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俨然是传说中的鹡宇鸟模样。
“鹡宇鸟!”
“是鹡宇鸟!”
金玉愣了一下,随即大笑,举起女婴。“好女孩!”
阳光挪过悬崖,洒在断崖上,女婴不再啼哭,睁开眼睛,竟然不怕直视太阳,灰暗的眸子染上金光,透出崭新的生命力。
金玉在女婴身上放了一朵干净的补血草,仰头闭目,口中默念巫词,密集而凛冽。
众人看见鹡宇鸟图腾,早已匍匐在地。
女婴被高高举起,淤泥和黑血缠绕的身体裂缝中,长出了一朵鲜艳的花,随风轻轻摇曳,像是在告知人世间:
一个从屠..杀中逃出的女孩,重生了。
第114章
在几千人的共同努力下,灾情得以控制,短时间内被毁坏的房屋无法修复,留下特定的工作人员,许多警察和志愿者分批陆续离开巫山。
一下巫山,队伍四散,连着忙碌了一周,乐清没再要求什么,当场就放人回去休息了。
秃顶警察舒出一口大气,摘了执勤帽,在腋下一夹,哼哼唧唧地回家去。
“哎,警官。”
“啊?”
秃顶愣了一会,看了来人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奥奥奥,你是那个老曲,是吧!”
“是是,您还记得。”
老曲堆起笑脸。“那您还记不记得那古墓的事?”
“啊,古墓那事可能得暂时放放。”
“这…咋了?”
“你可看着了,我这一身的泥巴,刚从巫山下来呢。”
秃顶警察拍了拍身上,干了的泥灰到处飘。“专家说,那下面的位置不好,容易塌,市里面决定先回填,把结构倒正了再说。”
“怎么能回填呢?!”老曲眼珠子瞪圆了,他自己就是考古人员,明白一旦回填,可就再难开出来了。
“哎呀,暂时性的嘛,活人总比墓地重要,巫山上面这么多人呢,你说对吧?”
老曲压下情绪,阴沉道:“那市里面上报了么,省里怎么说呢?”
“就巫山的一个小墓,干什么要惊动省里,乐书记说填了就填了呗。”
“那,那啥时候能开?”
“这可说不准,也许三两年的,也许就不开了吧。”秃顶留下一句,转身走了。
老曲看着秃顶的背影,面容再控制不住扭曲,脖颈上的筋脉撑出了掩藏在衣服下的疤痕,一抖一抖的,像爬出来的蜈蚣。
塔——
白色的行李箱大开,精致的饰品和衣物琳琅满目,桑绿好一阵恍惚,她挑起一件贴身的素色长裙,与自己身上这件少数民族气息强烈的对襟衣形成鲜明对比,错愣间像是在摸别人的衣服。
“桑小姐,你是不是要走了?”阿木扒拉在门框上,探出个可爱的脑袋。
桑绿回神,故意道:“我为什么要走?巫女的新娘当然是要待在巫山啦。”
阿木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你走也行,不走也行,我才不在乎呢。”
桑绿浅浅一笑。撑起衣服抖了抖,重新叠好。“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走呢。”
阿木摇头,几步过来扒拉了两下,将桑绿整理好的衣服又搞乱了,拎起来在自己身上比划来比划去,似乎是好奇这点布料要怎么穿。“你与阿札玛的灵魂绑定了,不会对我造成威胁,我不会再赶你走了。”
桑绿一怔。“所以,你以前是觉得我会对你造成威胁?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阿札玛对你好。”
桑绿失笑。“她对我再好又有什么关系,我什么都不会,根本做不了巫女,那个上刀山下火海就能把我难倒了。”
桑绿现在想到那个场面,心还直打颤。
阿木拉着裙子的衣领两端,长长的裙摆晃在脚踝处,扁了扁嘴,不知是嫌弃桑绿的裙子,还是嫌弃桑绿的话。低声嘟囔了句。“谁知道她是不是昏了头。”
桑绿讶然,阿木对姜央无条件信任,从没有质疑过她的时候。“你为什么会觉得她昏了头。”
“阿札玛自己说外面的人都是坏蛋,巫山不能让外人进山,她却还将你带回来。”
阿木一肚子的不满。“而且,我听封老师说……”
“说什么?”
“阿札玛搞不好要走当年那个巫女的老路,最后会死在祭祀上呢。”
阿木口中的那个巫女,就是清兵入巫的罪魁祸首。
桑绿咯噔一下。“哪有那么夸张,我又不是坏人。”
“反正她就是昏了头。”
阿木小声嘟囔,卷起桑绿的衣服拧来拧去,好好的布到处都是洞,怎么都找不到头,越拧越不顺眼,丢还给她。“什么破衣服,丑丑的!”
说起这事儿,桑绿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我在巫女记录上见过这个祭祀,是一方对另一方的灵魂囚禁,和姜央对我做的这个灵魂绑定有什么不同吗?”
“我不知道。”
阿木瞬间失落,全身都耷拉下来,可怜兮兮的。“我不懂阿札玛,她有好多东西都不告诉我。”
桑绿心生怜爱。“或许她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保护你。”
阿木没有被安慰到,巫女才不需要被保护呢。“不过我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两个祭祀一定是不一样的,真要是那个祭祀,你一定会死,而且会死得很惨,可你现在还好好活着。”
桑绿摸着小指上的伤痕,巫女记录中那个被祭祀的女人,小指是硬生生切断的。“能死得有多惨?”
阿木使劲地回忆,她读书不是很好,巫女记录也照样学得不行。“……恶魂难以除去,封于四重棺内……”
“阿木。”门口传来姜央淡淡的声音。
阿木断了还没说完的话,条件反射似的高声应着。“哎!”
姜央抬腿跨过门槛。“饭菜好了,去摆桌子。”
“好哦。”阿木眨眼间又跑走了。
“你要走?”姜央冷硬的语气夹杂着一丝不确定。
桑绿没有立刻回应她,将那件素色长裙搭在自己身上,眼波流动,夹杂着期待。“还记得这件裙子吗?”
姜央掠了两眼,面无表情道:“记不得。”
桑绿轻轻跺脚。“你再好好想想!”
姜央这才认真瞅了。“有点眼熟,是你昨夜里穿着睡觉,故意勾引我的那件么?”
“勾引你个头!”
桑绿气急败坏。“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穿的衣服,这才多久啊,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要是真走了,我还能指望你记住我几天?”
若是寻常人碰见这事,恋人生气总是要哄的,可姜央总是能脱离情绪,直达本质,且理不直气也壮地一下子就占据主导地位。“你当真要走。”
桑绿那股娇气在空气中转了两圈,自己消散了,心里面反而生出几分弱势来。“当初…说好了的,进山三个月,我还要出去完成学业,我这是正经事。”
“可我们结契了。”
“就是生孩子了,我也得把博士念完。”
姜央冷硬着脾气。“哼,始乱终弃!”
“我始乱终弃?”桑绿没好气,将衣服甩给她。“才三个月,你都不记得第一次见我穿的什么?”
“我想起来了。第一次见你时,这条裙子比你的身体宽松。”
姜央抖开裙子,墨黑的眸子荡漾着无辜。“现在你比它宽松许多,三个月就有这么大的变化,不能怪我记不得。”
这完全就是狡辩了。这条裙子的材质柔软顺滑有弹性,属于是贴着曲线设计的那种,仅仅只是提着衣领对比,本身就会比身材小上一圈,还不至于看不出来。
但桑绿本身就很在意身材,现在更难受了。“……你是说我胖?”
“我瞧着正好,要是再胖些就更完美了。”
姜央低垂着头。“你若是再胖些,即使下了山,乐小姐也不会觊觎你了。”
前半句桑绿还气着呢,后半句就泄了气,甚至想笑,但看着姜央难得的低落,还是心软了。“清姐开玩笑,你怎么还一直记着。”
“乐小姐是个野心大的,既觊觎你,也觊觎我,我不能离开巫山,她却可以随你到处跑。我早就怀疑她心有不轨,我们结契,她偏要睡在我们中间……”
桑绿打断她的碎碎念。“清姐和我是表姐妹,我们俩是同一个姥姥。”
姜央顿住。
“姨表不婚,她要是真觊觎我,就是乱..伦。”
姜央轻轻哼了一声。“说不定她也有胆子乱..伦。”
桑绿忍俊不禁,知道姜央已经放心了,抱着她的手臂往厨房去。“赶紧吃饭吧,我都饿了。”
灶台还留有余温,淡淡的火光映在墙壁上,厨房的灯被连年的油污熏染,暗沉发黄,却意外将厨房照得有些温馨。
靠墙的角落,一家三口围坐着三菜一汤。
桑绿的后背斜对着灶台口,暖洋洋的。“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阿木你要记得好好读书,高考就没几天了,再闷头努力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