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这是想与南蛮结盟镇压我们这些反贼?”祁幼安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没什么顾忌道:“还真是个昏君。”
  赵柠溪微微颔首,“此事可要禀告大将军?”
  “随你,”祁幼安眸色冷冽,语气有些漠然:“这些人交由你审问吧,愿意为我们所用就留他们性命,不愿意直接杀了就行。”
  赵柠溪领命离开,祁幼安则带人去了城墙上。
  城墙上到处是火把通明,除却站的笔直值守的将士们,还有来来往往提着桶倒水的俘虏和奴隶,她穿过忙碌的人群找到陈成业。
  陈成业腰间佩着刀,手里握着鞭子骂骂咧咧,看到有哪个敢偷懒就会毫不留情抽过去,身材高大威猛的蛮人俘虏也被他吓得瑟瑟发抖直不起腰,个子生生矮了一大截。
  祁幼安来到他面前,笑道:“陈将军,辛苦你了,今夜我当值,你下去歇着吧,让伙夫们包些饺子给将士们都分点儿,人手不够的话就安排人去帮忙,一人再分碗酒暖暖身子,不可多饮,醉酒闹事者军法处置。”
  围城的蛮人已经退到了营寨里,陈成业也猜他们今夜不会攻城,便放心大胆地应了下来,“嘿嘿,多谢少将军体恤,俺老陈这就去安排。”
  他把鞭子往腰间一别,冲祁幼安抱了抱拳便离开了。
  祁幼安不光在城墙上巡视,也会带着骑兵队伍在城中巡逻。
  忙起来时间过得很快,也不觉冷,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祁幼安心里一直惦记着媳妇儿,与轮值的将领交接后,便踩着积雪匆匆回去。
  赵大娘她们也已经起了,有的去厨房做早饭,有的在院子里铲雪。
  唯有满心期盼着赏雪的宋泽兰还在睡梦中,连祁幼安回来了都不曾察觉。
  祁幼安去厨房用温水洗了把脸,整个人显得精神多了。
  她又在火炉旁烤了一会儿火,待双手热乎些便进了卧室。
  昨夜祁幼安出去后没有回来,赵大娘恐宋泽兰一个人睡不暖和,便在房里多添了些炭火,也给宋泽兰怀里和脚边各塞了个汤婆子。
  不过差不多后半夜的时候,汤婆子已经不怎么热了。
  祁幼安拉开床帷,看到她媳妇儿蜷缩在床榻里侧,身形单薄又可怜,心里顿时泛起疼惜,其实昨夜她是想陪着宋泽兰的,但因为偷闲了一下午心中过意不去,加之又是冬至节日,所以才替陈成业值守的。
  她眸里尽是心疼,犹豫了下,没有唤宋泽兰起来,倒是蹑手蹑脚出去问赵大娘要了两个汤婆子,赵大娘让她把宋泽兰被子里的拿出来,免得宋泽兰睡得不舒服。
  但许是宋泽兰也到了该醒的时候,哪怕祁幼安动作小心翼翼,还是在取走她怀里汤婆子时吵醒了她。
  温婉清丽的人儿有些不悦地蹙起一双细长柔美的柳眉,却又似忽然意识到来人是祁幼安,眉目倏然舒缓,睡眼惺忪便伸手去抱她,“安安……”
  她声音里带着尚未醒透的慵懒哑意,比平日的温柔和煦多了些说不出的魅惑风情,祁幼安心头一悸,手里拿着汤婆子来不及撤离,就被她搂住了脖颈,不自觉顺着她的力度压下腰身,“是我,媳妇儿,我忙完回来了。”
  祁幼安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垂眸看着几欲与她呼吸相融的宋泽兰,眸里的情意快要溢出来,宋泽兰渐渐清醒了就受不住这样的眼神,故作淡然松开手,目光也佯装随意瞥向窗外,“安安,你何时回来的?是不是已经天亮了?”
  “才回来,”祁幼安将没了热意的汤婆子放在一旁,又将新的塞到她手里,“饿不饿媳妇儿?早饭快做好了,待会儿我端进来咱们在屋里吃怎么样?”
  “我这就去洗漱,”宋泽兰摇头,却是含笑将汤婆子递回,“安安,你可以先上床躺会儿,被窝里还算暖和。”
  “媳妇儿,你看我像是困的样子吗?”
  祁幼安挑了挑眉,她可是特意洗了脸才进来的,就怕被媳妇儿瞧出丝毫神色倦怠。
  宋泽兰昨晚等她到后半夜都没把她等回来,不用想就知道她一夜未眠。
  闻言唇边的笑意敛了少许,直把她盯得神色发虚才温声道:“不困也要睡一会儿,长此以往,你身子如何受得住?”
  见媳妇儿似乎生气了,祁幼安不敢再犟,可怜巴巴道:“媳妇儿,我一会儿还有点儿事要忙,忙完就睡好不好?”
  只要她肯休息,宋泽兰的目的便算是达成了,没什么犹豫便点了头,眉目间再度浮现笑意,“好。”
  祁幼安帮她将今日要穿的衣裳拿给她,又帮着她穿好,赵大娘知晓她起床了,便让人过来伺候她洗漱。
  等她收拾妥当与祁幼安一起从卧房里出来,赵大娘也已将饭菜准备好了,照顾着她的胃口,还是格外的清淡。
  开始用饭前宋泽兰还有些担心会如昨日那般出现孕吐反应,待饭菜上齐后便将赵大娘支了出去,不让她在跟前伺候。
  结果却是直到早饭结束,她也没再感觉身体有任何不适,这让她心情极好,对腹中这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愈加怜爱,也愈加期待着与自己孩子见面的那一天。
  祁幼安见她放下碗筷神色闲然朝外面走去,忙将碗里剩的最后几口粥喝完跟了出去,“媳妇儿,你是要去看雪吗?”
  宋泽兰眼中始终氤氲着浅浅笑意,听到她的声音脚步顿住,回头道:“对,安安你不用管我,一会儿我就回屋。”
  她并非哄骗祁幼安,雪天路滑,以她如今的状况,确实不宜出门走动。
  她只打算在院子里溜达两圈,但祁幼安还是固执地跟了上来,“后院的雪被嬷嬷清扫了,我陪你去前院吧。”
  再晚一会儿,前院估摸着也要被嬷嬷们清理干净了,至于城中,祁幼安回来的路上就已经看到将士们在铲雪清理各处道路了。
  祁幼安有些心虚,毕竟昨日她拦着没让自家媳妇儿出门,迎着宋泽兰的目光,她笑容谄媚,语气也多了些讨好意味,“媳妇儿,要不要我堆雪人给你看?”
  “堆雪人?”
  小将军这是打算用哄小孩儿的幼稚法子哄自己开心吗?
  活了两世,加起来已经快年过半百的宋大夫微微一愣,继而笑了起来,“好啊,我小时候倒是见过邻居家堆在门口的雪人,白白胖胖又圆滚滚的,很是喜人。不过要等你休息好了再说,不急。”
  她笑起来很温婉,令人如沐春风,祁幼安很喜欢看她笑,也跟着笑,微微眯起的眼眸犹如一弯月牙,伸手揽住她的腰边走边道:“城外的蛮人虽然攻不进来,但隔三差五就要打一场仗,真的很烦人,像苍蝇一样……”
  宋泽兰赞同地点了点头,却有些疑惑,不等祁幼安说完便问道:“安安为何突然说起这个?可是有了退兵之策?”
  “算是吧,”祁幼安侧头在她脸上吻了下,才继续说道:“昨日我让陈成业带人往城墙上倒水,这是常见的防御手段,蛮人十有八|九会误以为我是以防守为主,这些天我也确实没怎么出城迎战,所以我打算今晚夜袭给蛮人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不过这是我昨夜才想到的,还没来得及安排下去。”
  好端端说着正事儿呢,而且还是青天白日,冷不丁被她亲一下,宋泽兰羞得不行就要推开她,手刚抵至她肩头,就听到了她后面说的话,整个人犹如瞬间被定住了,僵了几息才语气如常道:“我也觉得可行,安安是打算亲自上阵还是派人去?”
  祁幼安很难不察觉她的异样,方才只是亲一下,现在便是停下脚步毫不避讳将人抱进了怀里,说的斩钉截铁:“让席景盛去,总得给人家立功的机会不是吗?”
  宋泽兰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轻轻嗯了声,任由祁幼安抱着,眉眼低垂,柔顺的不成样子。
  祁幼安不忍拆穿她明明担心自己却还要极力隐藏,凑近她耳边低声调笑道:“媳妇儿,你懂我意思了吗?虽说堆雪人的事情可以往后放一放,但此事颇为重要不能拖延。所以啊,我决定把席景盛叫过来,这样可以一边商议事情一边堆雪人,两者都不耽误。”
  她想表达自己即便不堆雪人也不能去休息,宋泽兰却有些羞于面对方才有些失态的自己,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推开她就自顾自往前院走,“懂了,小将军给我堆雪人是顺便的……”
  这话怎么听起来酸溜溜的?
  宋姐姐会吃醋吗?
  祁幼安原地错愕,愣了一下才慌忙追上去,“不不不,媳妇儿,哄你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后院里的落雪都被清理到了墙角,混杂着泥土和落叶杂草,灰扑扑的已经看不出洁白无瑕的原貌。
  宋泽兰看在眼里,有些惋惜,便打算回头告诉赵大娘她们,往后再下雪只需清出一条行走的小路即可,留着皑皑白雪任其慢慢融化也不失为一种情趣。
  不知风雅为何物的祁幼安看到了她眼中的无限怜惜,哪怕不能感同身受却也不妨碍竭尽全力想让她开心,悄悄伸手勾住她的尾指晃了晃,“媳妇儿,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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