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等饭局结束分别送完长辈回家,纪想才能和杨潮生说上一句悄悄话。他在车里举起杨潮生带着金镯的右手,忍俊不禁:“我妈大概也没想到我最后是‘嫁人’,不是‘娶人’。”
杨潮生任由他摆弄,但只要纪想有一点想要将镯子取下来,或者劝说他可以拿下来,他便会不动声色地躲开:“我不介意,我也可以‘嫁’。”
只要对象是纪想,没什么不可以。
纪想闷笑,想起沈馥在饭桌上脱口而出的话,他不知道真伪,但内心更偏向于是一种玩笑打趣:“听阿姨说,你暗恋我很久?”
杨潮生的手悬空一滞,又听到纪想复言:“怎么可能嘛,我们高中又没什么太多的交集。你还是学霸,一心学习,再说木头哪里懂得暗恋,是吧杨大律师?”
纪想的话里藏着一丝调侃,杨潮生反过来握紧他的手。
他其实很想承认,但又害怕吓到纪想。
假结婚和培养感情的假理由都被他撒谎撒出去了,他担心纪想知道真相后,会觉得当初他想和他结婚,是一种别有图谋的“骗婚”。
“怎么不说话?”纪想晃了晃他的手,“是太累了吗?”
“没有。”杨潮生回答,“是在想,如果我当年是真的暗恋你,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他问完,又想到什么:“算了,差点忘了,应该不会吧,你说过你很看重感觉和缘分……”
“如果那时候是十一年后的你跑过来和我说,你和我结婚了,可能会哦。”纪想话锋一转,“当然,也有可能会被我当成神经病。”
“好吧。”
杨潮生在心里想,如果真有这样的奇迹,他能知道若干年后,他会和纪想结婚。就算有99%的可能性会被纪想当成神经病,只要纪想告诉他有1%,他也会奢望赌一赌能够在一起的概率。
第31章
沈思儒虽然没放弃他的派对计划, 但恰逢纪想升职,这次创意组长的位置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他的身上,纪想便顺势请了好友和组里患难与共过的同事聚餐。
吃完饭后有人提出想到隔壁新开的酒吧续摊, 纪想本想提前回去,账记他头上就好。但他作为主角, 被拉着不肯走, 纪想不想扫兴,也就留了下来。
他给杨潮生发了条消息,告知聚会要晚点才能散场回去, 让人不要等。
搬来同住的这段日子里,虽然基本都是杨潮生加班次数居多,但偶尔纪想和甲方有饭局, 待到晚上九点、十点才能回去, 杨潮生都会抱着猫坐在沙发上工作等他回来,偶尔厨房锅里还有给纪想留的宵夜。
出于礼貌,纪想觉得自己是该和杨潮生报备下行踪,省得对方总是面上轻描淡写地苦等,导致他每次迟回家,心中都会截然而生一股愧疚感。
来团建的人分成了三波, 一波去吧台跳舞唱歌, 一波在纪想这桌聊天喝酒, 另一波则是在隔壁的卡座玩游戏。
“我们纪组长也是双喜临门呀, 又是升职又是结婚, 爱情事业双丰收。”坐在纪想对面的一个女生举起酒杯,“敬我们纪组长一个,恭祝新婚与高升,今天破费啦——”
“谢谢大家, 玩得开心就好。”
纪想托起面前的杯子,里面是柠檬茶,刚要碰杯被身边起哄着的气氛组男同事抬手拦下。
“哎呀,要喝就喝酒,喝果汁算什么啊?”
男同事二话不说,把手边的喜力开瓶倒杯递给纪想。
纪想见躲不过,只得无奈一笑,将酒杯接过抿了一口。
纪想被逮着机会敬酒,坐在另一桌看人猜拳的宋喆礼此时闻声回过头,替他再次挡酒,开玩笑道:“纪组长酒量大家多次都有目共睹,为了减免散场之后的负担,还是我替他喝吧。”
他没给众人反应的时间,一饮而尽,不少人搂肩拍手,转移目标又要借口再灌宋喆礼几杯。
纪想没办法,他不能总让宋喆礼替自己挡,于是往果盘里拿了两片柠檬丢到酒里去,开始自如地和人打成一片。
宋喆礼担心纪想喝多上头,回家麻烦,纪想摇摇头:“没关系。”
他瞟了眼玩游戏玩到已经喝得有点微醺的沈思儒,他走过去推推沈思儒:“醒醒。”
一个不留神没看住,人就喝成这样了。
纪想觉得自己的状态不是很好,他酒量不能说差劲到一杯就倒,但也撑不过被劝着喝的几杯。
他想带着沈思儒先离开,但喝醉了的沈思儒人菜瘾大,他好不容易腾出手看手机,发现杨潮生一个小时前陆续给他发了消息,他都没看见。
【杨潮生:好的。】
【杨潮生:十点多了,你们什么时候结束?】
【杨潮生:有喝醉吗?需不需要我来接你?】
纪想思忖半晌,到时候还得送沈思儒回家,于是二话不说先给杨潮生发了个定位。
收起手机,沈思儒没坐稳,差点从沙发上跟泥鳅似的滑下去。他迷迷糊糊地睁眼,看清面前的人纪想,八爪鱼似的抱住他,嘴里已经开始说醉话了。
“这酒吧台上轮唱的人怎么跑调了也能上去……纪想,你也去抱个吉他开嗓唱一个!”
酒吧里正在进行的活动就是自由演唱,只要去吧台那里报备过就可以登台,纪想眼皮一跳,连忙捂住沈思儒的嘴,可奈何已经太迟,周围的人全听见了。
“组长原来还会弹唱啊,深藏不露呀!”
“是啊是啊,来一个呗——”
纪想摆手推辞,甩锅给沈思儒:“他喝懵了瞎说的。”
哪知道沈思儒听到这话和他杠上了,把纪想的校园经历全部兜底兜出来了,上至大学毕业典礼,下至幼儿园文艺汇演。最后纪想只好抱着酒吧提供的吉他上台坐下,勉勉强强地弹起记忆里的曲谱。
他弹的是曾演奏过无数次的《麦恩莉》,哪怕时间再久,手指摁上琴弦的那一刻肌肉记忆都会接踵而来。
杨潮生到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久违的光景。
早上出门的时候,纪想难得地穿上西装打好领带,杨潮生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他眨眨眼睛回答,说是以后可以给焦糖买进口高级猫粮了。
而现在,二十九岁事业有成的纪想和许多年前垂头沉醉安静地弹唱情歌的纪想身影重合,杨潮生再次不可抑制地怦然心动。
他曾远在千里之外,在陌生学校的官网视频上看过纪想的弹唱,在国内同学分享的朋友圈视频里偷看过纪想的直拍,在悄然回国时打着探望朋友的幌子来到纪想演出的台下,只为认真地见证他越来越闪耀的学生时代。
那首曾被半真半假当作一见钟情的故事里而说出口的《麦恩莉》,纪想弹过唱过,杨潮生听过,都不止一遍。
“感谢你的出现,过去的往事就如烟……那份爱没时限,幸福就在我们指尖……”
纪想唱得很轻缓,让本是气氛喧闹热情的酒吧里一时变得有些和谐静谧。喝过酒的嗓子唱到后面逐渐变得沙哑,甚至手指还抖着弹错了几个临近的音,但他依旧闭着眼温柔地低吟。
“在有生之年……my only girl friend……”
尾音舒长地结束,纪想睁开眼,第一个对上视线的是目光缱绻地为他鼓掌的杨潮生。
“你来了。”
纪想将吉他轻拿轻放地靠在一边,本该从旁边走台阶下来的,但一见到杨潮生也不知道怎么了,脑子一热,直愣愣地跑到台前跳了下去。
幸好搭的台子并不高,杨潮生牵住他的手,算是虚抱着他稳稳着陆。
“共事这么多年我才知道纪组长唱歌这么好听,亏大发了啊,下次公司年会我必给纪组长打call。”
“就是啊,早说纪组长又会弹又会唱,去年我就不用忍受那些魔音贯耳了!”
人群叽叽喳喳地围过来,纪想被塞了一杯清水润口,结果一喝还是高度数的白酒,笑骂一群没有良心的人。
“错了错了,诶,这是谁呀?突然叫来一个人,纪组长也不介绍介绍吗?”
纪想刚被辛辣的酒呛到,靠在杨潮生怀里偷偷吐了吐舌头。
他倚靠的动作倒是很明显,不过他还是准备让杨潮生自己开口应付。
喝酒又唱歌,纪想现在处于一种脑电波极度兴奋的状态,背上被轻抚了抚,只听见杨潮生说:“你们好,我是纪想的丈夫,来接他回家的。”
现场除了沈思儒和宋喆礼,都是第一次见杨潮生,所有人一遇到八卦就会激动这句话不假,开始缠着两人问东问西。
纪想前面断断续续地喝多了,这会儿酒劲厚积薄发开始上脸,在杨潮生体面地回答了好几个问题之后小声地靠在他耳边说了句“吵”。
杨潮生摸摸他的脑袋,游刃有余地替纪想一一道别。
离开前纪想记得比他还醉的沈思儒,单独问了句,宋喆礼正好扶着人从厕所回来。
因为沈思儒和宋喆礼的家和两人都不同路,杨潮生只能先送他们回去,但一上车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