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他将这一情报告诉了蝙蝠侠,随后他们开始着手调查哥谭内全部的孤儿院,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一家孤儿院中。在思索后,蝙蝠侠决定先以“布鲁斯·韦恩”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确定“计划制定者”的身份。
他已经做好看到和她同龄人并且同样是反社会人格的孤儿或是孤儿院院长是反社会人格和道德洁癖症者的准备了,只是蝙蝠侠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在她从门后走出的时候,会露出一张与他相似度极高的脸:是有人偷窃了他的基因拿去进行了基因合成吗?
“下午好,韦恩先生。”那个女孩礼貌地对他颔首,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请问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多琳靠在沙发上,掩盖自己因为过度紧张而轻微颤抖的身躯。冷静下来,你得为萨拉菲娜的逃跑争取一段时间。多琳无声地劝告自己,挺直脊背,竭力做出坦然的神情看向眼前的布鲁斯。
“实际上,”布鲁斯优雅地拖长音节,快速思索着,“我是来找你和你的姐姐萨拉菲娜的。”
从刚才和院长的对话中能推断出他并非计划指导者,真正的实施者和指导者应该是这所孤儿院中的其他人。加上院长似乎很害怕这对姐妹,以及多琳和其他孩子截然不同的整洁衣服,她或者是她的姐姐会是实施者和指导者中的一位,也或许,她们就是那对连环杀人凶手。
找她和萨拉菲娜?多琳维持着面上的平静,适当露出了好奇的表情:“专门来找我和萨拉菲娜吗?可是我们好像并没有值得您注意的地方。”
布鲁斯敏锐地注意到她放在裙摆上的手指在听到他特意为了她们而来时不安地蜷缩了一下,只是她的声音沉稳,听不出来任何慌张。看样子是她猜测到了什么,布鲁斯思绪流转,颔首,低沉的声音如同低音贝斯在维也纳金色大厅中缓缓拉动琴弦:“当然。我想,我来的原因大概很容易猜出来吧。”
“抱歉,我实在是太笨了,没有猜出来。”多琳摇头回答。
布鲁斯轻笑一声,男人好听的笑声如夜风从清凉的湖面上划过,泛起圈层涟漪:“其实你照照镜子就能够知道了,你和我小时候长得很像——当然,现在也很像。”
这是什么意思?多琳的大脑疯狂运转,她几乎都要听到自己头脑这台精密的仪器超负荷运转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响,布鲁斯·韦恩绝对不可能仅仅是为了这一个理由来孤儿院的,他一定发现了点什么,但他的发现并不彻底,否则就会是蝙蝠侠来直接逮捕萨拉菲娜了,他是来验证他的猜想的。他究竟猜测到了哪一地步?多琳的大脑因为过量的思考而有些钝疼,勉强摆出惊讶的神情和他对话:“抱歉,但是我还是不太明白,请问您想要表达什么呢?”
布鲁斯微微歪头,露出甜蜜的表情:“这件事我认为和你们两个一起说比较好,萨拉菲娜还没有来吗?”
“她出去一段时间,不如您先告诉我,我再转述给她好了。”多琳说,思维依旧在疾驰,推测着布鲁斯每一句话背后的含义。她并不认为报道上的“废物草包布鲁斯·韦恩”当真有那么愚蠢,否则他到现在还能够拥有韦恩集团最多的股份和最大的话语权吗?更何况,他和蝙蝠侠之间的关系匪浅,很难不去猜测他此次前来是蝙蝠侠的请求,目的是为验证哥谭市最近风头正盛的连环杀人凶手的真实身份究竟是否是她们,有极大可能蝙蝠侠正通过布鲁斯身上佩戴的摄像头和窃听设备观察着现在正在发生的一切。
布鲁斯的目光在多琳的身上流转数次,最后遗憾地开口:“原来是这样,那她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呢?”是畏罪潜逃了吗?多琳似乎知情。
“或许,”多琳思考着拉长音节,拖延时间的同时也在思索对策,“今天晚上您能够见到她。”
“那真是太遗憾了,我今天晚上还有一场会议,”布鲁斯遗憾的口吻听上去非常诚恳,“那么,能麻烦你转告给萨拉菲娜,我有些话想要对你们说吗?我明天上午来可以吗?”
“当然可以。”多琳应下了他的请求,同时胃部紧张得蜷缩起来:他发现了,或者说,他距离正确答案很近了。最多明天,蝙蝠侠就能够知道真相了,她的表现实在是过于糟糕了。唯一的好处是,萨拉菲娜已经逃走一段时间了,蝙蝠侠想要找到她也需要一段时间。多琳在心中沉重地叹气,竭力维持表面的平静,对布鲁斯勾了下唇角:“那明天上午见,韦恩先生。”
布鲁斯在她面前蹲下身,抬手轻抚她的发顶,真挚的蓝眼睛与她对视,袒露出一片真诚的海洋:“不管怎么说,多琳,我很抱歉,我应该尽早发现你的存在的,还有萨拉菲娜。”
“这并不是你的错误,韦恩先生。”多琳的心情糟糕透顶,背在身后的手捏了捏手臂,利用疼痛让自己调整心态,继续对布鲁斯微笑,“而且,我们可能就只是长得像而已,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从科学研究的角度来说,世界上长得和您完全一样的人都会存在7个,更何况我们只是长相相似,又不是全然一致。”
萨拉菲娜在离开孤儿院的时候果不其然地再次迷路了,这并不能全部怪她,主要是哥谭市的路太过复杂,总是令人分不清方向,她会迷路也是理所应当的事。蹲坐在距离孤儿院有很长一段距离的天台上,萨拉菲娜艰难地用不怎么使用的大脑思考她现在应该去往哪里。
经过长达五分钟的思考后,萨拉菲娜做出了决定:事已至此,那就先去阿卡姆疯人院爽杀一把吧!做人当然要善始善终,再说阿卡姆疯人院和黑门监狱还都没有杀干净,在逃走之前,先把这两处杀得干净再说。
她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并没有染尘的衣服,跳下天台,往阿卡姆疯人院的方向走去。
在和多琳告别,并且约定第二天上午再见后,布鲁斯离开孤儿院,回忆着刚才与多琳相处时的细节:她的全部反应虽然是应该有的表现,但有些僵硬,偶尔会展露得浮夸,更像是表演的呈现。
罗宾雀跃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他是来询问布鲁斯今天的调查成果的:“今天的拜访怎么样?你确定下来指导者和实施者的真实身份了吗?”
“这件事有点复杂,”布鲁斯疲倦地皱眉,“不过指导者的身份大概能够确定下来了,是她的妹妹。”
“那这件事确实有些复杂,”罗宾在通讯器的另一头也同样皱起眉,“这么推断,她们的年龄都太小了——她们今年有满十岁吗?”
“根据孤儿院的记录来说,她们今年应该是八岁。”布鲁斯翻看着从孤儿院院长手中拿来的资料,说道,“而且萨拉菲娜有可能已经逃走了,多琳留下来替她争取时间。”
根据布鲁斯说出的名字,罗宾迅速找出了对应的电子文档,对着屏幕上的两张照片没忍住说了一句哥谭脏话:“……我知道你为什么说这件事有点复杂了。你和她们做亲子鉴定了吗?”
“我拿到了多琳的dna,但是萨拉菲娜不在现场所以没有拿到,”布鲁斯瞥了一眼车内用塑料袋装起的发丝,“一会我会送去做亲子鉴定。”
“这件事确实有够复杂的,”罗宾叹气,“这是小丑偷走了你的基因,随后融合了他自己的,合成了这两个孩子吗?不过小丑有没有想到过,他会被自己的孩子所杀死?”
蝙蝠洞中的警报突然开始鸣叫,罗宾往蝙蝠屏幕上看去:“布鲁斯,你可以不用往蝙蝠洞走了。”
同样从手机屏幕上看到通知的布鲁斯感觉头开始泛疼:“萨拉菲娜闯入了阿卡姆疯人院,罗宾,你留在蝙蝠洞里。”
“嘿!我也能帮忙!”罗宾不服气地叫起来。
罪孽深重的人会下地狱经受无端的折磨——通常,人们是如此坚信着的。萨拉菲娜在她原先充满各类神灵论调的社会中极为罕见,她向来不信鬼神,也对祭祀活动嗤之以鼻,自然也不会相信地狱的存在,认为死了就如同睡着一般,没有任何天堂或是冥府让他们前往。但是就是如此一个不虔诚、不善良的,用“罪孽深重”来形容再合适不过的存在,居然有幸得到了第二次的人生,在死亡后第二次睁开了眼睛。所谓的神灵也不过是一群眼盲心瞎的存在,她刻薄地挖苦着,居然让她这种生前被人唾骂,死后也应该会被人用马匹一万次踏过尸体的人拥有第二次人生。
她有时会觉得,她这种人真的会得到什么惩罚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她的惩罚是拥有一个善良柔软、喜欢流泪和说“我爱你”的妹妹。她脆弱天真,像玻璃和水晶,永远将最易受到攻击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向她袒露。
她原以为她的第二次人生也会像第一次人生一样,孤独地生、孤独地活、孤独地死,致死也不会被人理解。旁人因为她的暴力和喜好而惊慌失措,对她敬而远之,祈祷她的拳不会落到自己的头顶。可是她却来了,多琳却来了。
就像一场雪,轻柔地落在她的肩头和拳上,明明只是抬手就能拂去的事物,她却静静注视着半晌,任由她掩盖去她浸满血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