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谢谢叔叔。”维查玛扬起嘴角笑着道谢，尽管他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但他的眼里还是跑出来一丝苦意。
阿嘉尔表面还在热情招呼维查玛，但心里却没忍住叹了口气。
他也曾拥有和维查玛一样的经历。
阿嘉尔被其他人称为纳塔学界的顶梁柱，仿佛天生就是为做研究而生的。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么羡慕阿沙木，那个学术成就不如自己的家伙。
大家都是研究员，甚至他阿嘉尔的天赋高于阿沙木，可为什么他能那么轻易地拿起武器站到帕米娜身边和她并肩作战呢？
无数次尝试拿起武器追上帕米娜的阿嘉尔甚至开始痛恨自己在学术方面的天赋。
为什么他总是只能默默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叔叔，您觉得…穆尔科他们能胜利归来吗？”话刚说出口，维查玛就后悔了。他不该提这个问题，就算面前人是整个纳塔富有盛名的学者，他也不该这么问。
生死有命，再强大的智慧也无法看见未来。
他这样问，岂不是让桌上的人都跟着他一起担心吗？
维查玛开始在内心唾弃自己。
“抱歉叔叔，你就当我什么都……”
“什么都没说？”阿嘉尔挑眉接话，再看看今天吃饭时异常安静的莎弥拉以及不知为何又被关禁闭的阿乔。
难怪今天这么安静，这两个人还是这么机灵。
阿嘉尔在内心一边鄙视这两人可真会看眼色，一边又觉得莫名放心，莎弥拉看起来好像长大了点，应该不会再搞什么事了吧？
他又没忍住看了眼淡定吃饭的帕米娜。
不愧是帕米娜，真厉害。就这定海神针般的淡定，还有谁能比得上帕米娜？阿嘉尔第10086次在内心吹帕米娜的彩虹屁。
想当年她参加巡夜者战争，他也是这样忐忑不安地在外面等他。
那时候他的心情，和现在的维查玛差不多啊。
阿嘉尔没再说话，只是拍了拍维查玛的肩膀。
对每个学者而言：越是研究深渊，就越是令人触目惊心。
祂一直在学习，一直在成长，谁也没办法准确预测祂成长到哪一步，甚至祂还会引诱人类与祂共沉沦。
真是可怕的力量。
“一般来说，贝瑟妮贝瑟雅姐妹很强，阿沙木那家伙对深渊的研究确实很不错，本身也有些实力，皮萨克和穆尔科实力也不错。”
阿嘉尔挖了一大块莎弥拉最喜欢的菜放到维查玛碗里，惹得默默刨饭的莎弥拉对他怒目而视。
“放心吧，只要没有意外的话他们都能赢。你多吃一点，身体壮实了实力也增强的快。以后继续和穆尔科一起征战纳塔！！”
他话音刚落，本来纯黑的天空忽然漫起了紫黑色的烟雾。
阿嘉尔：？！！！！
他这嘴不会这么灵吧！
帕米娜扔下筷子猛得站起来。
这现象是……
“深渊来了。”她说。
第24章
在看到天空中弥漫的黑雾时，维查玛就知道，他再也无法与他一同并肩了。
“到那时我们可以一起去蒙德喝葡萄酒，去璃月听戏曲，去须弥和冠军打七圣召唤，去枫丹赏歌剧，还有尝尝至冬的火水！”
这是那个再也不能实现承诺的家伙和他定下的约定。
你这个骗子。
有什么从维查玛的眼睛里滚出来，跨过不详的黑雾，浸湿了包裹着他伤腿的布料。
一颗一颗，一股一股。
他再也看不见他了，他再也听不见他了。
他留他一人在这路上，从此看不见前路，从此不敢回头。
他们相处的一点一滴，在此后的日子里，都将会变成一把钝刀一点一点刺进他的心脏，直至它不再跳动。
“这就是…”深渊吗？
莎弥拉抬起头，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自她的灵魂中蔓延至全身。
这是什么？
她看着自己的手，又抬头看看周围，没有一个人捕捉到这种感觉，是她的错觉吗？
“走。”
帕米娜快步上前带路，基尼奇背上维查玛，小七也飞到莎弥拉怀里。
他们来到了一个宽阔隐秘的空间。
莎弥拉从未来过这里。
“情况怎么样？”帕米娜问族长瓦伊纳。
“深渊封锁了所有出口。”瓦伊纳道。
悬木人地势高，平常也有请回声之子的工匠来挖几条逃生通道，但此刻全部都被深渊魔物堵住了。
阿嘉尔垂下眼眸，眼前这种状况，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条，是全族战士在这里死战到底，直至援兵到来。
可眼下这种情况，其他部族肯定也遭受了深渊的攻击，自身尚且难保，援兵恐怕很难到达。
另一条，就是取全族青壮之力送小孩出去，他们是悬木人的未来，只要有他们在，悬木人就不会灭亡。
他看着瓦伊纳面露痛苦的表情，就猜到他选择了第二条。
“奶奶，为什么天空会变成黑色的呀？”多巴拉着他头发花白的奶奶十分好奇。
在他短暂的生命里，从没见过这样的天气，也从没见过一向连悬崖都爱挑战的部族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看着那边和父母道别的邻居家大哥哥，这边抱着孩子紧紧不放的年轻夫妇。
多巴还小，看不懂太多，他只知道，他们似乎都不想分开。
真奇怪，以后又不是见不了面，为什么要这样。
成熟的多巴在心里暗暗鄙视这些随随便便哭的大人，可一转头，他的奶奶居然也哭了。
一向慈祥有坚韧的老人不舍地摸着他，眼泪落到她那饱含伤痕的手上。
她也
曾是一名战士。
“多巴啊，以后要按时吃饭，知道不？不要老是挑食，胡萝卜对身体好，吃了它你才能长成一棵大树。”
“就像奶奶那样吗？”多巴觉得奶奶就像一棵大树，她那双布满褶皱和伤痕的手就像是树皮，她总是为多巴遮风挡雨。
而这一次，这位年迈的老人，这位曾经的战士，也将再一次挡住风沙。
汉斯也面临和多巴一样的情景。
曾经不苟言笑要求严格的父母破天荒放下了自己的包袱，抱着他不肯松开。
“以后不要熬夜看书，那样对眼睛不好。还要记得多吃蔬菜水果，按时吃饭……”
他的母亲说。
“平日里要记得给自己一点休息的时间，要劳逸结合…”
他的父亲说。
所以，族里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将小孩送出去吗？
汉斯看着自己的父母，不知不觉间，他们也有了白发。
周围安静极了，只余小声的啜泣和不舍的叮嘱。
汉斯握紧拳头，他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
说了，万一深渊魔物也发现了那该怎么办？
不说？万一那真的是他们仅存的出路呢？
汉斯反抱住母亲，然后朝着族里最年轻的长老卡罗琳跑去。
卡罗琳正在叮嘱自己唯一的女儿卡米拉。
当年她在竞争族长之位输给瓦伊纳后，就与瓦伊纳这个对手组成了同盟，毕竟她和他的理念相似。
在对族里做出不少贡献后，她成为了族里最年轻的长老。
当瓦伊纳问她要不要出去带着带着孩子们去圣火竞技场时，这位最年轻的长老直接拒绝了。
“我的卡米拉完全可以当这群孩子的智囊，再说莎弥拉也在。”
此刻，她正在和卡米拉说着突破后的重重事项。
“卡罗琳长老，我…我在书上看到过一个出族里的通道。”汉斯紧张地将从书上看到的地点说出，他希望自己能够帮上忙。
卡罗琳挑眉，她之前并不知道这条通道，是以并没有战士去确认这里的情况。
“谢谢，帮大忙了。悬木人会记得你对我们的帮助。”
来不及说太多，卡罗琳立马转身去找瓦伊纳商量，连她们这些长老都不知道的地方，深渊还能知道？
果不其然，回来的战士报来的消息说深渊并没有在那里设置封锁。
“我留下。”卡罗琳对瓦伊纳说，需要有人在这里迷惑并拖住深渊，直至族里的大部分人安全离开。
瓦伊纳是族长，他不能留下，但这里留下来的人需要指挥。
她是最好的人选。
第25章
“我要留下。”莎弥拉看着他们说。
*
莎弥拉蹲下来合上卡罗琳的眼睛，她的尸体是最完整的。
她看着这双至死都没有合上的眼睛，想到之前带零食找卡米拉玩的时候，这双眼睛总是就带着不赞同的目光盯着她们吃零食。
莎弥拉想到她说出她要留下这句话时，这双眼睛看向她的眼神。
她似乎在说对不起，也似乎在说谢谢。
莎弥拉想到这双眼睛最后一次看向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