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好,不过确实不能将你与他作比,我的错。”
杨潮生完全把纪想当小孩哄,无条件地说风就是雨,连无错也甘愿认错都是信手拈来不问缘由。
纪想和他对视着,败下阵来:“你可能会说我很幼稚,但是我不喜欢原宥,也不想让你和他走得太近。”
“不幼稚,可以理解。”
杨潮生大概能懂这种心理,人都是有主观情感和判断意识的,想连带着身边人更靠近自己。
就像小时候曹知勉嫌弃同级技术差,非要拉着他去和高年级的玩排球。还像过年被表侄女拦住,气鼓鼓地说不要给那个爱捣蛋的弟弟买爱吃的零嘴年货。
“这是人之常情。”杨潮生说,“只要是你亲口说,我都会听你的。”
纪想一怔,不得不感慨杨潮生说话的艺术又上了新强度:“律师这么好说话可不行。”
“在你面前就只有作为你未婚夫的杨潮生,听从你,天经地义。”杨潮生想伸手摸一摸纪想唇角,让他舒眉多笑笑,欲求又被硬生生压了下去,“你开心排第一。”
纪想低下头,脸色有些微红,他有时候是真说不过直白的杨潮生,最后只能催人去休息吃饭。
纪想原以为杨潮生请人看守病房仅是说说而已,但当天就来了几个身强体壮的保镖矗立在门口,重点隔离某位行走的过敏原,还请了阿姨照顾沈思儒的起居,让纪想安心了不少。
而沈思儒在知道这些事都是杨潮生帮衬操办后,虽然还是有点担心纪想被没良心的alpha骗,但已经完全没了当初极力反对的态度了。
纪想调侃他,沈思儒就咳嗽几声,心虚地回:“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以后再怎么样也不能对他指指点点了。”
纪想轻笑,在镜子前整理头发,买了许久的发胶都没用过几次,今天才算物尽其用派上用场。
“对了,你前几天是说你今天要去领证吧?”沈思儒从手机视频里打量纪想,“可惜我人在医院……不然一定给你好好打扮下,这么重要的日子。”
“没事,你可以远程指导。”纪想弯下腰,凑近镜头,“你看这样可以吗?”
纪想平时上班是社畜心态,周末不管是宅家还是出去玩都很随心所欲,今天在仪容上用心下手,美颜的视觉冲击让沈思儒不由得一愣。
“挺好的。”沈思儒气鼓鼓,“不行,我还是得说一句,真是便宜他了。”
纪想被他逗笑,重新拿起手机时杨潮生的电话打了进来,他先和沈思儒说“拜拜”,接起了新通话:“你已经到了吗?”
“到了。”杨潮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紧张,“不过没关系,今天有一天的时间,你可以慢慢来,我在楼下等你。”
“好。”
纪想应下,换上白衬衫下楼,走到室外感受到早晨的温差才后悔没带件外套出来。
他在纠结中望见杨潮生,想着中午气温会回升,也就懒得再折返回家耽误时间了。
杨潮生站在花圃旁,手长脚长的很是瞩目。他依旧是最正经不过的装扮,一身鲨鱼纹黑西装,搭配同色衬衫和马甲,打着银灰的缎面领带,浑身上下透露着矜贵的气质。
纪想不太爱穿西装,总觉得束缚。除了工作局上的某些必要,他基本都是以休闲装示人,怎么舒服怎么来。
本以为白衬衫已经够庄重了,杨潮生却比他还严谨。若是给杨潮生带上胸花,他可以直接无负担地奔赴婚礼现场。
杨潮生始终望着单元门的出入口,纪想甫一出现就重新站直身体,朝他迈步。
他看出来纪想亦是精心准备过的,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重视和期待这个日子的这个认知让杨潮生心中隐隐雀跃。
他不在乎纪想穿的白衬衫是否相配,反而觉得那一件单薄:“只穿一件白衬衫吗?”
纪想回想起朋友圈看到的那些晒出的双人证件照:“难道不是吗?大家领证不都穿白衬衫吗?”
话音刚落他又觉得这话不对,夸道:“你这样也很好看,我们黑白配嘛。”
杨潮生微扬唇角,把身上的外套给纪想披上:“穿什么都没关系,只是怕你觉得冷。”
纪想这才了然,摸了摸鼻尖:“……谢谢。”
他拽着西装衣领,再次闻到了比上次还要重一点的那股水生调,甘冽清香,让纪想早起的头脑更清醒了些。
也许是他嗅的动作太明显,杨潮生朝他投来探究的目光。纪想被抓了个现行,有些尴尬:“杨律用的香水……还不错。”
“不是香水。”杨潮生以为纪想不懂,温和解释,“大概是信息素,领子上容易沾到。你介意的话我后座有瓶阻隔剂,可以喷一下。”
纪想不知道这是杨潮生的信息素,毕竟beta一般情况下闻不到信息素的气味。但也有少许beta能够分辨,这基于一定的条件——需要和alpha或者omega的匹配度足够高。
但再高,beta也无法进行标记与被标记。
纪想闹了个大脸红,在ao之间,未经允许像小狗一样乱嗅他人信息素气味实在是太不礼貌,而且嗅信息素本身就是一种安抚和求取行为,在闻得见信息素的beta上也同理,他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这下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感觉说什么都像流氓。
第21章
纪想一路上难得沉默寡言,杨潮生放了几首他可能会喜欢的歌曲解闷,时不时从车内镜里觑一眼对方不自然的小动作。
纪想用裹毛毯的方式盖着西装,脑袋朝向窗外,耳朵从头红到尾。杨潮生自认为贴心地又给他摇上车窗,省得吹感冒了。
到民政局门口,纪想便将外套还给杨潮生,跟在他身侧进入。
原本纪想有些紧张,但看到身边一对对进出恩爱的璧人,他的心思不由得飞到不同的爱情百态上。
有互相抵肩坐在大厅等待的,有领完证携手而出相视一笑的……每个人都有不同幸福的模样。
纪想忽然觉得自己和杨潮生有些格格不入。
论情人之间没有情,多日相处只称得上友情。爱就更谈不上了,既不深厚也不独有。
杨潮生心里怎么想纪想不知道,反正他对即将要见证而成的婚姻感到心虚和茫然。
“怎么了?”杨潮生取完号回过头,发现纪想正歪着头对着“金台区婚姻登记处”发呆。
纪想收回目光,忽然问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会后悔自己曾做过的选择和因你而发生的事吗?”
杨潮生不懂怎么就进入了人生哲理的范畴,但还是很配合地回答:“会,很多次。但其实回过头来看,也许是会后悔,但也不见得那时候选择其他选项,会比现在满意。”
就像当年他将一厢情愿藏起,于他而言会心酸,也会在某一时刻懊悔,但在什么都不确定的情况下,杨潮生勇敢剖白未必会有像现在这样,与纪想正在稳步地朝婚姻迈进的“好结果”。
“为什么突然问我这样的问题?”杨潮生紧张道。
无人知晓他心中忐忑,多怕下一秒纪想和他说,这婚结不了。
“随便问问,只是想确认下杨律的想法。”纪想靠近他,“‘婚前不平等协议’签了,要和我这样的陌生人领证了,你不后悔?”
“不。”杨潮生言简意赅,深深地望着纪想,只有他知道自己容易心口不一,“那你呢?如果你后悔,现在离开也来得及。”
“临阵脱逃?我从来不干这事。”
杨潮生正色道:“是你永远都有反悔和拒绝的权利。”
纪想一怔,失语少顷,又很快地挽上杨潮生的手臂,故意玩笑道:“那我也承诺你永远都有挽回我的权利好了。”
他至少此刻是心无芥蒂地和杨潮生登记填写信息,拍下人生第一张双人红底的证件照。
拿到正式的结婚证时,纪想反倒平和了许多。他第一时间翻开内页,将属于杨潮生的那本递了过去。
照片上的两人,纪想在左边笑容粲然,而右边的杨潮生笑得内敛,却不掩眉宇间那点欣然。
纪想对这张照片还算满意,毕竟是在工作人员多次引导和试错下诞生的。
杨潮生拍照很是拘谨,不懂是太紧张还是单纯不习惯镜头。一开始是紧绷着唇,好似大气不敢出,好不容易提醒后放松开,又把肩背挺得笔直,看起来很僵硬。
摄影师想让杨潮生再多靠近纪想一些,他也只敢类似一次一厘米地这样挪,后来还是纪想主动地倚过去。
纪想看向杨潮生新换的白衬衫,是去隔壁商场临时买的,想到进门前工作人员开玩笑说他们俩穿得像黑白双煞,忍俊不禁:“感觉是比黑白配和谐。”
杨潮生轻扬嘴唇,没听清纪想说了什么,只一味地用指腹摩挲着小红本的质感。
“介意我发朋友圈吗?”他严谨地问。
纪想好笑道:“杨律,这也要问我吗?我没打算‘地下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