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高瑾玉一条一条的看下去,脸色一下比一下难看,冷笑道:“哀家老了,如今连自己侄女的妃子之位都保不住,亲生女儿的婚事也做不了主了。呵……一个贱婢,也能成郡主?这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何必告诉哀家?!”
那个出身低微的丫鬟锦清,被封郡主,还赐了国姓,实在荒谬。
而皇帝,这般自作主张,还派徐玟特意来告知自己,分明是在跟她炫耀权势。
徐*玟回道:“陛下说,忠献郡主改了姓氏。这是要上族谱的大事,还是得让太后您知晓的。”
徐玟见太后迟迟不语说道:“太后若无其他吩咐,臣便退下了。”
待徐玟走后,高以柔眼眶泛红,趴在高瑾玉的膝上,泪眼蒙蒙带着哭腔说道:“姑母,以柔不想离开您,求您别让我走。”
太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她慌乱的情绪:“柔儿,莫要慌。你放心吧,哀家绝不会让你走的。只要哀家还在这宫里一天,你便在这陪着我。”
高以柔满心悲戚与不甘。当初她进宫,本想着凭借姑母的权势和自己的手段,在这后宫之中翻云覆雨,成为手握重权的人物。
可如今,父亲被罢免官职,失去了朝堂上的依靠,姑母也被幽禁,辉煌不再。
而表姐更是狠心地罢黜了她的妃子之位,摆明了是要将她扫地出宫。
以自己如今这般落魄的身份,一旦踏出这宫门,外面等待她的将是无尽的嘲讽与欺辱。
那些往日里因畏惧高家权势而对她笑脸相迎的人,定会在背后落井下石,把她当作笑话。
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与其出宫去遭受那些不堪,倒不如留在姑母身边。姑母虽失势,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说不定还有翻身的机会。
高以柔又听姑母长叹一声,带着浓烈的哀伤:“禅儿,哀家真是白疼她了。罢了,往后她想怎样便怎样吧。”
高瑾玉说到此处,眼中原本尚存的一丝温情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失望。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的女儿,竟会与自己作对,站到了赵祈的阵营里。
仅仅是为了那个叫朱宝贞的女人,赵禅连母女之情都不要了。
这些日子,赵禅每日都会来到永寿殿,求见高瑾玉。
可高瑾玉满心的怨愤无处发泄,她只要一想到女儿的背叛,就心如刀绞,
对赵禅一概不见。
赵禅站在永寿殿外,望着紧闭的殿门,心中满是苦涩。
她知道母后在生自己的气,可她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曾经的她,或许会不假思索地听从母后的一切安排,但经此一事,她已成长了许多,做起事来也会深思熟虑,不再冲动行事。
她心里清楚,母后一旦谋逆成事,皇姐和宝贞都必死无疑,她是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这个结果。
皇姐本性善良,要是她能保住皇位的话,即便对母后心怀不满,可有那么多人官员看着,也做不出拭母的事情。就算真的下了狠心想要处置母后,看在自己救驾有功的份上,也不会真的对母后痛下杀手。
赵禅想着母后现在不愿见她,只是因为正在气头上。自己是母后的亲生女儿,是她的心头肉。只要给母后一些时间,早晚有一天,母女俩能够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第122章
郑宓收到表姐的手谕后,当即将消息告知了西夏使者。
按照约定,她用剩下的俘虏,换回了将近两万名西夏女子。
一时间,营地里到处都是这些面容憔悴,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无助的女子身影。
大周的士兵们几乎都是男子,长久以来在战场上厮杀,此时面对这群柔弱的西夏女子,不少人眼中泛起异样的光,带着几分原始的冲动,恰似虎狼见了猎物。
有些士兵按捺不住,趁着混乱,悄悄伸手想对身边的女子占些便宜。
郑宓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她神色一凛,声音仿若寒冬,森冷刺骨:“都给我听好了!这群姑娘是要完好无损地带回京中。你们如今都是身有军功的人,大好前程在前,莫要因一时冲动,毁了自己的功名与前程!”
郑宓治军严苛,军中向来言出必行,军法如山,将士们听到主将这般严厉的斥责,哪里还敢不听,纷纷收回了不规矩的手,老老实实地站好。
郑宓看着这群惊魂未定的女子,缓和了一下语气,柔声道:“有本将军护着你们,你们安心赶路吧。到了大周,往后你们的日子定会比在西夏时好过。”
她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们,只见她们衣着破旧,身形瘦弱,一看便是来自平民百姓家,是被西夏强行抢夺来,当作置换俘虏的“货物”的。
郑宓又依照表姐的吩咐,将部分粮食妥善分给南滇后,便率领大军踏上了回京之路。
一同跟着回去的还有滇凝漪,她决然地舍弃了南滇圣女的尊贵身份,坚定地选择跟随郑宓一同奔赴大周。
在滇凝漪心中,上辈子与郑宓相处的时光太过短暂了,那些美好的回忆刻骨铭心,所以这辈子,她说什么也不再与郑宓分开。
那在队伍中的燕君烨,境遇堪称凄惨。
郑宓知道燕君烨心思狡诈,生怕他寻机逃跑,到时无法向表姐交代。
郑宓先是废去了燕君烨的武功,又命人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彻底断绝了他反抗逃跑的可能。
如今的燕君烨,只能瘫坐在囚车之中,形如废人,除非真有神仙搭救,否则插翅难逃。
他面容憔悴,半人半鬼的模样令人触目惊心,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脸颊两侧,双眼布满血丝,充斥着不甘和愤怒。
脑海中,前世的种种如走马灯般不断闪现,他怎么也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上辈子,大周的江山对他而言,几乎是唾手可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这辈子,同样是攻入大周,却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泥沼,处处受阻,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直至落得如今这般凄惨下场。
正想着,燕君烨只觉下身一阵温热,失禁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顺着囚车那粗糙的木板,“滴答”一声滴落在地上。
旁边负责看管的士兵,本就对他厌恶至极,见此情景,紧紧皱起眉头,嫌弃地啐了一口:“呸!”
燕君烨闻言,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盯着那士兵,仿佛要用眼神将对方生吞活剥,嘶吼道:“你可知我是谁?你竟敢这般对我,你有几条命够死的?”
那士兵哪会惧怕他这虚张声势的威胁,抄起手中的刀鞘,猛地朝着燕君烨身上怼去。
燕君烨躲避不及,腹部被重重击中,闷哼一声,身体因剧痛而蜷缩得更紧了。
士兵满脸鄙夷:“还在做你那西夏驸马的美梦呢?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德行,身处何地。你这背主求荣不要脸的狗杂种,等进了京城,就等着被砍头吧,还在这儿张狂个什么劲儿!”
燕君烨强忍着疼痛,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嗤声说道:“你们的皇帝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你们这群七尺男儿,竟甘愿被一个女人统领,不觉得羞耻吗?”
话音刚落,另一名士兵走上前来,脸上挂着戏谑的冷笑,讥讽道:“我们郑小将军不也是女子?可人家不照样把你打得落花流水,将你像条丧家犬一样关进这狗笼子里。你刚刚还撒了一泡尿,也不低头照照自己那狼狈模样。怎么?这会儿倒说起别人羞耻了?真是可笑!”
燕君烨被这一番话怼得哑口无言,气得浑身颤抖,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他只能死死瞪着这几名士兵。怨毒的眼神仿佛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士兵们对他的愤怒视而不见,继续往前赶路,连余光都吝啬于给他留一个。
大军朝着京城行进。
京城百姓早已听闻凯旋的消息,早早地便聚集在道路两旁,翘首以盼。
当军队的旗帜映入眼帘,人群瞬间沸腾起来。
郑宓身着一袭银白铠甲,双手虚握缰绳,威风凛凛地端坐在高头大马上,宛如战神降临。
她身姿挺拔,眉眼间透着历经战场洗礼后的坚毅与果敢。
少女们挤在如意坊二层的雕花窗前,手中的香帕如雪片般簌簌飘落,有块鹅黄丝帕恰好飘进她的怀中。
“将军看过来!”清脆的呼声此起彼伏。
郑宓嘴角微扬,拾起帕子刚要抬头望去,马车里突然传来一声清咳。
滇凝漪半倚在马车内,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马车的帘子,透过车窗的缝隙,她望着那抹银甲身影在香帕雨中怡然自得的模样,又想起昨夜帐中郑宓抱着她时说的话,“待回京后,我便请陛下赐婚。”
这般想着,心中微微泛起一丝酸意。
郑宓听到这熟悉的咳嗽声,瞬间收敛了笑意,板起面孔,恢复了往日的冷峻。
可即便她故作严肃,呼声却丝毫没有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