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桑绿心弦动了一下。“什么?”
“老是生闷气对身体不好,以后我不在了,你也要自己想办法让自己开心。”
“你感觉出我之前生气了?”
姜央直起身子,高出桑绿大半个脑袋,她凑近桑绿的脸,两人只隔着咫尺。“我不想你生气。”
突然靠这么近干什么!
桑绿猝不及防,一时没站稳,她拽着姜央的衣袖稳住身体,刻意错过对方炙热的眼睛,又不想落下风,轻笑着。“不想让我生气?那你想我做什么?”
“我想要你一直开心。”
桑绿心软了一下,被过于炙热的情感包裹,不烫,却让人无力抵抗。“谢谢……”
姜央挑起桑绿的下巴,一副愁眉苦脸。“不然会影响我的药效。”
桑绿:……?
咕噜咕噜——
桑绿腹部一阵绞痛,脸色瞬间就变了。
荒郊野外的,不会吧……
她咬着下唇,一抬眼,看见姜央亮亮的眼睛。
“起作用了吗?”
桑绿瞬间想起了什么,指着姜央,唇瓣颤抖。“是早上的药……”
“是呀,你现在才有反应,也太慢了,我就说不要胡乱生气,会影响药效的。”
“你给我下毒!”
姜央笑嘻嘻。“我又不是坏蛋,怎么会给你下毒呢。”
桑绿快痛晕过去了。“嘶——你给我吃了什么。”
“治病呀,前一种方剂你喝下去没什么起色,我就换了一种。”
桑绿快站不住了,扒拉在姜央胸前,捂着腹部弓着背。“你换药……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姜央的对襟衣被扯歪,露出与面部肤色色差极大的半片锁骨。“我还不确定呢,你的舌苔看上去问题不大,脉象也稳健了不少,说明我之前的方向是对的,可就是迟迟不来月经,这很不正常。”
桑绿:“……你什么时候看了我的舌苔。”
“喝药的时候啊。”
桑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幸好有腹疼作掩饰。
姜央难得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不过月经不调的原因有很多,得一样一样试过来才行,等治好了我再告诉你是什么原因。”
“……混蛋……你拿我当小白鼠吗!”
姜央一个劲碎碎念。“我一开始觉得你和你的家人一样是血虚,对症下药,可你吃了那么多剂成效都不大,我这颗聪明的脑袋瓜就慢慢不这么想了——”
“闭嘴!”桑绿疼得额头暴起青筋,满腔都是自作多情的羞愤,姜央的碎碎念挤进耳朵里,更让她承受不住了。
姜央倒真闭嘴了,踢了一堆树叶。“哼哼哼哼哼。”
“说人话!”
姜央道,“你要上厕所吗?”
“这里……有厕所?”
姜央下巴在野外四处点点。“都是厕所啊。”
“不!!!”
第23章
剧烈的疼痛远超平时能承受的范围,但相比起在野外上厕所,桑绿被激发出了惊人的耐受力。
一路走回木屋。
桑绿面无表情,那双一直睁不太开的睡凤眼依旧半困不困的样子,但细细看去,精致的五官每一处都在隐忍克制,颤抖的眼睫挂着冷汗,几欲滴落。
姜央脚步轻盈雀跃,与桑绿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不时回头,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我好饿,今天吃面吧。”
桑绿浑身绷紧,牙齿咬得唇色发白。“不吃!”
几乎是从嗓子眼蹦出来的声音。
天天都吃面,她都快吃吐了,以往寄人篱下没有选择权,现在她是受害者,说不吃就不吃!
姜央蹙眉。“啊,青菜面不好吃吗?”
“难吃!”
“南瓜面呢?紫薯面呢?鸡蛋面呢?”
桑绿气愤道,“难吃,难吃,难吃!!!”
其实姜央的手艺不错,味道别有一番风味,每天的面都由各种瓜果蔬菜染色而成,红黄青绿很好看,但桑绿是个地道的沿海南方人,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多面。
姜央睫毛扑闪。“那你想吃什么?”
“我要吃米饭!”桑绿疼得面目扭曲,说话也恶狠狠的。
“可你看起来也不是很喜欢吃米饭。”
两人一句一呛声,很快,三层木屋就在眼前,桑绿反而更加紧绷了,脚步放缓,几乎是挪进后院的棚屋。
姜央亦步亦趋地跟着,直到蓝色布帘甩自己一脸,她才停住脚步。“今天吃小笼包怎么样?”
“滚!”
姜央听话地走到院子中央,伸了个懒腰。
阳光正好晒在芦苇荡的上端三分之一处,今天也是超准时的一天!
时间在幽静安宁的大山中是最不值得一提的存在,可姜央在这方面,有种近乎小气的在意,每天按部就班地做好每一件事,就是她最大的快乐。
姜央眉尾飞扬,双手大张,享受沐浴在身上的阳光,想象自己是一颗太阳,这些光亮都是从自己的身上散发出去的。
怎么会有人害怕被太阳晒呢?
真奇怪。
“姜央!!!”
木棚厕所爆发一声怒吼。
姜太阳央晒得舒舒服服:“嗯哼~”
“这个药还有什么副作用!”
“会身心舒畅,身体轻盈,面色红润……”
“我说的是副!作!用!”
姜央揉了揉隐隐有些刺痛的耳朵,犹豫着回答。“会嗓音变大?”
桑绿崩溃大喊,“我血崩了!!”
姜央哦了一声。“是啊,你体内有淤阻带,现在调理好了,血就出来了,这是好作用。”
桑绿从来没流过这么多血。“我不会流血致死吧,它一直不停。”
姜央仰头,直视太阳,瞳孔里印出常人不可能印出的太阳影子。“我要去做包子了。”
“那我怎么办?”
“桑小姐,根据一般人的理性,人体的血量有限,它总会不流的。”
“根据一般人的理性,等它不流血了,我就死了!”
姜央对自己的医术很是自信。“那我再把你治活。”
“你!”
姜央摇头晃脑地背着医书,往厨房去了,抛下在厕所血流成河的桑绿。
……
桑绿一路扶墙,抖着两条腿挪到前院,左侧屋的烟囱冒出滚滚烟气。
进厨房,四方小桌上叠好了四屉——大笼包。
比常识大一圈的笼屉,塞着五个拳头大的包子,包子皮很薄,晶莹剔透,都能看见豆腐肉的陷。
包子皮的颜色不同,黄粉灰紫围绕外圈,中心是白色的,其实也不是纯正的白,略带着淡淡的青,煞是好看。
每一屉的小笼包都严格按照颜色顺序排列,像那漫山遍野的梯田和队列木柴。
桑绿腿软着坐下的那一刻,脑海里满是:姜央肯定是强迫症晚期。
“庸医小姐,我感觉我的身体流了一半血,会不会真出什么问题?”桑绿有些惴惴不安,她一直量都很少,也不太清楚正常的血量是怎样的,但身体虚弱无力,像是被掏空了,总不会是正常的征兆吧。
“添点火,还有最后一笼!”姜央的声音润在腾腾雾气中,压根不在意血不血的。
“你有没有听我讲话啊——唔!”
一个微热的糍粑堵住嘴,香甜柔软,不黏牙却很有弹性。
桑绿咬下一口,嗯……有点好吃,一口一口啃完时,那股气势汹汹讨说法的力气卸了大半。
毕竟吃人嘴软。
一块糍粑下肚,亏空的身体有了点力气,也被勾出了馋瘾,眼神钻进灶台角落,竹篮子里躺着不多的几块糍粑香甜诱人。
“添火,马上就要过饭点了。”
桑绿舔了舔唇边残留的芝麻味,意犹未尽地去添火。“你动作怎么这么快,又做包子又做糍粑。”
“糍粑好吃么?”
“好吃,好糯。”桑绿惯常夸她。“外边卖的都没你做的好吃。”
姜央道,“好吃全都给你!”
“我再吃一个就好。”桑绿坐在熟悉的小马扎上,手比脑子反应更快,已经抽出一大把细柴折断。
细柴易燃,同样消耗也很大。
桑绿顿了顿,将细柴放了回去,去抽最底下压得牢牢的粗木柴,塞进灶口。
与此同时,又一块糍粑迎面袭来。
桑绿嘴还来不及张,糍粑就怼在唇边。“我等会再吃——”
姜央不管不顾塞进去。
桑绿咬了一大口,唇边沾了粘腻的芝麻糖渍,她手上都是柴屑,剩下一半糍粑只能留在姜央手中。“再吃下去,我就吃不了包子了。”
“也对。”姜央思考了一会,将剩下的半个往自己嘴里塞。
桑绿心一跳。“哎,那是我吃过的。”
临到嘴边,姜央又放下。“我不吃,你吃完这个,别浪费。”
桑绿眼见着自己咬过的糍粑缺口,碰到了姜央的唇,那张分外健康红润的薄唇留着粘腻的糖渍,似乎还染上了自己的口红,她不自然地一小口一小口将糍粑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