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小莲嘴上虽不情愿地嘟囔着:“奴婢看她是神棍还差不多,这银子怕是多半要打水漂了。”
但还是依言将银子放到阿魏跟前,说道:“这是我家主子赏你的,请先生您到府上为夫人看病。”
阿魏拿起银子在手中掂了掂,背起药箱,说道:“走吧,姑娘。”
沈檀回到府上时,沈修海已在府上等着她了。
沈修海先是对她行了一礼,而后目光紧紧盯着阿魏,对沈檀说道:“檀儿,这位是?”
沈檀赶忙解释道:“爹,这是檀儿在街上偶然遇到的郎中,檀儿想带她回来为娘亲诊治病情。”
“胡闹!又不是什么名医,怎能给你娘亲看好病?还是由为父为你寻得名医,再给你娘诊治为好,庸医可是会害人的,你这是病急乱投医。”沈修海皱着眉头,满脸不悦。
阿魏却不慌不忙地说道:“大人,在下还未曾为夫人把脉,您怎可如此断定在下是庸医?”
“爹,您就让郎中诊断一番吧,若能看好娘亲的病症,也可了却我的一番心结。”沈檀眼中满是恳求之色。
沈修海见沈檀如此坚持,不好再阻拦,只得点头道:“容她看脉倒也无妨。”
沈檀在前领路,阿魏紧随其后,沈修海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沈檀成为妃子后,其生母袁玥虽瘫痪在床,却也被伺候得颇为周到。
阿魏轻轻搭上袁玥的脉搏,片刻后,心中已然明了,这脉象乃是中毒之证。
阿魏一本正经地说道:“此乃肝肾亏虚之象,且伴有痰浊阻络之症,观其脉象,此乃长年累积所致,病势颇为复杂棘手。”
沈檀连忙问道:“那可有药可解?”
阿魏忙不迭地点头,从药箱中拿出一个药瓶,说道:“此药可解,不过需服用九九八十一天方可痊愈。只是这药一颗就要十两银子,一套下来便是八百一十两,我与姑娘有缘,收你八百两你看如何?”
沈檀听闻,一时怔在当场。
沈修海见状,已然明白,这哪里是什么神医,分明就是个江湖骗子。
小莲更是气得骂道:“我看你就不像个正经郎中,竟敢骗到主子头上了。看我不把你送到官府去。”
阿魏一看这架势,心中暗叫不好,知道这玩笑开大了。
她又想起临行前贤妃娘娘的叮嘱:无论面对何种脉象,何种病症,皆不可妄下论断,只可说自己无能为力,诊治不了。
当下她心急如焚。
倘若真被送去官府,那可就彻底坏事了,必定会牵连到主子,一旦如此,她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阿魏急着寻求对策,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檀无奈地叹了口气,面色忧愁,看了一眼娘亲,说道:“放她出府吧,权当是为娘亲祈福了。”
沈修海冷哼一声,说道:“还不滚!”
阿魏如蒙大赦,背着药箱麻溜地出了沈府。
见身后无人跟着,她又赶忙找了个隐蔽之处换了衣服。
沈檀给的银子自是不能带回宫的,她便寻了个首饰店,用这些银子给锦清买了一支上好的玉钗。
“哦?沈母的状况究竟如何?”赵祈问道。
“她身中剧毒,此毒已在体内潜藏多年。现今全靠药物勉强维系性命,阿魏为其配了一副解药,按此调养,半年之内便可痊愈。”
“待沈檀回宫,把这喜讯告知于她。只是我着实未曾料到,仅仅凭借一句诗,她竟能猜出阿魏是我所安排之人。”
“这也是我的一次试探之举。她若不能从细微之处洞察端倪,那这般庸碌之人,自然难以在我们的筹谋布局之中发挥效用。局势如棋局,当下每一步落子都需慎之又慎,确保万无一失。”褚淳贤语气沉稳,目光中透着深思。
赵祈心中明白,褚淳贤所言句句在理,她道:“郑宓来信,燕君烨已然掌控了二皇子的部分兵权。”
赵祈说完便眉头紧锁,面容上显露出焦虑之色。
朝堂局势波谲云诡,此事一出,她要全面掌控朝堂更是迫在眉睫。
朝廷上下若不能齐心对抗外敌,一旦燕君烨举兵来犯,后果将不堪设想。”
“你千万要稳住心绪,切不可过度焦躁。我们需要时间来筹备谋划,燕君烨亦是如此。科举之期将至,到时总能选拔出一些可为我们所用的贤才,充实我方阵营。”褚淳贤见赵祈忧虑,出言劝慰。
“我也无法一直等*着和太后周旋空耗时光。半年之后郑宓便会回京,倘若到那时,太后与高太傅依旧冥顽不灵,死死抱住手中权力,不肯有丝毫放权之举。那么我便唯有孤注一掷,动用武力进行镇压。”赵祈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之色。
“此举仍需从长计议,审慎斟酌。一旦采取武力手段,稍有差池便可能引发诸多变故。倘若有人不从,到时血洗朝堂恐怕在所难免,如此一来,朝廷上下必定人心惶惶,百姓也会陷入恐慌之中,这无疑会给燕君烨送上一个绝佳的可乘之机。”褚淳贤并不赞同赵祈的做法。
赵祈微微点头,似有妥协之意。
此刻她只觉太阳穴突突跳动,疼痛难忍,指尖轻轻捏揉着。
褚淳贤见状,移步至她身后,伸手轻柔地为她揉捏着太阳穴。
赵祈合上双眼,将后脑轻轻倚靠在褚淳贤身上。
第62章
傍晚时分,余晖给巍峨的宫墙镀上了一层金红的光晕。
徐玟回到养心殿,踏入殿内时,抬眼便瞧见赵祈和褚淳贤都在殿内。
她面色犹豫,悄悄地看了皇上一眼。
赵祈察觉到她的心思,说到:“你无需顾虑,贤妃与朕一心,将你查到的消息,尽数说出来。”
徐玟微微躬身,缓缓说道:“陛下,娘娘,关于沈府之事,臣已查明。先说这袁玥,她本身是位琴师,平日里除了教授琴艺之外,也常于酒楼之中抚琴弄弦,以赚些银子补贴家用。那一日,在酒楼弹奏之时,正巧被沈修海撞见。沈修海见她温婉动人、才情出众,便被深深吸引,自此对她上了心,不仅时常对袁玥甜言蜜语许下了山盟海誓,更是为她花了不少银子,不久之后袁玥便应允入了沈府成为沈修海的妾室。至于她生病之事,府中主母因嫉妒袁玥有孕,暗中安排府中丫鬟,在袁玥生产后在饮食中悄悄下了一种慢性毒药,随着时间推移,袁玥身子逐渐变得虚弱,直到卧床不起。”
褚淳贤语带疑惑地问道:“那沈修海既费了这么多心思将人哄骗至府内,怎的竟对袁玥如此不管不顾?”
徐玟微微垂首,毕恭毕敬地回道:“娘娘,世间男子多薄情。沈修海对袁玥,起初不过是图了一时新鲜罢了。待袁玥生产之后,他便对袁玥不闻不问,将其抛诸脑后。此后更是接二连三地纳了几房妾室。现今府内年龄最小的妾室,岁数竟同沈檀不相上下。他肆意纳妾,甚至还与官僚之间相互交换妾室。袁玥若不是身中剧毒、缠绵病榻,恐也难以逃脱被当作玩物随意摆弄的厄运。”
赵祈听后,厉声怒斥道:“真是混账至极!”
徐玟轻声劝解道:“陛下息怒。这世道,女子一旦为妾,仿若他人手中的玩物,命不由己。那些稍有手段的,或许还能在府中勉强占得一席之地,得以苟延残喘。可若是生性柔弱,便只能是被随意摆弄、欺凌践踏的命运。”
褚淳贤柳眉轻皱,“沈檀的娘亲境遇如此凄惨,想来她在沈府中的日子必定也是极为艰难吧。”
徐玟回应道:“娘娘所料不差。沈檀乃是沈府中年纪最小的孩子,按常理而言,本应养在主母身旁悉心照料。奈何那主母对她全然不闻不问。沈檀便跟随在娘亲身侧,眼睁睁看着娘亲的身体日复一日地衰弱下去,直至瘫痪在床,却无能为力。府中的丫鬟们皆是些趋炎附势之辈,见这小姐不受宠爱,在生活起居上对她亦是百般苛刻刁难。而那沈修海更是丧心病狂,竟以袁玥的性命相要挟,逼迫沈檀进宫为妃。若不然,便要将她送到姜府,给吏部尚书之子姜胥为妾。那姜家也不是什么善类,听闻他们父子竟有共用妾室的荒唐行径。且这姜胥更是暴虐成性,在府中稍有不顺心,便对妾室大打出手,这些年来,被他打死的妾室不知多少个了。”
褚淳贤美目圆睁,面露惊怒之色,追问道:“就没有妾室的家人,前往官府报案吗?”
徐玟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娘娘,如今朝堂局势,除了礼部与兵部,其余各部皆与高太傅狼狈为奸相互勾结,形成了一股庞大的势力。在这等情况下,又有谁能有此胆量与能力去管这等腌臜之事呢?即便有人想要仗义执言,也犹如蚍蜉撼树,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赵祈气的脑袋嗡嗡作响,猛地站起身来,手掌重重地拍击在桌案之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她满脸皆是盛怒之色,“简直是目无法纪,肆意妄为到了极点!朕绝不会坐视不理。这些奸佞之徒,身负官职却不为百姓出力,只想着中饱私囊、结党营私,肆意操控权柄以满足一己私欲,全然不顾江山社稷与百姓疾苦,实在是罪大恶极,朕定要将他们一一揪出,严惩不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