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湛秋,或者说因为她自己鬼迷心窍。怪她自己。
她不知道湛秋遇到了怎样的意外以至于失忆,她甚至不想去细问,她对别人的事兴趣不浓。
上回湛秋跟她道歉时,她也不在状态,她应该得理不饶人,才能掌握完全的主动权才对。
但也许是怕惹恼了那位,在寻到伞之前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她一忍再忍了。
失忆这么扯的事情偏偏发生在她周围,湛秋本人无所谓,却像是对她放浪形骸的惩罚。
她目光厌倦地看着远方,车海晦暗,灯潮幽寂,暮色吞噬了大半个城市,冬夜恍若无尽。
到了隔日,久等不到消息的湛秋,知道对方又因为害羞腼腆不打算回复自己了。
回避型。她懂。
她情绪稳定地收起手机,往门口看去,旁边的店长问她,最近跟那个顾客聊得怎么样了。
“把人家拒绝了,怎么最近不常来了?”
湛秋解释这不关自己事:“她暂时还没有向我表白,我们上次是谈正事,她最近很忙。”
“哦哦,这样啊。”
店长见湛秋一脸淡定,八卦之心升起,“小秋,你之前都是谈女朋友还是男朋友的啊?”
湛秋严谨地告诉她:“我没有记错的话,我没恋爱过。”
“怎么可能?”
“有什么必须性吗?”
“我只是不信没有人追你,你没有喜欢的人。”
湛秋想了一下,点点头,“当然都是有过的,但那跟谈恋爱又没有关系。喜不喜欢是一种生理冲动,人类本能的,而恋不恋爱是当代人的艺术行为,后天允许的。”
“我不是个艺术家。”
这番话,湛秋是从姐姐那里听到并学会的,张成帆也不谈恋爱。
我还很俗的,以前都会主动勾搭对自己有好感的沈清慈呢。
湛秋没把这种秘密说出口。
下班以后,站在钟声大厦的十字路口,湛秋忽然想试运气,足足等了三个红绿灯,但是没有看见人。
很遗憾,沈清慈运气一般。
一回到家,她就手绘了伞的样式,发在四人家庭群里。
“这把伞在各处都帮我留心一下,我半年前用过的,现在找不到了。很重要!!!”
任务分发下去,父母亲分别表示会重视,只有她姐发语音让她去公司一趟。
“我好多天没看见你了。”
湛秋很认真算了一下:“我昨天早上还见过你吧?”
话是这么说,湛秋还是立即出发,到了祁水的总裁办公室。
秘书说张成帆还在开会,湛秋习以为常,躺在沙发椅里,翻着杂志,配了茶在喝。
结束会议的张成帆坐电梯上办公室,期间跟副总聊会上谈及项目技术实现的重点,“越择的那个沈清慈,有能力话不多,句句珠玑。”
“张总很欣赏她。”
张成帆想到听过的一些外界评价,赞誉颇高:“外表是她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一进办公室,看到被她心血来潮喊来,已经昏昏欲睡的妹妹,大忙人张总笑出了声。
湛秋等得久了也不摆脸子,一般她不想等就会直接走掉,选择等就不会生气。
她的困意散了,像怕自己饿死一样赶忙说:“我很饿了,晚上吃什么?”
[我让人送餐上来,晚上我还有一场会。]
湛秋对此没有异议,吃饭时候问她:“姐,如果一个人总是不回你消息,你一般用什么办法?”
张成帆皱眉,“对方因为什么原因不回呢?”
“害羞。”
“害羞?”
“对啊,回避型嘛,喜欢用沉默来掌握安全感。”
张成帆建议:“那就不断主动且随机应变,不让她多回避,也别剥夺她的安全感。”
湛秋还在领悟这话时,只听她又说:“前提你湛枫叶真了解对方。”
“我了解啊。”
“起码我没见过因为害羞不回我消息的人。”
张成帆提醒。
湛秋得意轻笑:“你也有阅历不足的时候嘛。”
“……”
湛秋吃完这餐饭后,又信心满满地给对方发了邀请。
直言问明天晚上可不可以,说自己不会耽误她太久时间。
又说,[如果你没时间或者不赞同就不用回我,我又不急,以后想去了再随时喊我。]
[沈清慈:有空。]
湛秋恨不得仰天长啸,她可太了解沈清慈了。
第13章 “你去我家等吧”
这天又轮到江梦袁跟湛秋搭班,天气格外不好,冷雨重雾,街上路人少。
整天下来不算忙,只有外卖订单比以往多。
不知这种天气让多少单身人多愁善感,继而满腹寂寞,湛秋的烂桃花堆到一块去了。
上午跟下午都有男人来搭讪要微信,其中一个年纪大的油嘴滑舌难打发,害湛秋废了些口舌。
还有不知哪个“好心人”从隔壁旷野点的热咖啡,备注是“一个默默无闻但满腔真心卑微爱慕你的人”。
湛秋第一反应是沈清慈,立即拍下来发过去,“是你吗?”
这次沈清慈回得很快,[我没那个闲钱。]
这句话对湛秋零攻击性,[啊真的吗?那你给我一个地址,以后我每天给你点好了。]
沈清慈应该是被她感动了,又不想花她的钱,就没再回复了。
湛秋试着拍拍她,隔了好一会,沈清慈才说不用,公司有免费咖啡。
然后她像才看见一样,[这个备注跟我有关系吗?你还是小心,这样的人多半脑子不好。]
她关心我。
湛秋高兴起来。
那杯咖啡原封不动放在了失物招领处,湛秋客气地在上面粘了个便签,写着“谢谢但是不用”。
“作案者”一定会忍不住回案发现场,就让对方知道,好意领了,但不需要再做默默无闻的事情。
江梦袁看着她忙完:“你上学时得是校花吧?”
湛秋毫不犹豫地摇头,“现在还流行校花校草吗?我们那时候大家都太爱学习,谁成绩好谁的追求者就多,都是智性恋。再说了好看的人多了去了,没人挑事比高低,就没花花草草的说法。”
“其实也是不流行了,不过我们院系保留了院花院草选拔。”
湛秋凭借着常看娱乐和时尚杂志的慧眼,“我品鉴一下。”
在校园墙看到前三名院草的照片以后,湛秋没忍住问:“他们本人知情吗?”
“投票的时候可能不知情,现在知道了。”
“天呐,很坏。”
两个人笑成一团,之后又说到上次学院猥亵事件的男主人公。
“休学了,舆论压力,他根本待不下去。”
“他们班同学都没想道他是那种人,明明成绩还可以,在学生会里好像很大方,最重要的是,长得挺帅,还有女孩子追呢。但是先入为主,我现在一看他就觉得特别猥琐。”
湛秋又好奇了,跟着看了一眼照片。
是一个瘦高的男学生,不白,背又点驼,戴着副宽边的黑框眼镜,的确是萎靡不振但又端正清秀的长相。
湛秋在江梦袁的手机上将照片放大,详细看这人五官,不知怎的,她感觉男学生面无表情时森冷的面相有点眼熟。
“好像见过,也许他也来过店,我想一下。”
有顾客要结账,江梦袁忙着收银,湛秋则在站趴在旁边端详这张照片。
直到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水味,微抬头,才发现有人站她面前。
沈清慈的眼睛正盯在她屏幕上,脸色泛白,外面一定很冷。
湛秋看见她异常欣喜,将手机锁屏还给了同事,对她说:“欢迎光临。”
沈清慈眼里不见任何笑意,湛秋见惯了也不多想,不过她忽然想到照片里男人跟谁像了。
一时觉得自己好笑,原来如此。
现在见到这种冷淡系的长相,都觉得眼熟,不是人家真像,谁让她总想着沈清慈呢。
沈清慈的心情远远没表面看起来这么平静,一种暗色的沉甸甸却又看不见的重物砸压下来,在她心头,坠得她难堪又愤恨。
但不是恨湛秋,是恨那些与她没有干系,却因为血缘二字就污染到她内心洁净的人。
对上湛秋藏不住任何心思的脸,她以为她不仅不会回应,甚至会因恼羞成怒而不耐烦。
但当湛秋笑容纯粹,用轻灵的声音,说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欢迎光临”时,春水绵绵一般。
沈清慈心头的乱序一瞬间就被排布整齐了光彩一照进来,她就不肯再自讨苦吃去惦记污秽了,甚至不由自主朝湛秋笑了一下。
湛秋跟她说:“还没到时间呢,你着急吗?”
她们约了六点钟见,去吃晚餐。
沈清慈说不急,“刚见完客户,有工作急着做,不打算去公司了。我在店里忙一会,等你下班。”