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但,帷幔上密密麻麻的棕色,瞬间让人起了密恐症。
  白噪音般舒适的唰唰声,是阿木在扫地,她脚边已经起了一堆堆的棕色斑点。
  “阿木…咳咳。”嗓子沙哑异常,桑绿自己都吃了一惊。
  阿木不耐烦应了一声。“干嘛!”
  桑绿缓了缓嗓子。“你在扫什么?”
  “萤火虫的便便。”
  桑绿迟钝,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沾满粪便的帷幔扑到了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
  阿木满是不解,人怎么能发出又哑又尖利的声音,跟祭祀的猪猪似的。
  阿札玛说得对,桑小姐做人祭最好了。
  第62章
  中堂供桌
  姜央跪坐蒲团,身前是一大捧晒干的稻草,蓬松堆着,垒成半人高。
  “那帷幔一下子就扑到我手上,我都没穿衣服!”桑绿一遍遍擦拭手臂,白嫩的皮肤通红,脚边积了不少湿纸巾。
  “而且我一醒来你就不在。”
  不然,还能拿姜央挡挡,毕竟眼前的女人,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东西。
  姜央眼皮都没抬,手里拧着干草,一头杂乱蓬松,另一头已有了整齐编织的轮廓,指速飞快,桑绿觉得比昨晚快多了。
  “要是帷幔没放下来,等你早上醒来,浑身都会是萤火虫的粪便。”
  “嘶——果然浪漫是属于晚上的,白天都得现出原形。”
  桑绿一想到那些萤火虫在黑夜里,一边飞舞一边拉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麻麻的涩意更让人心里不适,又抽出一张湿巾使劲擦。
  “你昨晚还点灯,幸好那灯不太亮,我没太看清外面。”
  不然那事铁定是做不下去的。
  姜央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笑,轻微的,带着点无奈。“萤火虫畏光,不点灯,它们能把我们淹没。”
  “嗯?”桑绿眼神变了。
  又是帷幔又是萤火虫,这是早就谋划着了?
  不对呀,在看到那本小黄书之前,姜央连接吻都不会。
  姜央:“我想和你做那事,自然要找好地方,屋顶那些,早年就放在那,我偶尔喝醉,就睡在那里,想来想去,还是那里最合适。”
  簌簌——
  姜央抬眼,瞳孔里倒映出桑绿的影子,手上动作不停,拧巴干草,挤出阳光和灰尘的味道。
  桑绿轻嗅了嗅,还挺好闻的。“那也不用非在外面。”
  “我不晓得你们外面的人怎样,但书上说,做那事。”
  姜央又捏起一把干草,一端冲齐,甩动尾部,刷刷声仿佛扫到了桑绿心头。“要选好时间地点,尤其是第一次,环境营造的兴奋感会掩盖初次的不适感,昨晚上,你好像没有很疼。”
  桑绿心口酥麻,被烫了似的挪开眼,她不算脸皮薄的,但昨夜才做过,今天就像中年妻妻般探讨性…生活,她还是做不到那么洒脱。
  “你疼么?”姜央若有若无的一句,似乎只是随便问问。
  但桑绿知道,她非要问出答案的。“可能…有。”
  姜央疑惑了,可能有是什么意思?“是哪里有?”
  姜央眼神锁定桑绿。“太涩了?太酸了?还是出血了?”
  一股无形的触碰感从头一路往下,桑绿感觉自己在裸…奔。“我…”
  还是说不出口。
  说来也不怪桑绿,外界在学习方面能卷出人形计算机,但在性上,主打一个“长大了,你就会知道”的遮掩教育,留给东亚孩子的,是不曾解脱的性…羞耻感。
  而姜央阿札玛留给她的小黄画,详细画出了性…生活中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性…欲消退、身体疲劳、情绪寡淡、出血、疼痛…都列举了不同的可能性,并给出了解决方案。
  解决方案中,大体是教人以各种手段调起女性的情绪和兴奋感,包括但不限于过于丰富的场景,和角色扮演。
  这种从方方面面,都以女性感受为主的世界,桑绿体验感非常好。
  但还没好到把细节坦然说出来,桑绿相信,她只要敢开口,姜央就敢对照小黄画里的解决方案,扒光她帮她解决解决。
  “没什么,有点不舒服是正常的,过两天就好了。”桑绿打了个哈哈,是外界一脉相承的谈性色变。“你忙你的吧,我也要工作了。”
  说罢,电脑展开,脑袋缩进了屏幕后。
  姜央瞧不见桑绿的脸,默默低头,手上的动作快出残影。
  桑绿蹲坐在小马扎上,坐得不是很舒服,小马扎又矮又硬,膝盖都能碰到胸,平时这么坐着还蛮有安全感,现在腰酸发涩,捧着个电脑,还要打字,更是坐不住,一直变换姿势。
  滴滴——通讯亮了。
  钱姥姥:你发给我的图,上面的字我给好几个专家看了,大家没有形成统一的结论,还得需要一些时间,不过“寨老”二字是肯定的。
  桑绿:巫女和寨老之间,有普遍的关系吗?
  钱姥姥:其他地区的九黎族,巫女和寨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各自有自己的传承体系。
  不过,倒是存在一些八卦传说,流传的版本也很多。
  桑绿眼睛亮了,许多传说就是由真实事件变化而来的:什么传说?
  钱姥姥:有一种传说来自西南地区的九黎族,说是巫女和寨老结合生出来的第一个孩子,男孩就是下一任寨老,女孩就是下一任巫女。
  听起来是有点俗气,但很符合一些少数民族的风俗,部分少数民族的创世神话中,亲兄妹结合的也不少。
  桑绿从屏幕后冒出头,瞥见姜央的侧颜,鼻梁高挺,眉尾凌厉,看干草的眼神浸着一抹似水温柔。
  勾人得紧。
  全天下的女人男人都不及她分毫。
  寨老那副又年轻又老、仿佛被诅咒过的身体,怎么能与姜央放在一起。
  传说大多数都是谣言!
  桑绿手指噼里啪啦,比姜央手速还快:不可能!姜央以上的五代巫女都是未婚,而且姜央很讨厌寨老,巫山很有可能存在派系斗争!
  钱姥姥:那就怪了,其他地区的寨老由族里德高望重的老人担任,主要处理族人间的纠纷,女巫男觋大多退化成了祭祀的吉祥物,族人只在战时受寨老指令,平时就是各过各的,分散得很,几乎没有成建制的权力体系。
  桑绿:这么说来,巫山是特例?
  钱姥姥:倒是还有一种说法,九黎是舅权制,舅舅是一个家族最大的话语权人,而寨老普遍由辈分最高的舅舅担任,他们的风俗中习惯把家族中的长女强制嫁给舅舅的儿子,为此,闹出了不少血腥婚姻。
  长女想逃脱这个制度最大的方式,就是成为巫女,以身祭祀,不婚不育。
  我以前从没有在这个方面想过,毕竟其他地区的九黎巫女,是可以自由通婚的。
  桑绿:但,这个传说更符合巫山现状。
  扑——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试试这个。”姜央不由分说拎走桑绿的电脑,指着地上的干草蒲团。
  “怎么想起做这个?”桑绿立起蒲团,靠在腰后,松松软软,很是舒服。
  不同于姜央膝下跪着的那个,经过长时间的跪压,蒲团被压得很扎实,表面磨损严重,只有薄薄的一层。
  而桑绿这个,故意没有扎紧,靠上去有轻微的下陷,仿佛躺在松软稻草堆里,空气漂浮着好闻的草屑,还有一种干燥的清爽感。
  腰酸都好了很多。
  “过两天我在做一个可以躺的。”
  桑绿受宠若惊,突然对自己这么好,还有点不适应。“会不会很累?”
  这个蒲团就做了挺久的了。
  姜央摇头,搂着桑绿的腰,带她站起来。“这个不能躺,快些跪着,早课时间到了。”
  桑绿:……特意做个软蒲团让我跪着吗。
  “之前我也没上什么早课。”
  “我们做了那事,我想告诉阿札玛。”
  桑绿:……死妈宝女!
  桑绿同姜央一起跪在蒲团上,膝盖刚刚找到舒服的位置,鸣鸣唱词声就起来了。
  桑绿:“我不会念。”
  姜央闭目,密集的唱词声中抽空回她一句。“我念就好。”
  桑绿:那只有你跪不行吗?
  稍微跪一会其实没什么,腰太酸,坐着反而难受,但太无聊了,桑绿只好在脑子里盘复盘钱姥姥说的话。
  两种传说截然相反,第一种更符合人类的八卦爽文心理,能流传下来也不奇怪,宗族里最有权力的两个人结合,孕育的孩子自然是最尊贵的,将来也会继承父母的权力,但这种传承就是缩小版的皇权。
  若真是这样,九黎不可能还遗留这么多母系制度,早就步入封建社会了,清兵何必自讨苦吃。
  但,八卦心理真是人类甩不开的本质。
  只要抛开传说中关于寨老的那一部分,换成自己,就好接受多了。
  桑绿不可避免的开始幻想,如果姜央真的有自己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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