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回想起朱宝贞昨夜的温柔缱绻,赵禅的心底仍满是欢喜。
朱宝贞见赵禅今日起得格外早,随口说道:“公主今日起得这般早。”
赵禅一听,俏脸微微一红,还以为朱宝贞在调侃昨晚两人欢好折腾到很晚,心想她肯定以为自己今天会睡懒觉。
于是佯装生气,轻轻拍了拍朱宝贞的肩膀,嗔怪道:“你竟敢取笑本宫!”
天地良心,公主平日里作息随性,不按时起床本是常有的事,朱宝贞只是单纯地随口一问,毫无其他调侃之意。
她连忙一本正经地解释:“臣绝无此意,只是见公主今日起得早,有些意外罢了。”
赵禅又轻轻捏了捏朱宝贞胳膊上的软肉,娇嗔道:“你这个榆木疙瘩,就不会说些贴心话。”
二人正亲昵地说着话,侍女匆匆走进来,恭敬地禀报:“驸马,李年安大人求见。”
赵禅一听,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满,小声嘟囔着:“他怎么三天两头就来找你,真是恼人。”
她打从心底里不喜欢李年安,总觉得他老是缠着自家驸马,让她生厌。
朱宝贞耐心安抚道:“应是有公事要与我商议。”
“皇姐总是给你安排那么多事,你什么时候才有时间陪我出去游玩赏景?”赵禅委屈地说道。
朱宝贞温柔地哄着她:“等律法修正完善了,我就向皇上请两天假,专门陪你去游山玩水,好不好?”
赵禅这才转怒为喜,脸上露出笑容,点点头,放朱宝贞去见李年安了。
朱宝贞来到书房,与李年安商议公务。
在修正律法这件事情上,朱宝贞让李年安也参与其中。
她并非想结党营私,只是现在身处高位,要推动各项新政的施行,身边确实需要几个得力的帮手。
她与李年安同科出身,比之旁人总要多上几分情谊,更重要的是,李年安才华横溢,并无任何道德瑕疵,所以才大力提携他。
两人说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到了快中午。
李年安说道:“宝贞兄,今日我在如意坊特意备下一桌丰盛的酒席,想宴请宝贞兄,还望赏脸。”
朱宝贞面露疑惑,问道:“这是为何?”
李年安感慨万分,眼中满是感激之情:“若不是宝贞兄的大力提携,我如今恐怕还在翰林院做个普通修撰呢。这份恩情,我一直铭记在心,特备薄宴,略表感激之情。”
“年安兄能有今日的成就,全靠自身才华。若年安兄无真才实学,陛下也不会认可,我不过是做了该做的。”
李年安坚持道:“宝贞兄于我,如同伯乐之于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我对宝贞兄的感激,难以言表,还望宝贞兄务必赏光。”
话说到这份上,朱宝贞不好再推辞,只好答应下来。
在如意坊,李年安安排了一间上等厢房。朱宝贞一进门,便说道:“年安兄,你这太破费了。”
“宝贞兄,今日只有你我二人,正好可以抛开拘谨,畅饮畅谈,不醉不归。”李年安边说边热情地为朱宝贞斟酒。
朱宝贞酒量不佳,三杯烈酒下肚,便感到头晕目眩,意识渐渐模糊,只觉天旋地转,很快便有些不省人事了。
这正是李年安的算计,他特意让人上了烈酒,酒量不好的人,三杯内就会醉倒。
李年安见朱宝贞醉倒,放下酒杯,开始仔细观察她。
朱宝贞因饮酒,白皙的脸颊,镀上一层粉红。
她面上不见一丝胡须,眉眼细长,唇色红润温婉动人。肩膀纤细身体线条柔美,喉部也没有喉结,怎么看都不像男子。
他心中疑惑愈发浓重,缓缓伸手搭在朱宝贞的手腕处,仔细地为她把脉。
把完脉后,李年安心中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哪有男子会在朝堂上为了让一群女子进入翰林院学习,不惜得罪众多官员?
之前他就觉得朱宝贞举止神态有些女气,这次力争女子入翰林之事,更是让他坚定了心中的怀疑,朱宝贞果然是个女子。
这事情皇上和太后应该都不知情,毕竟没人会把公主嫁给一个女子。
要是朱宝贞这秘密传出去,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李年安打开房门,看到如意坊的姑娘在门口候着,便说道:“烦请姑娘端壶醒酒汤来,我这兄弟有些醉了。”
胭脂朝里望去,见朱宝贞安然趴在桌子上,心中稍安,连忙应道:“公子稍等,醒酒汤马上就来。”
如意坊常备醒酒汤,不一会儿,胭脂就端着汤进来了。她费力地扶起朱宝贞,小心翼翼地将醒酒汤灌进她口中。
朱宝贞这才慢慢转醒,强忍着喉咙里的恶心感,迷迷糊糊地发现自己靠在胭脂怀中,问道:“我怎么喝醉了?”
胭脂解释道:“屠苏酒极为浓烈,不善饮酒的人三杯就会醉倒。朱大人您也不是逞强好酒之人,怎么会喝这种烈酒呢?”
朱宝贞望向李年安,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可此时头痛欲裂,实在无心多想。
“宝贞兄,我只想着和你开怀畅饮,便要了这最烈的酒,是我考虑不周。”李年安装作愧疚地说道。
朱宝贞此时头痛欲裂,恶心难受,实在无心往下思索。
胭脂见状,关切地说:“朱大人,如意坊有专用马车,我送您回府吧,这样也方便些。”
朱宝贞点头致谢:“那就麻烦胭脂姑娘了。”
胭脂又叫来帮手,搀扶着朱宝贞下楼,上了马车。
李年安看着马车远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后转身朝着高太傅府的方向快步走去。
第83章
李年安朝着高府行进,一路上,他的脑海中思绪翻涌,各种念头如走马灯般闪过。
如今的朝堂局势复杂,他已经置身于这场权力的边缘,一个抉择,便可能决定自己的命运走向。
当今皇上是女子,后宫妃子同样皆是女子。
两个女子,自然无法诞下子嗣。
即便皇上以后招纳皇夫,有了自己的子嗣,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廷争斗中,皇子能否平安长大成人,也是悬而未决之事。
毕竟,恒郡王日渐长大,背后又有太后和高太傅这等朝中权势滔天之人扶持,皇上的皇位想要稳固,谈何容易?
再看皇上身边的势力,真正能全心追随、为其所用的,不过是朱宝贞和郑宓等寥寥几人。至于齐忠之流,皆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哪边势力强盛便倒向哪边,根本难以依靠。
这些还并非是李年安最为忧心的。
最让他惶恐的是,他知自己在皇上心中并无多少分量,如今不过是借着与朱宝贞的交情,在朝中谋得一席之地,行事也多要看朱宝贞的脸色。
一旦朱宝贞女子的身份被皇上或者太后察觉,自己与朱宝贞平日里走得亲近,到时必定会被牵连。
想到此处,李年安心中一横,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眼下,向高太傅揭发朱宝贞的身份,不仅能摆脱潜在的危机,还能借此表明自己的立场,说不定能得太后和高太傅的重用。
终于,李年安来到了高府门口。
他整了整衣冠,便对门外看守的仆从自报家门。
仆从前去府内询问家主,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引着他进府。
见到高太傅,李年安立刻拱手行礼,姿态恭敬,语气中带着几分谦卑:“学生见过太傅,冒昧前来,实在是有要事相商。”
高晋坐在太师椅上,抬眸看了他一眼,不冷不淡地问道:“你有何要事要与老夫商议?”
李年安见状,小心翼翼地凑近高太傅,用极低的声音,将朱宝贞的身份之事缓缓道出。
高晋原本平静的面容,在听到李年安的话语后,瞬间起了波澜。
眼中满是震惊之色,侧头紧紧盯着李年安,似乎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再次确认道:“你所言属实?此事可容不得半点虚假!”
“学生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李年安神色笃定,随即一五一十地将在如意坊发生的事情,告知了高太傅。
高晋听完,脸上的震惊之色渐渐褪去,恢复了往日波澜不惊的神态。
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在李年安身上打量了一番,缓缓开口问道:“老夫要是没记错,你如今能进入刑部任职,全是朱宝贞一手提携。你现在却来向老夫揭发她,这其中又是什么缘由?”
李年安心中一紧,他早就料到太傅会有此一问。
这问题背后,暗藏深意。
若回答稍有差池,太傅便会怀疑他是忘恩负义之徒,从而对他的为人产生质疑。
李年安定了定神,恭敬说道:“太傅明鉴,学生对朱宝贞往昔的提携之恩,铭记于心。然而,女扮男装考取功名,此乃欺君大罪,更甚者,她竟以女子之身尚公主,欺瞒太后。学生深知此事重大,不敢有丝毫隐瞒。太傅对学生同样恩重如山,学生不敢因私废公,故而如实相告,以报太傅知遇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