
  反正在他这句话说来时,周围顿时空出了一片地。
  长公主心眼大不大,群臣说不准,但大尊的心眼绝对不大,并且相当没底线。要是被大尊知道了,这一位包括和他关系接近的,怕是都难落得好。
  这与大尊为敌归与大尊为敌,你还真说出口啊。
  正在南离宫中打坐的长公主睁开双眼,一双眼眸中红光侵染了瞳孔,满是厉色。
  以她的实力,宫门虽远,但想要听到声音还是完全没问题的,更别说百官皆有修为在身,一个个的声音都不小。
  “将这群蠢货给解决······”
  长公主下意识地就要让某个赘婿去解决问题,毕竟事情是他惹出来的,但话到一半,她又戛然而止。
  “当真是昏了头了。”
  明明都因为某个龙王赘婿出走而怒,结果却下意识地忽略了他的离开。
  长公主一下子有些自嘲,然后扬声道:“来人,请姜司空来南离宫。”
  正所谓大哥的锅小弟背,姬氏的赘婿是没了,那就让公孙家的赘婿上。反正到了现在,长公主也不在乎某个赘婿是否会因此而扩张权力了。
  房外侍立的宫女立即称是,然后步履飞快地离去,赫然是怀着不俗的轻功。
  长公主也不去往南离宫的正殿,就在自己的房中等待着姜离的到来。
  可结果是她等到了姜离已经离开皇城的消息。
  “殿下,雨师元君说,司空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出了皇城,去往琼山了。”宫女在门外小心翼翼地禀报道。
  “去太学了?”
  长公主目光一动,心知姜离是早有行动了。
  去太学,显然是要先行解决太学祭酒,至少要让太学那边不站在对立面。
  大尊这名声,当真是比某个晦气道人都还要臭上百倍不止,连那太学祭酒都不会因此而站到己方这一面。妖修名声狼藉,妖神教大尊的名声更是可说恶贯满盈,姜离应该也只能让太学不为敌,这一次是没法让太学站在己方立场了。
  明明之前还被太学背刺了一下,现在又要去和太学祭酒说好话吗?
  长公主思及此处,对某人的记恨更深一层,大好局势就这么被破坏了。
  ······
  ······
  “司空,请。”
  琼山之顶,有石桌立于湖畔,老者和青年相对而坐。
  太学祭酒那较之常人显得宽敞的面庞上,四目少见的悉数睁开,直视着姜离,同时将一杯茶推到姜离面前。
  黄昏的黯淡红光照在二人身上,投射到地面上的却只有一道影子,是太学祭酒的影子。
  “正立无影,司空的境界是越发高深了。”
  地面上的异状,自然是逃不过老者的四目,此乃仓颉重瞳,为圣人之相,其目力自是不容小觑。
  太学祭酒轻赞一声,然后说道:“司空可是要让老夫坐视旁观?此事易也,土伯欲要扶持二皇子为傀儡,让天下当真成为一家之天下,此乃老夫所不愿。老夫虽是不便支持司空,却也绝不与土伯成一气。”
  实际上,太学祭酒很想支持姜离和长公主,可惜他虽自身可无视虚名,太学却是不行。
  太学要是沾染到大尊的恶名,这大周第一学府就臭了,是以太学祭酒只能表示爱莫能助了。
  至于坐视旁观的代价,太学祭酒并不需要姜离付。此事出自他之本心,之前背刺的交代另算。
  但姜离这一次来,为的就是交代。
  “孤来,是想要让大祭酒暂时离开神都的。”
  姜离拿着茶杯,轻轻转动,慢条斯理地道:“江南之地,道学已成风气,高门子弟炼丹画符,崇尚上清。孤虽出自玄门,但对于此风气颇为不喜,是以想请大祭酒带学生去一趟江南,以正风气。”
  “大祭酒也可带上钟神秀。听说钟兄在梁州兴学,有教无类,已是成了规模,正好可去一趟南方,让寒门和百姓也多一分向上的希望。”
  太学祭酒闻言,神色不变,只是目光更显集中,声音微沉,问道:“这是司空要的交代?”
  “这便是孤要的交代,”姜离颔首,道,“大祭酒前去兴学,此前之事一笔勾销。”
  全然出人意料的话语,让太学祭酒心中深思。
  他本以为姜离是来劝太学尽量地予以方便,就算太学祭酒不能主动出面,也可通过门生侧面表态。
  朱晦庵尚且有不少友人、门生在朝中,大祭酒桃李满天下,论人脉还要远胜过朱晦庵,他要是开口,姜离不说能必胜,却也能多不少把握。
  可姜离的想法不是要太学相助,而是要让太学祭酒暂时离开神都,为此不惜让此前之事一笔勾销。
  太学祭酒目露沉思。
  少顷之后,他才缓缓道:“此事,还请容老夫三思。”
  看似简单的要求,但由于出自姜离这人的口,就不得不让人多加思量。
  姜某人“以诚待人”的名声如今是天下皆知,任谁和姜离对话,都恨不得把一个字掰成两半,一点一点的分析。
  因为姜离的真话,也是能骗人的。他确实是以诚待人,也只是以诚待人。
  “那孤就先走了,还请大祭酒在明早朝会之前,给孤答复。”
  姜离对此也表示毫无意见,一点都没有之前被背刺的怒意。
  众所周知,姜司空肚里能撑船,不是那些心眼小的天璇、公孙青玥、风满楼、长公主等人能比的。
  哪怕太学祭酒因为想要迎回真正的天子,小小地坑了姜离一下,他也一点都不在意,绝对没有报复之心。
  姜离就这样走了,毫不拖泥带水。
  而在他走后,太史令萧秩、太乐令明少微二人从附近的竹林中走出,来到太学祭酒身后。
  “老师,”萧秩看着太学祭酒对面的那一盏茶,道,“姜司空似乎很想让老师离开神都。”
  明明已经手拿茶杯了,茶水却是一点不进,细微之处表达出对立之意。
  也许太学祭酒应下了姜离的要求,他才会饮下这一杯茶水吧。
  太学祭酒对此,倒是没什么意外,连背刺之事都轻易放下,姜离怎么可能不看重此事。
  老人家活了也超过两百年了,岁数比大尊都还要大上一些,他是亲眼见着天璇那一辈成长起来的。姜离的性子几乎和天璇一样,都是吃不得亏,但能为必要之事吃亏的。
  能让他吃亏,那绝对是有必要的。
  “姜司空,也许是想要对土伯下手了,”太学祭酒看着那杯茶水,缓缓说道,“他的气道修为已是臻至化境,肉身、元神也不逞多让,名为四品,实为三品。雍州这一战,他进境匪浅啊,文殊应该已经死在他手里了。”
  此时,雍州的战果还未传到神都,但太学祭酒却是已经对战果有了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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