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但这一切对佑子而言却毫无阻碍，她对雾气熟视无睹。
  就像是她看不到枯败的玫瑰花一样，她似乎也看不见雾气。
  佑子指引纲吉一步一步靠近未知的怪物。
  那个怪物是否就是纲吉要找的人，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知道他必须走这一趟。
  也不知道国木田君怎么样了。
  他既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同在镭砵街的国木田独步应该也遭遇了。
  “哥哥，到了。”佑子压低了声音。
  纲吉抬眼望去，原本浓郁的雾气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逐渐散去，一栋破败的工厂出现在他眼前。
  “怪物就在里面。”佑子说，也下意识抓紧了纲吉的手，她的手指微微发颤。
  纲吉安慰地拍了拍佑子的脑袋，佑子抬头看了眼纲吉，放松下来。
  “不要怕，我进去看看。”纲吉说道。
  佑子听话地松开纲吉的手。
  纲吉笑了笑，回头看了眼又薄了几分的雾气，微敛眼神，抬脚朝工厂走去。
  “哥哥！”
  佑子追了上来。
  纲吉看着她。
  佑子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她鼓足了勇气，如此说道：“我和你一起进去！郁子还在里面，我是姐姐，我要保护她。所以我不能害怕，也不可以害怕。”
  “嗯。”
  纲吉笑着点了下头，牵起佑子的手走进工厂。
  当他们踏入工厂的第一时间里，阴冷的眼神落在他们身上。
  纲吉循着目光看去，一个身高近两米的“人”飘在那里。
  那人身披黑色长袍，兜帽遮挡了他的脸，苍白地手握着一柄死神镰刀，锋利的刀刃泛着冷光。
  死神。
  看到这幅样子，纲吉只想到了这个。
  当初reborn也cosplay过死神，因此他印象深刻。
  怪物是死神，这是纲吉没想的。
  佑子有些害怕地往纲吉身后躲了躲，但一想到自己之前夸下的海口，佑子又站了出来。
  “把、把郁、郁子还回来。”
  死神抬起头，露出了兜帽下的脸，是一张恶鬼面具。
  死神看了眼佑子，回头看向身后。
  那被他庞大的身躯挡住的瘦小女孩子露了出来。
  女孩子年龄同样不大，也就五六岁左右。
  她和佑子一样，浑身脏兮兮的，也同样很瘦，看起来营养不良。
  想来她就是郁子了。
  “郁子！”
  果不其然，佑子喊了女孩子的名字。
  郁子见到自己姐姐却并未露出开心的笑容，反而害怕得往死神身后躲藏。
  “你不是我姐姐。”郁子稚嫩地声音在空荡荡的工厂里响起，回音清脆地落在纲吉和佑子的耳朵里。
  佑子一怔，她着急道：“郁子你在说什么？我是你姐姐佑子啊，你看看我，别丢下我。”
  说着，佑子跪倒在地，掩面哭泣起来。
  然而郁子不为所动，她抓紧死神的衣袍，从死神身后探头偷看佑子，炯炯有神的眼里流露出一丝不忍，她抬头看了眼死神，晃了晃头。
  “你不是我姐姐。”她坚定。
  纲吉看着这一幕，问道：“谁是你姐姐呢？郁子。”
  郁子看了看纲吉，看向死神。
  “我姐姐在这里。”
  “那是怪物！我才是你姐姐，郁子！”佑子颤抖着手指指着死神，“它害死了你啊，郁子！”
  说完这话，佑子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怔然匍匐在地上。
  “郁子......死了？”
  “姐姐！”
  郁子惊叫一声，死神忽然狂暴起来，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锋利的死神镰刀眨眼而至，纲吉随手抱起郁子躲开了攻击，镰刀劈在了地上，一条深至三尺的裂痕出现了。
  “姐姐不行！不能杀人！”
  郁子见到狂暴的死神并未害怕，反而跑过来抱住了死神。
  即便在狂暴状态，死神也没有用力甩开郁子，只是尝试性挣扎了几下，又停了下来。
  纲吉放下还陷入自己世界的佑子，靠近了死神。
  “不要过来！姐姐会杀死你的。”郁子冲纲吉哭喊道。
  “别怕。”纲吉冲郁子轻轻一笑，郁子止了眼泪。
  纲吉走到死神身边，伸手抓住了它的衣角。
  死神骤然变小。
  同时，无论是郁子还是佑子都消失了。
  “果然是这样吗？”
  纲吉叹了口气。
  他弯腰揭开死神的兜帽，露出的是并非是谁的脸，而是一个骷髅头，脊骨也在黑袍中若隐若现。
  他触碰佑子的时候，佑子没有消失，想必应该与当初的向日葵一样的道理。
  死神是核心主体，也是佑子的本体，而卖花佑子则是类似其他向日葵一样属于分身。
  纲吉垂眸，将兜帽戴了回去，松开手后退一步站到一旁。
  这时，倒在地上的佑子又站了起来。
  只是站起来的只有穿着黑色长袍的佑子，卖花佑子和郁子都没有出现。
  佑子的手从黑袍里伸出来摘掉了兜帽，露出了自己脏兮兮又泪流满面的脸。
  “我都想起来了，是我害死了郁子。”
  “若是我能快一点卖掉所有的花，就有钱给郁子治病了，可是我还是迟了一步，等我回来的时候，郁子已经死了。”
  “后来，我也死了。只是我一直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没能救郁子。她是我唯一的家人了，我却没能救她。”
  佑子捂脸跪在地上。
  纲吉伸手又收了回来。
  他的触碰只会让佑子的异能力失效从而消失罢了。
  “我想，郁子从来没有怪过你。”
  纲吉从衣兜里摸出最后一颗糖放到佑子面前，“拿去和郁子一起吃吧，我之前给你的应该还在吧。”
  佑子一怔，回头看去，郁子正站在她身后。
  见她看来，郁子微微一笑：“欢迎回来，姐姐。”
  佑子眼泪再次崩了，她扑过去抱紧了郁子，即便知道郁子是她异能力变出来的，但这样就足够了。
  想着，佑子从衣袍里摸出了三颗糖，又将地上那颗捡了起来分了两颗给郁子。
  郁子开心得接在手里，朝纲吉甜甜笑道：“谢谢哥哥，也谢谢姐姐。”
  佑子终于露出一个笑容，她吸了吸鼻子，对纲吉说：“谢谢你，哥哥。”
  佑子握紧手中的两颗糖果，“从我‘苏醒’之后，我遇到了很多人，但帮助了我的却只有哥哥和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
  “嗯。”佑子点头，“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是他以超出正常花价的钱买光了我所有的花，和当初买光我所有花的那个人一样。”
  “很温暖的一个人不是吗？”纲吉说。
  佑子和郁子齐齐点头。
  “你说得另一个人是不是戴着眼镜看起来有点像老师一样严肃的人？”
  佑子有些惊讶，“哥哥你认识他？”
  “是啊，他是我的搭档，叫作国木田独步，是个怀抱理想的大好人。”纲吉笑了笑。
  佑子也跟着笑了，她再次说道：“哥哥，谢谢你。你需要这个东西吧。”
  佑子将一个东西放入纲吉手中，“当做哥哥给我和郁子糖果的谢礼。”
  佑子松开手，与郁子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两人相视而笑。
  眨眼之间，哪还有佑子和郁子，只剩下两具相互倚靠在一起的骸骨，骸骨手上各拿着两颗糖果。
  纲吉静默片刻，目光落在手里的东西上，是黑色薄片。
  纲吉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薄片。
  “呼呼——呼呼——”
  有风在呼啸。
  强烈的下坠感拽着他让他连呼吸都是一种奢侈。
  夜色很美。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
  第36章 天真的可爱
  “喂，太宰。”
  身体突然被人推攘了一下，纲吉意识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他抬头朝推他的人看去，视线聚焦，是国木田独步。
  纲吉揉了把头发，却发现头发汗津津的，甚至有混着眼泪的汗水顺着下巴滴落，裤子上显现出一片湿润的深色。
  纲吉扯了扯衣领，里面的衬衫也都湿掉了。
  不过是进入黑色薄片的情景中，他却像进水里过了一遍。
  想到黑色薄片带来的情景，纲吉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高空坠地而亡的体验实在是过于刻骨铭心了，饶使经常在天上飞的他，经历了这样一遭，也不禁有些恐高了。
  这一次纲吉没有看到神秘人，倒是有看到惊恐地望向坠落的“他”的中岛敦，以及冷眼旁观但因他的坠楼而感到惊讶的芥川龙之介。
  与这个世界不同，另一个中岛敦身上有着里世界的气息，反倒是芥川龙之介没有。
  是相反的可能或者世界吗？
  纲吉暗中猜测。
  与上次体验到的纯粹绝望不同，这一次太宰治的情绪则相当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