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女如同初次展翅的乳燕，飞快地扑向了家人们，一个接一个拥抱过去。
多琳已经有一年多没见到他们了，她好想他们。
至此，卡洛斯家族终于团聚了，可喜可贺。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超级坏的坏消息。
“你们出去了一年居然只赚了一百美元？还有这是什么东西？一瓶没有包装的酒，以及一条毛巾？”卡卡扒拉着黑色塑料袋，看到里面寥寥几样物品，整个波波都不好了。
多琳的爸爸耶耶身高超过一米九，顶着一头板寸，更有威势。他身材高大，一只胳膊都有多琳小腿粗，经常让多琳吊在上面玩“转风车”，呼啦呼啦的，可带劲了。
但现在的他却像是一只憨厚的笨熊，被自己的孩子质问也不敢回嘴，只是将一条长方形白色毛巾递给了多琳。
“毛巾，很有用，一定要有。”
大毛巾被保存得很好，只有几道不是很明显的折痕，摸上去柔软干燥，是一条好毛巾。
但是这也不能掩盖它是一条超市里随处可见的、只需不到三美元、促销季价钱会更低的普普通通毛巾的事实。
娜娜一边用食指大力戳着男人厚实的胳膊，一边愤怒地控诉着：“又被坏人骗！不长记性，气死我！你，最笨的波波！你们”
被指到的乔乔和乌乌像是一对双胞胎，体型瘦削，眉眼温和。
扎着小辫子的是乔乔，不扎辫子的是乌乌。
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两位叔叔一点都不虚心：“没乱买，酒，雇主，自己做的，送给我们，没有花钱。”
“很好！”娜娜手腕翻转，非常人性化地比了一个大拇指。
卡洛斯家族的规则之一，不花钱的东西就是最好的东西。
多琳拍了拍似乎有些伤心的耶耶，在他耳边轻轻说：“毛巾，很暖和。我喜欢。”
于是耶耶又笑了，发出了轻微的哼哼，像是泡泡浮出水面又炸开的声音。
这代表他很高兴。
多琳也很高兴。
为了庆祝家人归来，她准备去买几瓶昂贵的矿泉水，这是目前地球上他们最喜欢的东西。
“女孩，你在戏弄我吗？这是一张假.钞。”收银员经验丰富，一摸触感就不对，脸色立刻就变了，语气有些冲。
多琳一懵，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第一反应是耶耶他们知道会难过的。
就算再不舍，她也只能将东西放回去。
临出门前，她最后看了一眼电视，同样的女人，只不过这次她哭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谁吃了。
“布鲁斯韦恩，哥谭首富，居然只给了我一百万分手费，比辛西娅那个xx整整少一百万”
多琳的脚步踉跄了一下，脑子里有两个“一百万”在转来转去，连天上的乌云都变成了一堆堆的钞票和电视上哥谭首富的全身照。
同一时间，乔乔和乌乌浑身一震，下一秒两个软绵绵的团子出现，一个深绿，一个浅绿。
“耶耶救命啊，娜娜会煮了我们的。”
他们跳到兄弟的肩膀上，扒着肩头，面面相觑，两双豆豆眼里是如出一辙的惊恐。
第2章
庄园主人与睡美人
“对不起，我把钱，弄丢了。”
多琳垂着头，像一朵历经风吹雨打而彻底蔫了的百合。
娜娜当然知道那张假.钞还在多琳的口袋里好好呆着，但她无法揭穿她的谎言。
于是女人摸了摸女儿软和和的金发，笑容温和：“没关系的，再赚就好了。我们来吃饭吧。”
“娜娜，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可以说完再吃饭吗？”
多琳仰起头，瞳孔里闪着让波波完全拒绝不了的耀眼神采，如同最璀璨的宝石。
一分钟后，客厅里，六把椅子，一个少女，五个团子都就位了。
耶耶是最大的团子，还是深沉的黑色，他把乌乌和乔乔挡得严严实实的。
因为交友不慎被骗走一笔巨款，他们刚刚被娜娜用锅子煮了，而波波一族是最讨厌高温的。
现在他们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估计连话都说不出来。
多琳将一本破旧的书拿过来，为了方面沟通，她用了波波语。
“我想到赚钱的办法了。我要当韦恩先生的女友，电视上说他会给女友很多钱，就连分手也会给钱。”
多琳会说波波语！
多琳要赚钱了！
两条消息加起来，波波们都震惊了！
卡卡是第一个反对的，她在椅子上跳来跳去，就像一个出了故障的弹簧。
“不行，外面很危险。多琳你会受伤。”
“但是卡卡，我满十八岁了。按照人类社会的习俗，我已经是一个大人了，应该要赚钱了。而且，我也不想你们太辛苦”
说着，多琳眨了眨眼，清凌的泪珠滚落，让五个团子都炸了，表面都具象化出了锯齿状的波纹，像大颗的刺猬球。
“多琳，不辛苦”
“不辛苦的”
“别哭多琳”
被多琳一哭打乱了计划，五个卡洛斯移动到厨房，围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商量起来。
少女擦干眼泪，双手搭在膝盖上，乖乖等待着，就像写完了作业一心等着开饭的孩子。
半个小时过去了，以娜娜为首的五个波波依次走出来，多琳从他们的眼中看出郑重和严肃，不自觉把腰挺得更直，屏住呼吸。
虽然他们几乎没有拒绝过她的要求，但这是她第一次要和其他人类进行主动且深入的交流，多琳不确定能不能得到家里的支持。
“我们同意你去和这个人类进行接触。但赚钱不是主要目的，更重要的是学习如何和人类打交道，克服对他们的不适。至于钱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幼崽不需要考虑这么艰难的事情。我们的存款还能再撑几天。”
多琳眼睛弯成了一轮小月牙，只能称得上秀气的脸庞都变得生动起来，富有感染力。
按照波波族的算法，自己的确很小，娜娜这样说也不算全错，但是她可不能当一辈子的幼崽。
“谢谢卡卡姐姐、娜娜妈妈、耶耶爸爸、乔乔叔叔和乌乌叔叔，你们最好了。”多琳挨个抱了一下，相似的温度让彼此都觉得很舒服。
大家都发出了代表高兴的哼哼。
卡洛斯家族日常的贴贴活动结束后，多琳在其他卡洛斯的注视下吃了五个小面包，喝了一杯娜娜亲自榨的苹果汁。
她将手里的书放回柜子里，转身，对上了一圈饱含期待和鼓励的豆豆眼。
她郑重点头，深吸一口气，换了一个模样。
原本的金发黑眼变成了黑发黑眼。
比鸦羽还要暗沉浓密的发披散在背部，将裸露在外的一截雪色颈子衬托得愈发惊艳，黑曜石一般透亮圆润的双眸顾盼生辉，细腻饱满的唇不牵动都能带出一抹殷红诱人的色彩。
即便穿得最简单的衬衫和长裤也掩盖不了的姣好曲线，反而因为严密的隐藏更点燃了引人窥探的欲望。
她站在哪，哪里就是引人入胜的绝色风景。
“可以吗？”多琳确保拟态已经全部完成之后，有些紧张地问。
得到了相似度百分百的赞扬之后，少女甜甜一笑，恢复最开始的清秀脸，迈着自信的步伐出门了。
而在她离开后，屋子里的波波们又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
当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猎猎夏风从窗户里灌进来，翻开了多琳留下的书。
这一页的标题正好是《睡美人》。
韦恩庄园是哥谭的标志性建筑，位于哥谭郊区。
多琳一路磕磕绊绊地打听过去花了不少时间，等到了庄园附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她的想法很朴素。
不管多有钱，人都是要回家的。
所以，在这一定能见到韦恩先生。
多琳靠着树木，暗暗给自己打气，请求波波神保佑，随即化成了一只美丽的白蝶。
她的体型和刚出生婴儿的手掌差不多大，在黑夜中就像一点迷离的星光。
多琳顺利地穿过了铁门，没有惊动任何人。
她很幸运。
没过多久，大门自动打开，从远方而来的黑色劳斯莱斯缓缓驶入。
庄园的主人回来了。
多琳挥舞着轻灵的翅膀，怀抱着慌张、害怕、兴奋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情绪，悄悄靠近了车窗。
然后，她被一双如同深海一般幽邃的蓝眸捕捉到了。
蝴蝶落入了网中。
韦恩先生刚结束了一场宴会，却不见半点疲惫。
他穿着一身做工精良的高档西装，从领口到裤管都不见一丝褶皱，完美无缺。
男人脊背笔直地坐在后座，双腿交叠，手指有频率地点着膝盖，眼帘半垂，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但即便有心事，也不妨碍韦恩先生用余光注意到外面的小东西。
一只摇晃飞着的蝴蝶，带着些不熟练的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