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微微出神间,她已经俯在池边伸出了手,却是刚触碰到纤细的根茎,便被人出声阻止了。
  倚靠在怪石后面欣赏荷花的明韶华费力站起来,有些许吃力地说道:“祁小将军可是折花送予宋大夫?采下之后很快就枯萎了,倒不如亲自带着宋大夫来此观赏。”
  她缓了缓,又轻笑道:“满池荷花才叫好看呢,想必宋大夫一定很喜欢。”
  祁幼安一惊,回过神笑了笑,“以后再说吧,倒是你……怎么只有你自己,裘姑娘没有陪你吗?”
  “袅袅还没醒,”明韶华唇角扬起,无奈的笑容里难掩宠溺,“她得知我有救很高兴,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这还要感谢宋大夫和你。”
  “我媳妇儿医术很好,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两人又闲谈几句,祁幼安便走了,回到卧房的时候,宋泽兰刚拥着薄毯坐起来,神色间犹带着慵懒倦意,听着动静抬起雾蒙蒙的眼睛望过去,“安安,你回来了。”
  一出口,嗓音轻柔依旧,却透着些许沙哑,不等祁幼安说什么,她自己先羞得不自在起来,如鸦羽的纤纤睫毛轻颤着垂下,似乎这样便可以若无其事依旧从容淡然了。
  祁幼安给她倒了杯加了蜂蜜的温水,递到她手里贱兮兮道:“媳妇儿,今天还能去医馆吗?”
  宋泽兰抿了口,正暖心她的体贴,闻言感动倒是散了个干净,她暗嗔了句无赖,自顾自润了润嗓子,将杯子递回祁幼安手上。
  祁幼安去放杯子的时候,她起身下床,脚刚踏上地面便觉双腿一软,猝不及防跪倒在了地上,咬着唇没让闷哼溢出来,眼睛里却弥漫着水雾,似是疼极了。
  “媳妇儿……”祁幼安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抱起来,一脸紧张,“磕到哪里了?我看看。”
  隐忍如宋泽兰,将眼泪憋回去,看着她给自己揉膝盖,又羞恼又好笑,“再有下次,你就一辈子做尼姑吧。”
  坤泽君肌肤娇嫩,常年不见光也白皙胜雪,稍微磕碰就红了,祁幼安心疼,也心虚,哪怕不情愿也乖乖应了声,“知道了。”
  祁幼安知道自己昨晚狠了,膝盖不痛了又给宋泽兰揉腿揉腰,日上三竿了两人才从房间里出来。
  府里距离医馆还是有些距离的,大多数时候都是早起散步走过去的,今日有些晚,再加上不方便,便备了马车,悠悠赶到了医馆。
  宋母已经将大堂打扫干净了,还准备了烧好的茶水,见她们过来,便笑迎上来,“今日怎么来的这么迟?可是幼安贪睡了?”
  她还记得祁幼安赖在床上非要自家女儿亲亲才肯起床的事,慈爱的笑容多了些促狭,今日不同往日,往日她不高兴,而今却是乐见其成的。
  “嗯,安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睡些也无妨。”
  宋泽兰脸不红心不跳,唇角还挂着温婉得体的笑意,祁幼安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马上就二十了还长什么身体?又没分化,这绝对是报复……
  第87章
  平平淡淡过了十几日,负责跟踪秦氏和周红杏的人终于传来了消息,疑似祁昊宇的‘六皇子’和西越公主裘媚儿出现了,就在南山脚下的一户猎户家中。
  那猎户贪财好色,经不住秦氏诱惑,偷偷收留了他,却不知祁幼安早已安排人跟踪着秦氏,任何蛛丝马迹风吹草动都会传入祁幼安耳中。
  放出去的诱饵总算引得鱼儿上钩,祁幼安高兴是挺高兴的,但也恼火,“妖女不愧是妖女,还真是有些本事,居然能绕过守卫重重戒备森严的大军潜入南山,这阵子与南蛮冲突不断,将士们可是十分警惕的。”
  宋泽兰正在练习称量,闻言放下纯黑色的乌木戥子秤,从柜台里慢慢绕出来来到祁幼安身边,细如柳叶的眉头微蹙,“这一世她提早来了……”
  不等她说完,祁幼安便抬手将她圈入怀中,“媳妇儿,我在呢,绝对不会让她伤你一分一毫。”
  “安安,”宋泽兰眉间担忧不减,她更担忧的是祁幼安,“或许裘媚儿不只是冲着我来的。”
  “我知道,若是南蛮王的弟弟勃特勒更合她心意,她一定会想办法去杀南蛮王……”
  说到这里,祁幼安忍不住抱怨道:“梅清栎那个死人不知道在磨叽什么,到现在还不把南蛮王押往京城,非要等裘媚儿过来杀人吗?南蛮王若是死了,可就没什么用了。”
  “安安,你说的对,”宋泽兰从她怀里退出来,抬手摸索着抚上她的领口,轻柔的声音里夹杂着担忧,“安安你一定要小心些,你坏了裘媚儿好事,她必定对你心怀敌意,还有祁昊宇,他对你怨恨已久,估摸着也不会善罢甘休。”
  “我还怕他?”
  祁幼安轻嗤了声,眼底一抹冷意转瞬即逝,“他们来的正好,老天既然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我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随即,她又缓和语气道:“媳妇儿,先把医馆关几日可好?咱们把娘接到府里,你也可以多陪陪她。”
  宋泽兰虽然出嫁了,但白日里几乎一直在医馆,除却晚上回府休息见不到她娘,几乎与未出嫁时无异,陪伴她娘亲的时间倒也不怎么减少。
  祁幼安不会不知道……
  宋泽兰明白她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轻嗯了声,“好,我现在就去告诉娘。”
  宋母在后院喂鸡,祁幼安扶着她来到后院,“媳妇儿,我有点儿事,忙完就来接你们。”
  “安安,一切小心,若是应付不过来就去找大将军借些人手,这也是事关边塞安危的大事,于情于理大将军都该出手的。”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祁幼安根本不把祁昊宇放在眼里,之所以如此防范不过是因为不知深浅又会巫术的裘媚儿,她不容许出任何闪失。
  丢下话,她又跟宋母打了声招呼,便匆匆离开了。
  宋母瞧着气氛不对,等祁幼安走了便试探着开口:“兰儿,幼安这是要去作何?”
  她除了闷在医馆里就是去街上买菜,到现在还不知东启正在与南蛮打仗。
  宋泽兰倒是乐见其成,思索了片刻,也没告诉她实情,只不紧不慢道:“南山上发现了两个敌国探子,安安要去看看情况。听闻咱们来佑宁城之前,大将军也抓了几个探子,边塞不比京都安稳,向来如此,倒也不用担心。”
  这事宋母也记得,闻言也确实没放在心上,边点头边感慨道:“多亏了有祁大将军在此震慑着南蛮,不然那些个贼心不死的蛮人早就发起战争了。”
  宋泽兰笑了笑,“是,不过我相信未来的安安不必大将军差。”
  “比不了,祁大将军可是乾元君,少年英雄,十六岁便名震天下,幼安这都多大了?快二十了吧?”
  宋母正说的有理有据,忽然意识到了她女儿如今的身份,忙又改口道:“兰儿,娘说错了,幼安现在这么上进,一看就是大器晚成,有其母必有其女,幼安日后一定也是盖世无双的大将军,到时候兰儿你就是……”
  宋泽兰见她越扯越远,好笑着打断,“娘,先不说这个了,这几日医馆不开门了,您收拾些换洗衣物,待会儿幼安忙完了就过来接咱们,您过去陪我住几日吧。”
  宋母习惯了对女儿言听计从,闻言立马放下了喂鸡的盆子,擦着手就准备进屋收拾东西,只是眉间有些许犹豫不定,“兰儿,只用准备换洗衣物?要不娘白日里去伺候你,晚上再回来?反正距离也不远。”
  “不必,您肯过来陪我就好了。”
  宋泽兰这些日子不间断服药,眼睛已经快好了,失明了将近一年的眼睛一时有些不适应强光,蒙绑了一条轻如薄翼柔软光滑的白纱,待白纱解下的时候,她的眼睛就恢复如常了。
  想到还没有分化动静的祁幼安,她不由勾了勾唇角,安安必定不能如愿了。
  女儿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宋母如何会不答应?
  “那行,娘去收拾衣裳,刚好也有一阵子没见亲家了……”
  ……
  祁幼安从医馆出来,便去了将军府。
  下人刚把躺了大半天的祁朝燕推出来透透气,祁幼安就又把她推进了屋,“祁昊宇没死,他跟西越三公主裘媚儿勾结在一起,就在南山,你还是派些人手去看守南蛮王吧,别指望梅清栎,她手底下没几个人。”
  祁朝燕气色看起来已经好多了,闻言深深皱起眉头,“祁幼安,你手底下那些人就是这么跟你回话的?”
  “怎么?消息有误吗?”
  祁幼安瞬间反应过来,“你也派人跟踪秦氏了?”
  “他还有用,”祁朝燕眉头稍稍舒缓了些,但还是不满,“不是祁昊宇,是六皇子梅清钰,五皇女的弟弟,你在无崖山应该见过他。”
  “……”祁幼安沉默了。
  祁朝燕回头看了她一眼,难得安慰:“其实那姐妹俩给你培养的人不错,就是时间太短了,假以时日定成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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