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下一秒,门锁转动的动静传来,他感觉到有人在朝他走近。
  步履停在床头,随着“噹”的一声, 沈思儒认出这是托盘放在桌子上的声响, 对方是来给他送饭的。
  沈思儒没说话, 空气中没有泄露出一点信息素的味道。他猜想过绑架他的人可能是个男性beta, 但在他的交际圈里, 并没有条件符合且值得怀疑的对象。
  沈思儒还记得昨天想找机会摘下眼罩,看看面前的人是谁。他趁着那人给他松绑的时候胡乱踹了人一脚,本来快要扯下来了,又被那人敏捷地以强劲的力气制服, 气喘吁吁地爬在床上直不起身。
  如此反叛得到的惩罚是他昨晚想上厕所快憋死了都没人理他。在前几天,只要他摸索着按下床头的铃,就会有人进来带他去厕所。
  沈思儒在那一刻清晰又屈辱地意识到自己像一只任人宰割的宠物,他怨恨着,不敢骂出声,只敢在心里痛斥那人神经病、疯子,最终在意识崩溃时哽咽地对着无人的房间大喊“我错了”之类的道歉词。
  也许对方就想听到他的那句服软服输,没过多久那扇紧闭的门又重新开启。
  今天的绳子不再有松缓的间隙,神经病是铁了心要他挨疼记罚。
  食物的香气飘进鼻腔里,沈思儒咬着下唇扭过头,想试图抗拒和来人的肢体接触,却被他从身后托起。
  “你干什么!”
  沈思儒像惊弓之鸟,被抱起来的那一瞬间担心对方会不会喜怒无常,松手把自己重重地丢在地上。
  那人嗤笑一声,这是沈思儒醒来后第一次听到他发出的细微音节。
  随即沈思儒僵了一下,总觉得这讥讽的笑声好似在哪里听过。
  但容不得他想太多,他被掰过下巴,强行喂了一勺南瓜粥。
  沈思儒这几天都在吃简单的流食,他隐隐约约听到前天的医生说,他服用的药物最好以清淡饮食为辅,不能刺激肠胃。
  直到今天,他还是不知道每次吃完饭后被塞进嘴里的那些药丸到底有什么作用。只是每次吃完都会很困,醒来后继续被拉着吃饭吃药,以此往复。
  沈思儒不愿意张嘴,因为吃完饭就要吃药,谁知道药里有什么成分,会不会对他造成健康损害。
  可那人有的是办法让他张,掐着两腮让他抬头,不配合的时候沈思儒满嘴都是糊腻腻的,男人也不嫌弃,径直用指头用力地勾掉,直至一碗粥见底。
  沈思儒唇周的皮肤被他刮得生疼,忍不住不耐烦地说:“你就不能轻点吗?”
  对方静了半晌,紧接着抚摸上了沈思儒的侧颈,以一种留恋缠绵的手法一路下滑,到他的胸口,转为用两指点了点心脏的位置。
  沈思儒不明所以,但他不喜欢陌生人这样粘腻的触碰,像蛇一样阴湿冰冷,嫌恶道:“你不要乱碰我。”
  不知道这句话是怎么刺激到对方了,男人呼吸逐渐粗重起来,把他的抗议当作耳旁风,指腹直接在他的两瓣唇上反复摩擦,像是在清理什么印记,手法逐渐烦躁。
  沈思儒手无缚鸡之力,蹬着腿向后躲了几下,男人不满他的举动,握住他的手往前拽了一把。
  “躲什么?”
  沉闷森寒的嗓音响起,沈思儒犹如雷劈,“原宥”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叫出口,就被人恶狠狠地堵住了唇。
  一枚毫无征兆的吻宛如突如其来的疾风骤雨,将沈思儒的心震慑得杯盘狼藉。
  他得到一点喘息的机会便艰难地开口:“放、放开……”
  沈思儒想自暴自弃地张嘴咬上去,让原宥忍痛退开。但原宥比他先一步咬在了他的下唇,连吮带啃。
  沈思儒吃痛,死命地去推他的肩膀:“王八蛋!你是狗吗?!”
  原宥单手扯下沈思儒的眼罩,眼底的恨意迸发,摁在了沈思儒后颈的腺体上揉捏,低声道:“我是狗,那你是什么?”
  沈思儒尚不能适应突然变亮的环境,不得不眯着眼看人。在明眼确定对方就是原宥之后,再次抬脚直往下三路踢了过去。
  原宥迅速抓住他的小腿,将他压在床铺上,缩短了连在床头的铁链距离。
  omega和alpha本身力量差距悬殊,饶是沈思儒学了点防身攻击的招式,在alpha面前依旧势单力薄。沈思儒再一次被制服时,一想到是原宥将自己囚了这么多天就来气:“快点放我出去。”
  “别想了。”原宥面无表情地松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转身拿起放在床头的药瓶,“下午医生会来给你打针,以后每隔一天就会有一次。药我给你放这,会有保镖监督喂药,一日三餐都要吃。”
  他像是算到沈思儒会不安分地反驳,复言:“如果你再像第一天,耍各种花招催吐,只要你没有按时吃,晚上回来我都会亲自通通灌进你嘴里。”
  沈思儒看着他手上没有任何标记的白药罐,明显不是市场上流通的正规药物。原氏是做医疗方面的,不可能不知道。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药是原氏研制的,作用不明,把他当小白鼠来实验了。
  沈思儒想到这火冒三丈,就算和原宥当年分手分得有些难看,也没必要这么对他吧。
  “你是不是疯了?当自己华佗再世啊,见个人就乱喂药。我跟你说我没病,你才最该吃药。”沈思儒骂骂咧咧一连串,“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一言不合就绑架,很好玩吗?”
  “好好说?”原宥捏住他的下颌,对着沈思儒露出的那张愤怒的脸冷笑一声,“我想和你好好说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的。”
  “和那个姓宋的同进同出,在我面前牵他吻他,你说你看到我就……恶心。”原宥声线有一丝颤抖,“我没办法,沈思儒,我怕我再忍耐下去,就要疯了。”
  “凭什么?当年我做的那些事,我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你就问心无愧吗?”
  沈思儒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我?我为什么要对你有愧。”
  “是你原大少爷口口声声和你所有的朋友说我不过就是个供人消遣的东西,也是你和我说我们就只是玩一玩的关系。”沈思儒讥笑,“原宥,原大少爷,你是不是在国外待太久,记忆都模糊了?难道我沈思儒被你这样践踏贬低之后,连分手都不配提吗!”
  原宥一怔,随即恢复如常,拉进与他之间的距离,一字一顿:“是啊,分手,我没忘记,你说你喜欢上别人了。”
  “我听说你流过产啊。”原宥将大掌按在沈思儒的腹部,“怎么?那个人你不是说很好,比我好千百万倍吗?难道知道你怀了孩子之后不愿意给你一个家吗?”
  那件从没和他人提起过的秘密被原宥轻飘飘地翻出来,沈思儒瞬间红了眼想要扇他一巴掌,却因为双手桎梏,他直接用脑袋撞向了原宥。
  “你给我滚!滚出去!”沈思儒顾不上额头的疼痛,他的心亦在滴血。
  那个未出世的,无法平安降生孩子,是他一生悔恨的痛。
  沈思儒恨原宥,更恨自己。
  原宥目光平静地望着沈思儒近乎歇斯底里的怒吼,他再次意识到,其实他并不想看见对方这样决绝无望。
  原宥选择跳过这个存在于两人间同样刺痛的问题,倒了两粒药片在手心:“吃药,吃完我就走。”
  沈思儒只觉得他面目可憎,扭过头不愿看他,但挣扎了两回合,还是被原宥固定住,塞药进了嘴里。
  原宥见他吞得困难,一时起了恻隐之心:“……这个药是原氏针对腺体信息素排异症研发的新型药物,我试验过了,对你没有坏处。”
  沈思儒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这几天原宥身上没有一点青苹果的信息素味道,不知道是又打了封闭针还是做了其他的二手准备。
  不过他不在乎:“所以呢?你这和坏人举着牌子大喊‘我是好人’有什么区别?我是不是还得感恩戴德?”
  “我只是想治好你的病。”
  沈思儒充耳不闻地背过身去,拒绝再和原宥交流。药片已经咽了下去,想催吐也得用手或是找道具,他没办法。
  “好好休息。”
  原宥留下一句话,带着托盘离开房间。
  房门再次落锁,沈思儒屈膝靠在角落里,掉下早就在眼眶中悬而未落的眼泪。
  第38章
  纪想找了沈思儒三天, 快要将整个桐城和九林市翻了个遍,依然渺无音讯。
  “沈思儒最后出现在监控画面里的地点是在三号晚上的翡浪沙滩,他走过的地方几乎全是监控四角。按理来说, 不会有那么多巧合,除非有人刻意引导。”
  曹知勉暂停了视频, 指了指沈思儒背影消失的那块区域:“这边是通往酒店的小路, 路灯少,晚上会很暗。但又因为这里有个观海位置极佳的峭壁,所以也不能算是人烟稀少的地方, 只不过也没办法通过黑漆漆的画面找到那天晚上在时间段内的目击证人。”
  纪想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再次将进度条倒退回去,眼神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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