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然而梁真显然不是后者,从孙琦星开口的那一刻起,他脸上就一直洋溢着笑。
  梁真评价:“这首歌很有意思。”
  孙琦星还在喘气:“我就希望大家听完这首歌后能开开心心。”
  “你做到了。”梁真郑重地将项链戴到孙琦星的脖子上。
  孙琦星受宠若惊,全场更是哗然,谁能想到梁老师小本本记了一个上午,淘汰了不少圈内公认的技术流,把第一根项链给了派大星。
  而且他还非常欣赏这位极具争议的选手:“很期待与你合作,选导师的时候记得考虑我。”
  梁真这波操作不可为惊掉所有人下巴,林淮日常嫌弃梁真,但听不得别人说他坏话,辟谣似地奔走相告,说之前的选手技巧的比梁真好的唱不过他,唱的比他他好的说不过他,孙琦星这种不按常规出牌的让他耳目一新,也很正常。
  他溜达了一圈回来,手里多了两杯饮品。宴若愚挑剔,不愿意喝,林淮把一杯养乐多酸奶塞给他,在他推搡之前打住:“刚才遇到姜诺,他让我给你的,你爱喝不喝。”
  宴若愚立刻怕被人抢似地把酸奶抱在怀里,插好吸管后一嘬,流动的白色液体里有几颗黑影。
  林淮笑:“诺老师一定是在后台脑子忙瓦特了,手滑备注加珍珠。”
  “他特意给我加的……”宴若愚咂咂嘴,懒得跟林淮解释,“你不懂。”
  “哦。”林淮也不想懂,心无旁骛地喝自己那一杯。
  说曹操曹操到,说姜诺,姜诺没过几分钟也小跑着从音控室里出来,倒不是来看他们的,而是补上汤燕关所负责的考核区里的一个空位,背对着选手席抬手胡乱抓了个小揪。
  “刚才没叫到他的号次啊,他怎么上场了。”
  林淮茫然,宴若愚也是不解,视线漫不经心地往别处扫,注意到从汤燕关出场后就坐在角落的一个女选手不见了。
  第43章
  6月12日,沪上,《makeitreal》海选录制现场,汤导师考核区内,两个扛摄像机的大哥随着汤燕关的步伐移动到姜诺面前,镜头投放到大屏幕上,由像素组成的姜诺像宴若愚第一眼见时那般寡淡。
  “他都没好好拾掇拾掇!”宴若愚在选手席替姜诺着急。他在聚光灯下长大,一对上镜头就有肌肉记忆似地找到最合适的拍摄角度,也知道什么样的服饰妆容合适,绝不会像现在的姜诺唇色苍白黑眼圈重,眼睛眨动瞳孔闪烁不对焦,未必是怯场紧张,纯粹是不适应。
  汤燕关也看出姜诺并没有准备就绪:“刚才叫到的是你的号次吗?”
  “那位选手临时有事,我和她换了一下。”
  “嗯……”汤燕关装不认识地寻常道,“先介绍一下自己吧。”
  姜诺说:“我叫姜诺。”
  汤燕关沉默,想着等姜诺自我介绍完后再和他聊几句,让后期制作组有更多素材剪辑,但姜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没有要开腔的意思,他才意识到姜诺已经说完了。
  气氛突然尴尬,姜诺给自己救场:“要不我直接唱吧。”
  汤燕关点点头,挤出一个笑,背在身后的双手缠着好几根项链。
  这是他第一次听姜诺唱歌,但他看过姜诺给宴若愚拍的mv,再加上noa、姜善以及不真诚祷告者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他直觉姜诺肯定是有功底的,对他的期待值高于其他选手——
  但姜诺让他失望了。
  同样觉得匪夷所思的还有林淮,听了前四个八拍后他就忍不住摇宴若愚的肩膀:“他是来送人头的吧,选调子这么平的歌阿卡贝拉。”
  很少有比赛会像说唱,专门设置一个环节让选手阿卡贝拉,那是因为清唱更能让观众分清rapper如何停顿和组合,这种处理也就是常说的flow。常规来说,flow越多变新奇,晋级的可能性越大。
  但姜诺偏偏选了首极其平淡的,歌词像叙事诗,娓娓道来不急不缓,听起来很舒服,周遭环境再安静点,还有点a**r的即视感。
  不合时宜的是,这样的声音更适合留在耳机里,在一个竞技类的真人秀赛场上,这般平和的说唱和他的气质一样——寡淡。
  “……很——”汤燕关听完后都不知该怎么评价,憋出三个字,“很特别。”
  姜诺很礼貌地说了声“谢谢”,眼里并没有对项链的汲汲渴望,汤燕关随便点评了几句后说:“我先看看别的选手。”
  “好。”姜诺不像身边其他与项链失之交臂的选手那样失落,汤燕关离开后,他就闲不住地要回音控室,跑起来之前下意识地往观众席望过去,林淮愁眉苦脸替他可惜,宴若愚没什么表情,但炯炯有神的双目直直烙在他身上。
  姜诺给宴大少爷当了快半年制作人兼保姆,早就有经验了,知道宴若愚这会儿肯定不甘心,气恼得好像淘汰的人是他本尊。
  但意料之外的,整个下午,宴若愚没气冲冲闯进音控室,也没给他打电话,两人直到晚上录制结束后才见面,姜诺都要把这事儿忘了,握着方向盘的宴若愚印堂发黑面颊气鼓,显然是憋坏了,第一句话就是忙不迭地问:“你下午为什么顶替别人上场?”
  姜诺边系安全带边用一种置身事外的平淡语气解释:“不算顶替,那个选手临时接到公司的通知让她回去加班,她来后台问统筹可不可以把她换到明天,但所有人都忙成一团没人顾得上她,我看她这么着急,就让她先忙工作,我帮她想办法。”
  宴若愚扯扯嘴角:“你的办法就是临场上阵?”他扯扯嘴角,“你当时就应该给我打电话交给我处理,后台的工作人员不理那个女的肯定会理我,我再——”
  他倏地停顿。
  倒不是觉得自己事后诸葛亮没什么意思,而是突如其来地有些明白,为什么姜诺之前说,不是所有来参加比赛的人都和他一样。
  但他还是不甘心:“总之我就是不开心!”
  “可是我挺开心的啊,”姜诺也会跟他斗嘴了,“你会尊重我的选择,对吧?”
  宴若愚“哼”了一声,可怜兮兮地撇嘴。
  “就这样吧,我正好可以心无旁骛忙歌曲制作。”姜诺从一开始就没把比赛放在心上,被淘汰正合他心意,就是有一点疑义。
  他抓住安全带,转脸考究地看向宴若愚:“今天……不像你啊”
  宴若愚刚好在红灯前停车,闷闷地:“什么意思?”
  “我还以为我一回音控室,电话就要被你打爆了,问我为什么自作主张上场,还要帮我走后门再来一次。”
  姜诺越说越觉得好笑,宴若愚连着眨了好几下眼,被猜透后心虚地盯着红绿灯。
  “我、我要是这么冲动不讲道理,你肯定生气,还是闷气,憋在肚子里,循环到脑子里把好好工作的心思挤掉,到最后又被lai留下来加班,我就又要大半夜来接你……”宴若愚喉结动了动,不再结巴了,理直气壮,“我为我自己的睡眠质量着想,不行啊?”
  “行行行。”姜诺咧开嘴笑,非常欣慰,“小孩子终于知道要长大了。”
  “我不小了,我——”宴若愚的声音被后面等待车辆的喇叭打断,他只顾着注意余光里的姜诺,没发现红灯早就变绿。
  *
  第二天,相同时间相同地点,《makeitreal》的海选继续。
  考核了三分之一选手后,梁真在昨天总共给出6根项链,汤燕关给出12根项链,王墨镜和louis给出17根。
  按照每组导师能给出40个晋级名额的份额来看,王墨镜和louis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超标,这对后面的选手也不公平,所以他们今天一开始就商量好,给项链的标准一定要比昨天严格。
  物极必反,两位导师过于珍惜手里的项链,连着两轮狂纠细节,总能挑出瑕疵,不管你是熟人还是夺冠黑马,全都只有一句抱歉的“不好意思”。
  直到他们遇到林淮。
  如果说林淮在梁真面前像个大爷,louis站在他眼前,他乖得跟孙子似的,又激动又花痴,情难自禁地表白:“路老师,我真的是听着您的歌长大的,您磁带里的海报都还好好放在我抽屉里呢,和现在比一点都没变。”
  这话louis爱听又不爱听,玩笑道:“你爸爸没教过你,女人的年龄是秘密,小孩子不要乱提的吗?”
  林淮一下子从天堂跌落人间,不情不愿地往梁真那边瞄了瞄,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又无脑表白了几句后开始阿卡贝拉。
  林淮曾经和宴若愚提到过,他写检讨书都押韵,这还真不是吹牛,从小时候听梁真唱歌哄邵明音开始,他就有意识地积累韵脚,需要用时信手拈来,三押四押全都出口成章,哪怕没有伴奏,他也能靠大量的押韵唱出韵律感。
  更为可贵的是,他并没有为了押韵而押韵,不会写“我不在车里,而是车底”这样毫无逻辑的词,短短一分钟的阿卡贝拉里,他没有浪费一毫一秒,用一段非常成熟的verse和最后直指摄影机喊的那声“time”告诉给所有人,他有实力有技巧,台风和镜头感更是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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