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宁歌其实也就过过嘴瘾,金兰河乐队的演出时间是六点,真等他们开唱了,她到底是大家闺秀,肯定不会到舞台前头和那些人一起手搭着肩像磕了药一样摇头晃脑。她和林西梓和很多情侣一样,准备坐到密集人群的后方,这样既能看到舞台,也不会拥挤。
就在找合适位置的时候,宁歌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回头一看,真是巧了在这儿碰到连云骁。
连云骁坐在野餐布上,旁边端坐地那位不用猜,一定是陈悠了。
“连学长你们不是来拍婚纱照吗,怎么也来看音乐节了。”
“早上就拍完了,本来准备回去了,才知道这儿有音乐节,就来看看了,”连云骁说,“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主要任务是拍照片的。”他指了指自带的野餐布,“和你的朋友一起坐啊。”
宁歌坐下,告诉连云骁她在山成民宿听到看到的,连云骁笑:“世界还真小。”
“这位是你男朋友?”连云骁问,看着并没有坐下的林西梓,他打着伞,刚好能罩住坐下的宁歌整个人不被晒。
“诶呀就是朋友,”宁歌介绍,“叫林西梓,西北的西,树木的那个梓。”
连云骁看着他,嘴角一勾:“这名字挺有意思。”
这时候陈悠一拍连云骁的肩,她之前注意力一直放在手机相册上,闷闷不乐:“你看看婚纱摄影师发过来的原图,和你刚才给我在音乐节娱乐区拍得,这能是一个人吗。”陈悠把手机给宁歌看,“小学妹你也看看,这什么直男审美,没一个角度对的。”
宁歌抿着嘴笑,陈悠翻得那几张照片已经够惨不忍睹了,好好得大长腿愣是被连云骁拍得画风清奇,比例五五开都没有。
连云骁心里也苦,他已经很努力了,但拍照真不是他的强项。
“学姐要不我给你去拍几张。”宁歌站起身,然后扶起陈悠,陈悠本来还是一脸嫌弃看着连云骁,见着他眉头拧巴反思样,本来就不是生气,现在更是没脾气。
“那我和小学妹去拍照片了,你们两男人聊一聊。”
“好好好,”连云骁冲她们摆摆手,目送到她们走远,然后慢慢收了笑。
连云骁站起身,林西梓也收了伞。
“世界还真小。”连云骁说,“我以前也知道一个林西梓,我那个朋友也是这么介绍,西北的西,树木的那个梓。”
连云骁说:“要是放在八年前,我一直以为我要是和那个林西梓见面,得打起来。”
“八年前我也会这么想。”林西梓坦诚。
“不,林先生,”连云骁说,“是我想揍你。”
连云骁很少有这种体验,他在辩场上口吐莲花,生活中也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可此刻,他觉得语言是如此匮乏,根本宣泄不出他最真实的愤懑。
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连先生,”林西梓也不恼,“有什么恩怨,咱们说清楚。大家都是成年人,真动拳脚,吃亏的是你。”
“你就不想问一问,许曾谙这八年发生了什么?”
“那与我无关。”林西梓没有马上回答。
“也对,你们就住在许曾谙店里,他要是想告诉你,也不用我多说。可如果我那时候就知道你对我误解这么深,我就应该找机会当面和你澄清解释。可是许曾谙删了我所有联系方式,都在一个班,我走到他面前他都不抬头看我。我是他在海洲唯一的朋友,他为了你,为了你能信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他可以找我说话。”林西梓说,“而不是你。况且我们现在讲八年前的事,还有意义吗。”
连云骁一笑:“你就当我是气不过,说胡话。”他看林西梓的眼神带着怜悯,“你难道对他,一点感情都没了吗。”
林西梓不看他,目光转向前方舞台:“如你所见,我现在正在追求宁小姐。”
连云骁自顾自地说:“你知道为什么他在海洲那么孤单,还是愿意呆在这儿。你知道为什么他都高三了,还一定要跟在他父亲身边,转学到金城。”
林西梓沉默,许曾谙从不主动讲家庭和在海洲读高中的时光,他也确实没问。
“你真的了解过他吗?”
林西梓将手插进裤兜口袋,那里空空如也。
“你或许真的爱过他,可你的爱,那些附属的占有欲和怀疑,你知道许曾谙为此付出多少代价吗?”
“所以林先生,你说都是往事,那我再说句出格地话也不过分,不管是八年前还是八年后的现在,我都替许曾谙不值。而如果八年前我知道许曾谙第二次飞金城见你,无论如何,我都会拦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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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打火机:我的戏份很足
2.关于开头:其实是两个场景,许曾谙飞了两次金城,开头上半部分是第二次,下半部分第一次
第10章
许曾谙就要排上客轮的时候收到了阿响的信息——来音乐节吗
——不了,我回家修图
——压轴的歌手是张唯,你最喜欢他的歌了。
许曾谙笑,——你怎么知道。
——昨天的口琴就是他的歌。
许曾谙收笑,他其实已经很久没听张唯的歌了。
——我朋友的摊位有电脑,你可以用他的修图。
许曾谙还想拒绝,这时候阿响发来一段小视频,加载完后,许曾谙看到的居然是自己,低着头在队伍里看手机。
他抬头,莫名想笑,阿响就在他的前方。
阿响走过来,牵住他的手,动了动嘴形:走呀。
阿响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工作人员的证件牌,带着许曾谙刷了一回脸。他的朋友是岛上的琴行老板,在音乐节也有个小摊位,放着各色乐器,主要是展示而不是售卖。
“阿响你来得正好,我去副舞台帮忙调音了,你帮我看一下摊位,电脑在抽屉里,用完放回去就成。”
许曾谙打开电脑,桌面上有常用的ps软件,他把相机里的照片传上去。
“其实根本不用修,已经很好看了。”许曾谙一张一张地翻,拉出好几张,只准备调一下色调,突然他鼠标一停,是翻到了合照。
林西梓和宁歌的合照。
“你看他们多般配。”许曾谙喃喃,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阿响。
就在这时,阿响坐到了许曾谙旁边,一伸手将电脑合上,许曾谙转过头,看见阿响拿着把吉他,另一只手拨了一遍弦。
“你什么时候还会弹吉他了。”许曾谙问,多少个夜里他隔着手机听过阿响的口琴和手风琴,吉他还真没听过。
——刚学的,就会一首。
于是阿响开始弹那仅会的一首,没多久许曾谙就听出来了,是张唯的演奏曲。阿响弹得很熟练,舞台上的演出正在换场,所以渐渐有人围在他们的摊位旁听阿响弹,还有些拿出手机拍。
一曲结束,小小的人群鼓起掌。阿响嘴微启,说不出话,目光从琴弦转向许曾谙,满是期待。
许曾谙不会说什么夸赞地话:“很好听。”
阿响咧开嘴笑,心满意足。他还只有二十岁,脸上多少还有未褪的稚气,平时不苟言笑也酷,气场生人莫近,可只有在许曾谙面前,他孩子气的那一面才会毫无保留。
这时候阿响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抬头一看,人群已经散去,还站着的只有连云骁和陈悠。
“你陈悠姐都说被撩到了,刚才推了我半天肩,让我也学个吉他。”连云骁说。
阿响礼貌地朝陈悠一点头,然后走到摊位里面,把琴放回原来的地方。
“好久不见啊,”连云骁对许曾谙说。
许曾谙也说:“好久不见,”末了一回忆,“也没好久吧,上个月…上个月刚见啊。”
上个月连云骁和陈悠专门来了山成屿一趟,比起广大网友,他和阿响两个才是第一个知道怀孕喜讯的人,那张拍立得,就是陈悠给他们三拍得。
“对了,阿响姑姑给了个红包。”
“我怎么能拿她的钱。”果不其然,连云骁也推。
“我知道你肯定这态度,你帮阿响拿毕业证的事阿响姑姑一直记着,好不容易有机会感个谢,我推不过她。”
阿响一心想着出海,高考完成绩都没看就上了船,自然也没去读大学,等回来以后才知道学校考虑到升学率扣了自己毕业证。阿响当然不在乎这一张纸,可阿响姑姑急坏了,那段时间许曾谙也刚到山成屿,阿响一直帮他,连云骁也经常来看他,久而久之就知道了这事。连云骁谁啊,去学校说了不到十分钟,毕业证就给拿回来了,这恩情阿响姑姑一直记着,所以听说连云骁要结婚了,才执意要包个大红包。
连云骁想了想:“要不这样。”他从钱包里又拿出一小沓钱,塞到那个红包里,转而递给阿响,“我做个顺水人情,这红包我再添一些,给阿响娶媳妇儿。”
阿响眉头一挑,没想到还能这样,稀奇地看向许曾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