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这么尴尬的话他是怎么从36c的嘴里问出来的!
  “那个……你当我没说好了。”纪想小声咕哝着, 急中生智地抱起爆米花桶,“你要吃这个吗?”
  杨潮生基本不吃膨化食品,买爆米花只是觉得纪想大概会喜欢。因为他在搬家的时候看到了纪想收了一纸箱的零食, 像仓鼠囤货,最后这些都被收纳进电视旁的零食筐里, 成为杨潮生和纪想的家里的一部分。
  杨潮生忽然俯身, 在纪想耳畔低声:“你看右边。”
  纪想急于摆脱方才的窘迫,连忙转头望去,发现是男生在给看得入迷的女生喂爆米花。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杨潮生就拿了一颗抵在了纪想的唇边,传来闷声笑意,哄他张嘴:“啊——”
  昏暗的电影院里只能借荧幕上的光才能看得清身旁人的轮廓, 杨潮生的面容变得模糊朦胧, 但纪想还是精确捕捉到了对方眼底浅藏的那点眼波流转。
  好似无声的浪潮,降临之际温和,却又奔涌着向他而来,无可逃脱。
  纪想愈想耳尖愈热,浑身上下顿感犹如灼烧,杨潮生发现他在走神, 食指轻点了点爆米花:“不喜欢吗?”
  杨潮生问的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味道, 而纪想觉得他是在问这个动作。
  纪想说不上来喜欢还是不喜欢, 但这种距离和姿态已经完全超过他平时礼貌友好待人的交际安全线了, 他却完全没有反感的意思。
  “没有。”纪想祈祷杨潮生最好别看出来他的面红耳热, 也抓了几颗爆米花喂过去,“很好吃。”
  杨潮生一怔,握住纪想的手后咬住爆米花:“是很好吃。”
  不管是喜好还是习惯,他都愿意为纪想作出改变——爆米花甜甜的, 也并不是很难吃。
  电影散场之后,纪想依旧还能感受到那股燥热。
  人潮散去,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最后,杨潮生见纪想举着手不停地扇风,看起来很急躁的模样,丢掉手上的包装桶后长腿一迈,赶到纪想的身侧。
  “怎么了?”杨潮生见纪想的脸红得像昨天家里刚买的苹果似的,“是里面人太多了,不舒服吗?”
  说着他就要抬手,触碰上纪想的额头。
  还好,也不是很烫。
  “没……没有。”纪想垂着脑袋,就着台阶下,“确实人多容易闷,所以现在就是有点热而已。”
  “抱歉,是我没考虑到……”杨潮生愧疚道。
  纪想不理解杨潮生怎么这么爱和人道歉,若是要封一个道歉王,非杨潮生莫属。
  而且这不过是纪想顺势接下的一个借口,他想起方才触碰时那一丝略微冰凉的触感,随即再次牵起杨潮生的手,用手背贴上自己热乎乎的脸蛋。
  “这样会凉快点。”纪想笑眼看他,“不过杨潮生,你的手怎么会这么冰。”
  杨潮生呼吸一滞,几乎是不敢乱动:“……我也不知道。”
  但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要热了。
  充当了一会儿纪想的降温工具之后,杨潮生的手不负众望地彻底暖了起来,主要还是纪想一直和他牵着手没放开。
  “棉花糖,十五块一支——”
  纪想的视线本在出口的小摊上逡巡,结果棉花糖的摊主一报价格,他就立马收回了目光。
  “想吃?”杨潮生捕捉到纪想跃跃欲试的情绪,想拉着他走过去。
  “算了,好贵。”纪想咋舌,摇头说,“小时候这么大的都只要五块钱,我也不是非吃不可。”
  “不是非吃不可就是有点想吃。”杨潮生哄他一句,随即向小摊问了口味,“想吃什么味道的?”
  纪想心不诚实,嘴倒很快:“这个青柠味的。”
  杨潮生颔首,付钱之后没多久就将新鲜出炉的巨大棉花糖递过去给纪想。
  纪想接过,被遮住了整张脸,他躲在后面咬了一口:“感觉没有什么柠檬的味道……”
  “不会就是颜色看着像青柠吧?”纪想小声嘀咕,从棉花糖里探出头,将另一边没吃过的地方转向杨潮生,“你尝一口。”
  杨潮生没拒绝,微微躬身尝了一小口。
  “怎么样?”
  杨潮生吃不出来:“……就是糖味。”
  “好哇,被骗了十五块。”纪想气鼓鼓地说,“早知道这种生意这么好做,我就该辞了职出摊卖这个,十五块都有人买呢!”
  杨潮生失笑,配合道:“那我也辞职,给你专门推车?”
  “不行不行,我们两个人不能绑死在一根杆子上,很容易失业成为低保户的。”纪想仿佛明天他就要去出摊了一样,“这样,我做棉花糖,你就在旁边卖果汁饮料,糖吃多了,就可以买水解腻,我们包揽一条龙生意。”
  “好。”
  纪想的天马行空有时候来得出乎意料,但如果纪想真去卖棉花糖,他想他应该会偷偷包圆了纪想的摊子。
  “其实小时候,家里的人都不是很让我吃这些东西,包括刚才买的爆米花,觉得那些是垃圾食品,不健康。”纪想看不见面前的路,就将手交给杨潮生,由他领路,安心地吃着并不是很好吃的棉花糖,“他们好像没人在意家里小孩到底开不开心,但是……有个人,他总是能变出花样来让我开心,他是除了爸爸妈妈之外,还要更加称职完美的超人,好像只要我说什么,下一秒他就会像哆啦a梦一样,变出来送给我。”
  “他也给我做过棉花糖,是我们小时候在家里的花园里偷偷架了个锅做的,爸爸妈妈都不在家,我们就瞒着佣人做,还差点把妈妈的花烧了。说实话,比这个还难吃。”纪想轻笑几声,“不过他做出来的颜色,比它漂亮一百倍,是有着很多很多颜色的彩虹。”
  “但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他失落道。
  杨潮生静静地听着纪想说起小时候的事,不免在猜想这个人会是谁,可以占据纪想童年的一席之地。
  但没关系,他会努力地拥有和参与纪想现在以及未来。
  他望着纪想蕴藏着几分怀念的眼神,握紧了手心,安慰地捏一捏:“你想做的话,我也可以陪你。”
  “好感动啊杨律。”纪想夸道,“从目前来看,我觉得你很有当丈夫的天赋,情绪价值都给得很满,从不让人扫兴。”
  杨潮生本能的情感流露对于纪想来说是一种逢场作戏的天赋异禀,他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那就算你在夸我了。”
  “当然是在夸你。”
  杨潮生见纪想舔了舔嘴角,大概是吃到唇周粘粘的,抽了张纸过去给他:“拍婚纱照的礼服款式周六和我一起去选定量身吧,爸妈今天和我说,他们半个月后会赶回桐城,到时候和叔叔阿姨一起吃个饭。”
  想到要见杨父杨母,纪想还是会有些紧张,他接过纸巾,认真地点点头:“好。”
  “昨天不小心看到你平板上的标注,是对婚礼场地都不太满意吗?”
  纪想有思考的时候在纸上涂涂画画的习惯,他抽空看了眼杨潮生选的婚礼场地,有室外也有室内的,但纪想看布置和预算,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太隆重了点。
  但这都是杨潮生拟定好拿过来的,对方应该很钟意这些方案,才会给他看,所以纪想倒也没说扫兴的话:“没有,我看过了,都挺不错的,我比较喜欢那个海滩边的方案,不过那边不是景观区吗?路过的人会很多。”
  “没关系,你选定后,剩下的我来解决就好。”杨潮生温和道,“虽然是假结婚,但结婚体验也不能比别人差。”
  纪想好笑问:“你难道是在和谁比吗?”
  “我说是,你信吗?”杨潮生慢悠悠地说,“我姐去年年底在爱尔兰办的草坪婚礼,请了很多人去,甚至还有杨氏的基层员工,包机票包食宿发红包。”
  “月明姐这么豪气。”纪想虽然见识过大风大浪,但这么阔绰的实在少见,“所以你也想?”
  “是想请一些同事,但你说只用请亲人好友,我听你的。”杨潮生说,“我尊重你的想法,你不愿意办热闹的大型,那我们就办精致的小型,不比我姐差。”
  稍加沉思的纪想竟然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一种委屈的意味,就像是他不愿意公开承认结婚对象一样,连婚礼都不想大肆宣扬。
  “我也没说一定不行……那你想请的话,那我也可以请我的同事来吗?”
  杨潮生失笑:“当然可以,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婚礼。”
  “好吧,那请柬是不是得多印几份了?”
  “放心,有多印很多,够用。”
  纪想眯起眼睛,婚礼时间他和杨潮生很早就确定了,就定在一个月以后的盛夏,连请帖设计都是杨潮生那边火速出的样图,纪想连设计师都不知道是谁。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啦?”
  杨潮生装傻:“想好什么?”
  纪想撇撇嘴,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模样,吃完了手里的棉花糖,重新拉起他的手:“按你说的来吧,但是要写那么多名字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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