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褚淳贤心底早有隐隐猜测,此刻听滇凝漪这般直白道出,才终于肯定了心中所想,她微微睁大双眼,脱口而出:“你也……”
“没错。”滇凝漪目光灼灼地看着褚淳贤,接过话茬,语气笃定,“我也有前世记忆。”
褚淳贤叹息一声问道:“我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滇凝漪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带着无尽的悲痛:“燕君烨忌惮宓儿的才能和手中的兵权,竟卑鄙地将她下毒毒死。宓儿死后,我恨极了燕君烨,便对他下了蛊术,让他尝尽穿肠烂肚之苦。后来,我不顾一切,利用南滇国镇国之宝乾坤玉盘,结合秘术扭转乾坤,只为能复活宓儿。没想到,再一睁眼,我便又回到现在。”
前世,郑宓身着男装进入南滇国,自称是燕国皇帝,试图收复南滇。那时,圣女滇凝漪对郑宓一见钟情,芳心暗许。
南滇皇帝为避免战火殃及百姓,万般思索之下对燕国称臣,还将滇凝漪许配给了燕国皇帝。
滇凝漪满心欢喜地踏上前往燕国的路途,可当她踏入燕国皇宫,见到真正的燕国皇帝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一刻,震惊、愤怒、委屈等情绪在她心中翻涌,她恨郑宓的欺瞒,恨自己的轻信。
可是滇凝漪终究还是放不下郑宓,最终还是选择与郑宓在后宫相伴。
褚淳贤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能重生回来,皆是因为滇凝漪对郑宓那深入骨髓的执念。
褚淳贤定了定神,继续问道:“大周燕君烨尚且没有攻下,又怎么会有攻入南滇?”
滇凝漪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继续说道:“我重生回来后,一直密切关注着燕君烨的行踪和宓儿的消息。得知宓儿在大周过得安好,我便猜到有人同我一样,也知晓前世,扭转了当下的局势,你是皇帝的枕边人,能让皇帝避掉前世祸事的人,也只有你了。”
“燕君烨战败的消息传来后,从边界进入南滇的大周商旅中,有些人行为变得极为鬼祟。我暗中派人跟踪,发现他们在偷偷绘制南滇各处的地界图。经过仔细查探,我发现这些商旅竟是大周边防守将派来的。”
“我当时便觉得事情不对劲,大周向来与南滇交好,绝不会无端对南滇国挑起战争。所以,背后必定另有他国指使,而能做出这种事的,恐怕只有野心不死的燕君烨。”
听完滇凝漪的一番话,褚淳贤这才惊觉,赵祈此前的种种疑心,并非无端猜测。
在这局势微妙的节骨眼上,边防人员派人偷偷绘制南滇各处的地界图,其目的昭然若揭。
这个驻守南滇边境的守将陈功,极有可能就是燕啸鸿暗中留给燕君烨的一枚暗中棋子。
“你且放心,如今的陛下已非往昔可比,定会派兵前往南滇。”褚淳贤目光坚定地看向滇凝漪,神色中满是安抚之意。
说罢,她二人走出内殿。
第103章
褚淳贤来到赵祈面前,微微欠身,“陛下,依我之见,可派兵前往南滇。”
赵祈深深看了褚淳贤一眼,二人默契十足。
她既如此提议,必有缘由,便也不多问,只是轻轻点头,旋即转头看向滇凝漪,和声说道:“抵抗西夏,保境安民,乃是我们共同的目的*,大周富庶强盛,无需南滇国以贡品相赠。此番出兵定当全力以赴击退西夏,护两国百姓周全。”
这话也是给滇凝漪一剂定心丸,让她悬着的心安定下来。
大周并非那种会在南滇危难之际趁机谋取私利的国家。
若不是滇凝漪抢先一步抵达大周,她也会即刻差遣郑宓前往南滇,共商抵御西夏之策。
滇凝漪郑重说道:“陛下深明大义,南滇国上下必定铭记于心。待击退西夏,南滇愿与大周结为金兰之邦,永保两国和平。”
赵祈微微颔首,缓声回应道:“抵御西夏乃关乎两国存亡的大事,具体事宜,朕还需与贤妃细细斟酌商议。圣女此番初来大周,正值京城繁花似锦之时,不妨也领略一番京中景致。”
言罢,她身形微转,目光柔和地看向郑宓,和声吩咐:“表妹,这两日你便多费些心力,陪着圣女在京中四处逛逛。待事情安排妥当,你再与圣女一同前往南滇,路上也可照应一二。”
表姐吩咐下来,郑宓自是没有二话,领命便准备行事,却在抬眸撞见圣女妖冶的面容时乱了呼吸,面色倏然泛红。
这抹绯色落进滇凝漪眼底,化作唇畔一抹嫣红。
离开养心殿的路上,郑宓一直沉默不语,不知要开口说些什么。
滇凝漪轻声唤道:“郑姑娘……”
郑宓闻言,转过头来,目光与滇凝漪交汇,眼神中带着些许探究:“表姐一直未曾唤过我的名字,你怎知我姓氏?”
滇凝漪的轻笑声裹着绮梦香贴近郑宓耳畔:“方才贤妃娘娘在里头同我说起的,我便记在了心里。”
听她这么说,郑宓心中的疑虑消散,轻轻点了点头,不再深究。
行至半路,滇凝漪缓缓伸出手,牵住了郑宓。
郑宓心头一颤,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这一幕,仿佛在已经在梦中上演过无数次,熟悉得让她眼眶微微发热。
耳尖也腾起热意,却舍不得挣开这突如其来的亲昵。
掌心相贴处传来细微酥麻,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滇凝漪的手,指尖的温度相融,传递着一种别样的情愫。
二人并肩走出宫门,宫外的柳絮飞花似雪,勾勒出两道曼妙的身影。
郑宓抬眸,微微红着脸,问道:“圣女可有兴致到郊外赏花?”
滇凝漪眼中满是柔情,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唤我凝儿可好?就像……。”尾音散在春风里,恰有柳絮落在二人交握的指尖。
郑宓望着那双映着整个春光的眸子,“凝儿”二字在喉间辗转千回,最终脱口而出。
滇凝漪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方才遏住即将漫出眼眶的潮意。
那人束发的红绸被风掠起,恍惚与记忆里的女子重叠。
郑宓牵来一匹骏马,转头看向滇凝漪,“圣……凝儿,可会骑马?”
“南滇的坐骑多是大象,我不会骑马。”
“那我换辆马车……”郑宓话还未说完,便被滇凝漪打断。
“不,我想骑马,你带着我。郑姑娘你能策马天下,可愿与我共骑?”
郑宓微微一怔,旋即笑着点了点头。
带着薄茧的掌心贴上滇凝漪的腰间,真实的温度烫得肌肤轻轻战栗。
郑宓稍稍用力,将她轻盈地托举上马。
紧接着,郑宓身姿矫健,一个利落的翻身,便跨坐到了马背上。
“当心。”
郑宓低哑的嗓音擦过耳际,滇凝漪顺势将整个脊背贴进她怀里。
脚腕的银铃随着颠簸细碎作响,倒像是她擂鼓般的心跳。
南滇的绮梦香混着少女襟前苏合香,在马蹄腾起的花尘里酿成醉人的酒。
“抓紧缰绳。”
郑宓话音未落,怀中人突然如断线纸鸢般往右侧倾倒。她慌忙收紧臂弯,紧紧圈住滇凝漪那柔弱无骨的腰肢。
郑宓只觉耳根瞬间烧得滚烫,从小到大,她还是头一回与旁人如此亲近,这让她心跳如鼓,紧张得不知所措。
滇凝漪嘴角微微上扬,唇边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顺势靠在郑宓身上,感受着她的心跳和紧张的呼吸。
二人策马扬鞭,一路疾驰。
春风拂面,吹起她们的发丝。
不多时,便到了郊外。
此时正值春季,郊外一片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景象。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草的清香。
马儿在不远处悠闲地啃着青草,时不时甩动一下尾巴驱赶着蚊虫。
郑宓双手背在身后,与滇凝漪并肩走着,脚步略显迟疑。
她心中藏着诸多疑问,几次欲言又止,纠结着是否该开口询问心中所想。
滇凝漪却与郑宓的犹豫截然不同,此世她已等她许久了,实在不想再浪费时光。
她鼓起勇气,突然凑到郑宓身前,在郑宓毫无防备之时,在她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
郑宓僵在当场,双眼瞪得滚圆,脸上的血色瞬间上涌,腾的一下变得通红。
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女子竟如此大胆奔放,这般亲昵的举动让她不知所措。
滇凝漪看着郑宓的反应,眼中带着一丝期待,轻声问道:“你难道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郑宓慌乱地捂住被亲的半边脸,结结巴巴地回道:“你……你这不是花痴嘛!”
话一出口,她便有些后悔,可话已至此,收不回来了。
滇凝漪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前世枕边人此刻用全然陌生的眼神望着她,仿佛她真是孟浪轻浮的登徒子。
“花痴?”
她轻嗤出声,尾音微颤。
前世分明是这人咬着银簪拆她嫁衣,此刻倒嫌她不知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