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小邓你真是太客气了,还亲自过来一趟,这些不长眼的蠢货也不知道请你进去,”宁芳笑骂了声,便示意祁幼安把人请进府里,“外面这么热,瞧瞧把人晒的脸都红了,还是进去喝口茶水消消暑气吧,等日头落下去些再赶路也不迟。”
  “多谢夫人和少将军体恤,属下还需在日落之前赶往下一个地方,”邓漪婉拒了她的好意,转而从怀里取出一封厚厚的书信递给祁幼安,“少将军,这是宁将军整理的军报,请您过目。”
  祁幼安拿在手里掂了掂,哭笑不得,她没有去问为什么不送到祁朝燕那里,点点头嗯了声,“你让人送五百俘虏到将军府,剩下的人到了地方再清点一下活着的人数,一个俘虏就按五两银子的价格卖给大将军,拿到的银子在回来的路上采买些物资,给大家伙儿改善改善伙食。”
  邓漪嘴角不由抽了抽,这少将军坑起大将军也是一把好手啊,不过想到改善伙食,她答应的倒也没有半分迟疑,当即拱手,“属下遵命。”
  临走之前,邓漪又从随行士卒手里拿过一个包裹交给祁幼安,“这是席小兄弟托属下转交给小月姑娘的,少将军可否帮忙转交一下?”
  “……”
  祁幼安已经能够想象到小月收到席景盛送给她的东西时是何等兴奋手舞足蹈了,她忍着没笑出来,“好的,我会转交给小月。”
  目送着邓漪骑上马飞奔离去,宁芳便迫不及待用扇子拍了拍祁幼安的胳膊,“幼安啊,小月这丫头是不是也好事将近了?”
  祁幼安看她一脸八卦的模样,嘿嘿一笑,“娘亲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问问赵大娘,不过在此之前,娘亲你应该先叫上管家和护卫们,我们需要去将军府一趟。”
  宁芳再次白了她一眼,余光扫过她手中的信封,“忙你的去吧,其他的事儿不用你操心,老娘知道该怎么做。”
  “……”
  祁幼安回到院子里,没看见小月和梨儿,便直接进了内室,“媳妇儿,小月呢?”
  宋泽兰听到脚步声还有些诧异,没想到她真的这么快就回来了,唇边不觉染上一抹笑,“我让小月她们出去看热闹了,等回来也好讲给我听。”
  她放下医书,摸了摸自己越来越笨重的肚子,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不过神色倒是愈加柔和,透着别样的宠溺与无奈。
  祁幼安了然,将手中的包裹和军报放在桌上,便快步走过去捧起她的脸颊亲了下,“让宋姐姐受委屈了,劳烦宋姐姐再忍些日子,等孩子出生了,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宋泽兰已经快要习惯她时不时的偷袭了,屋里没别人,更是懒得费口舌扳正她,反正说了她也不改,只是免不了嗔怪地瞥她一眼,心头倒是因她的细心而倍感熨贴,“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安安,娘不是有事与你商议吗?”
  “已经解决了,娘亲看上邓漪押送的那些俘虏了,刚好邓漪就在府外等着,我出去打了个招呼就回来了,还带回了宁姨整理的军报和席兄送给小月的包裹,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祁幼安有点儿小好奇,在床边蹲下一边给她捏腿一边坏笑道:“平崖山能有什么好东西?总不能是蛮人的脑袋吧?那倒是平崖山的特产。”
  宋泽兰忍着笑意,伸手戳了戳她的眉心,“胡说什么呢。倒是宁姨怎会把军报送到你这里?”
  祁幼安没有躲闪,反而握住了她的指尖,笑眯眯望着她,“媳妇儿不妨猜一猜,给你个提示,与林南枝分化那夜我与宁姨的谈话有关。”
  宋泽兰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记性也是极好的,听她这么说瞬间就想起来了,略微思考,“宁姨可是不想让大将军插手南境之事?”
  “应当是。”
  祁幼安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她的指尖,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宋泽兰等了一会儿不见下文,好笑地瞥了眼桌上那一叠厚信封,“安安是不打算拆开看看吗?”
  “宋姐姐,”祁幼安抬眸,朝着她狡黠一笑,“这个你可就猜错了。”
  宋泽兰怔了片刻便明悟过来,眼前人若是没有那样的心思,便不会留下它们,而是让邓漪带给大将军了。
  她一瞬间想了很多,微微迟疑,还是问了出来,“安安,你不是厌烦处理琐事吗?”
  在平崖山的时候,祁幼安基本上除了训练士兵和外出作战,大多数军务都交给了她和赵柠溪宁秀她们,是以,祁幼安的选择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祁幼安倒是点了头,“最初我确实只想当个将军保家卫国,等天下太平就卸甲归田,但如今走到这种地步……媳妇儿,你觉得我还能做个普通人吗?”
  宋泽兰抿了抿唇角,“不能,哪怕娘与大将军和离了,你也是大将军的女儿。大将军若是坐上皇位,你便是下一任的皇帝,若大将军有了别的子嗣,另立他人,你就更要将南境掌握在手里,不然咱们一家人的性命就掌握在别人手里了。”
  “没错,为了小命,也为了有和祁朝燕对着干的实力,平崖山的人马我也不打算还给祁朝燕了,等入了秋我再回平崖山一趟,跟宁姨商议商议再招募些士兵,前段时间跟勃特勒那一仗,折损了我不少精锐,可心疼死我了。”
  祁幼安锤了锤胸口,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宋泽兰被她逗笑,“安安,你不觉得勉强就好。”
  “不会,宋姐姐肯定会帮我的对吧?”
  祁幼安再次握住了宋泽兰的手,语气祈求,脸上笑容却过于灿烂,让宋泽兰总觉她笑的有些没安好心,但一时又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点了点头,“这是自然,我与安安妻妻一体,安安想要做什么我都支持……”
  “媳妇儿,这可是你说的,你答应了帮我的,不准反悔。”
  不等她说完,祁幼安就飞速起身,将军报拿过来递给她,“媳妇儿,这么厚我不想看,你帮我看看,挑重要的讲给我听就可以了。”
  宋泽兰一瞬哑然,哭笑不得,“……安安,你当真是……当真是有点儿坏心眼子全用我身上了。”
  “嘿嘿,媳妇儿我也不闲着,我给你捏捏腿,晚上你应当就可以睡个好觉了。”
  说着,祁幼安就殷勤地去给她捏腿,宋泽兰见她这般努力的‘强买强卖,’似嗔非嗔叹了口气,便认命地去翻看军报。
  在平崖山做惯了的事,宋泽兰并不陌生,用些时间细细翻看过一遍后,便已规整出重点,将几页纸单独抽出来交给祁幼安,“安安,其他的都是些军中日常事务,不想看便罢了,晚些时候去书房,我帮你处理便是。不过这上面的内容比较重要,你最好还是亲自看一眼。”
  祁幼安想说自己按摩按的手酸,但看自家媳妇儿一派认真严肃模样,她也不好意思再蹬鼻子上脸,“行,我看看。”
  两人一起去了书房,天色已近傍晚,祁幼安让下人在里面摆放了许多冰块降温,又将窗户开着,凉风习习吹进来,倒是舒适。
  又在桌上摆好花茶和糕点,祁幼安这才挤到宋泽兰身边坐下,宋泽兰刚刚研好墨汁提笔写了几个字,胳膊突然被碰了一下,来不及收势,黝黑的墨水当即便滴落纸上晕染了一大片,“安安……”
  祁幼安干咳了声,连忙拿起废纸揉成一团咻的丢到门外,又飞快为她重新铺好一张,笑容乖巧又无辜,“好了,媳妇儿你可以继续写了。”
  宋泽兰用笔杆轻轻敲了她一下,嗔怪道:“起来,又不是没有多余的椅子,挤在一起成何体统?”
  “不起,起了我不就是白忙活了吗?”祁幼安将头摇得像拨浪鼓,无赖似的不顾她的推搡反而贴得更紧,搂着她的腰,将脑袋也歪倒在她肩头,“打死都不起!我就要跟媳妇儿挤一块儿坐。”
  “安安你忙活了什么?冰块是下人端来的,茶水糕点也是丫鬟送的,你只开了个窗户而已。”
  宋泽兰毫不留情拆穿了她,祁幼安却不以为耻,“反正凉快了就行了。”
  “当真不起?”宋泽兰看了眼外面,见没什么人经过,唇边勾起一抹笑,扬了扬手中墨笔作势威胁,“那便莫怪我在安安脸上画只大花猫了。”
  祁幼安却料定她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儿,闻言反而把脸凑到了她跟前,“来吧来吧,可以先从画胡子开始,左边三道,右边三道……”
  “安安你好生嚣张,莫不是以为我不敢?”
  宋泽兰略微调整了下姿势,一手挑起她的下巴,执笔的手便作势要往她腮边落,祁幼安看不出她有一丝丝开玩笑的迹象,心底升起一点点小慌,“媳……媳妇儿,你敢画我就敢顶着它招摇过市,逢人就说宋大夫干的好事,我能丢得起这个人,宋大夫能吗?”
  “……”
  宋大夫不能,宋大夫脸皮薄,宋泽兰陷入了沉默,她却越说越理直气壮,甚至还摇着宋泽兰的胳膊催促起来,“快点画啊媳妇儿,一会儿太阳就该落山了,到时候可能没几个人看。”
  “……不画了,”宋泽兰恐墨汁溅在两人衣衫上,将笔搁下,从她需要看的军报里单独翻找出一张递给她,唇边染着三分笑意,“还是先请安安解释一下宁姨特意在此点出蛮人将领褚凤赐喜好容貌昳丽的女乾元是何用意,莫不是安安还打算再用一次美人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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